第96章 練兵

虎賁衛每年十月前後會進行大考課,各個小營盤內部單獨舉行，目的是考核所有兵員這一年來的操練成果，取其中排名靠前的進入精兵營,表現太差的直接革除出虎賁衛。

東丙之前有八百五十個精兵名額，李健賠了五十個后,正好九百整。

去年大考課後,九百精兵滿員,但一年下來,傷、病、家裏有事、自己不想幹了、出了大紕漏、升了官、轉了他職等等原因之下，又出缺了幾十個。

加上之後的大考課里,有少部分普通營的兵丁表現優異，把精兵營里靠後的人給擠了下去，導致最後，今年選拔出的九百精兵里,一共有一百零六個初次進精兵營的「新兵」。

江宣沒要身手更好的「老兵」,就從那一百零六個里挑了五十個到自己手下,不是挑的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而是直接讓願意跟他走的人出列。

之前的虎賁衛大演武，江宣雖然軍團戰一項沒參加，但在比拼個人勇武的技勇四項上好好揚了下名，向外證明了自己是有真實力的，再加上他江興德親兒子的身份，東丙里願意跟他的兵不少，輕鬆湊滿五十。

江宣挑完,其他有缺額的精兵營領隊,江宗、張余、黃鋒、周凜、夏山等人立刻上前搶人,「新兵」迅速被瓜分完。

分完兵，江興德又訓誡了幾句，就讓各人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結果自然是江興德這個在場最大的先走一步，其他人才好走。

江興德走後，江宣跟江宗等熟人打了個招呼，領着自己的小營，去遠處營牆下找了塊空地，就地開始整軍。

「列隊！」

江宣一聲令下，五十人十個一排，迅速列出了個規整的長方形。

江宣上前一步，直接擺明車馬，「我有三件事要說，一，我姓江，江參將的江，跟着我，不用擔心我占你們功勞，因為我不需要，也不用擔心別人占你們功勞，因為一般人不敢，敢伸手的我不許，只要你能幹，能立多少功都是你自己的！」

古代官場，不論文臣還是武將，出了政績，功勞大多歸屬於上峰，出工出力的下屬只跟着喝湯算是常態，其他人半路搶功的也不少見，江宣這話一出，五十個人里的大部分立刻眼睛一亮，選了個出身硬的上峰，為的不還是自己的前程，這個江親衛，上道！

「二，跟着我，就一個要求，做好自己的本分，當個好兵！」

「三，什麼是『本分』，我說了算！」

「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

下面響起還算響亮，但不太整齊的應答。

江宣大喝，「沒吃飯嗎，聲音大點，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

這次的回答洪亮又齊整。

江宣這才點頭。

能從普通營里脫穎而出，選進精兵營的，說一聲「佼佼者」不算過，裏面桀驁的自然多，雖然都是主動追隨江宣，但不代表他們會對江宣言聽計從，也就是，別看個個嘴上答應了，但心裏不一定當回事。

因此，口頭訓誡完，江宣又開始物理說服。

「現在，第一排第一個，出列，報名！」

一個二十五六，中等身材的黑臉漢子興沖衝出列，「屬下孫大！」

這個孫大就是趙海手下那個，去年江宣跟着趙海操練時候，孫大跟江宣也算曾經勾肩搭背過，今年他恰好考進了精兵營，恰好江宣開始帶兵，剛才讓自願者出列時候，他立刻就出列了。

按孫大的心態來說，跟着自身實力硬、出身也硬的江親衛，肯定有前途！

面對老熟人，江宣嘴角微帶一絲笑，直接擺了個起手式，「來！」

孫大是知道江宣是個「狠人」，最愛跟人對打的，大叫一聲，「得罪了！」人就朝着江宣沖了過去。

江宣收了那些一下就能把人擊倒的狠招，平心靜氣跟孫大過了十來招，也就大致摸清了對方的底細——衝勁不錯，變招還行，下盤及格，基礎不夠紮實，總體精兵營末游水平。

底細既已摸清，江宣直接變招，一拳撂倒了孫大，同時給人撒了點點微金，「行了，你身手怎樣我心裏有數了，歸隊吧。」

孫大把自己身份擺得很正，齜牙咧嘴爬起來后，立刻肅立挺胸，「是！」

之後才小跑歸隊，做足了一副屬下該有的樣子。

江宣：「第一排第二個，出列，報名！」

二十二三，有點矮壯的李壽興奮出列，「屬下李壽！」

李壽也是趙海帶的那個普通營里考上來的，第一排十個人里，四個出自趙海手下，都是江宣的老熟人。

每個人江宣都跟着過了十來招，摸清底細后就直接撂倒，給撒點微金防暗傷后，就讓歸隊換下一個，幾人也全是一副乖順屬下樣。

有他們領頭，後面跟着出列的都是有樣學樣，一聲聲「屬下」喊得響亮。

兩刻鐘后，江宣輕鬆撂倒了最後一個兵丁，人也就是喘息有點劇烈，看着再打十幾個不成問題。

重新整隊后，江宣站到眾人面前，下巴微抬，「我說，以後我說了算，誰有意見？」

之前的確有心不服的，但剛才都被江宣打服了，心裏徹底擺正了自己的地位，當下個個抬頭挺胸，精神昂揚地看着江宣，嘴裏半句屁話沒有。

江宣點頭，「很好！」

初步收服了這五十個兵后，江宣開始正經練兵，不搞高大上的軍陣什麼的，直接從扎馬步開始。

就江宣之前的摸底來看，這五十個人里，論身手，最好的六個也就精兵營中游偏下的水平，其餘都是下游甚至末游，個個基礎都平常，想把這些人練成頂尖精兵，第一步就是重新夯實基本功。

後面整整一個月，江宣都在給手下的兵重新打基礎，把馬步五階段的發力方式掰碎了揉開了講，並耳提面命如何用正確的發力方式去揮拳、踢腿、舞刀、弄槍。

這些兵蛋子一朝從普通營進了精兵營，個個自詡身手了得，心理預期是日後騎馬、射箭、擺陣，時不時出營操練，甚至外出辦差，對江宣天天要他們窩營里練基礎自然有不少不滿、不願意的。

對此，江宣的選擇是揍一頓，一頓不夠就多揍幾頓，一直揍到聽話為止。

發力方式不對，十分力難得打出六七分，發力方式對了，能打出九分，甚至借力打力打出十分以上，如此堅持了近一個月後，不用江宣多說，所有人自己就能看到彼此的進步，不誇張地說，現在讓他們去打以前的自己，絕對輕輕鬆鬆一打一個準。

加上這一個月里，江宣多次「物理說服」刺頭，兩相一加，近乎於恩威並施，最後江宣進一步收服了這半個精兵營，日常基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再沒什麼人出頭扎刺、質疑。

操練滿一個月後，十一月初六這天，江宣決定搞個小考課，「就考刀、槍、拳、腳，前十名的，明天跟我一起出營巡查。」

「啊！」

下面頓時一片驚呼，一點招呼不打，突然搞考課，最關鍵還是，前十能出營！

這些人進虎賁衛大營多的都有七八年了，一年能出去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清，跟着出營巡查這點可見有多誘人，當下個個患得患失起來，心裏自然少不了偷偷罵江宣不做人，盡搞突然襲擊的。

江宣才不管他們怎麼懊悔日常不夠努力或是背後如何嘀咕自己，直接開考。

上、下午各考兩項，不搞淘汰制，搞積分制，贏一場一分，平局零分，輸了扣一分，抽籤兩兩對戰，最後積分最高的十個勝出。

熱熱鬧鬧的一天過去，傍晚時候，前十選了出來。

之前六個身手最好的都在其中，有江宣提點，加上時不時「物理說服」相當於另類搭手陪練，他們六個基本從精兵營中游偏下的水平爬到了勉強中游，進步最快。

另四個里，非常信服江宣，操練極為認真的孫大、李壽也在其中。

把剩下的人給了趙海暫帶，第二天一早，江宣帶上十個人先去倉房領了制式佩刀外加一張弓、兩囊箭，再去馬棚領了戰馬，之後登記出了虎賁衛大營。

大營門口，江宣挎著親衛佩刀，背着弓、箭，胸前掛着個包袱，踩着馬鐙坐到了棕雲背上。

馬三到五歲成年，去年棕雲四歲，當時已經不再長了，結果這一年多來，棕雲金手指刷得多，吃得也好，後面又開始往上躥個頭，最後比之前長高了足有半個馬頭。

現在棕雲的體格，跟最初的棗白差不多。

當然棗白也不缺金手指，後來也長了五六寸，現下仍然比棕雲神駿、高大。

江宣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摸了摸棕雲馬頭，給它順毛。

一大早的被領到了大路上，眼見着馬上就可以跑馬，棕雲開心地唏律律直叫喚，回頭看江宣，腳下踢踏踢踏前後左右小碎步亂晃。

江宣笑着問了幾句「早上吃飽沒」、「昨晚睡得怎樣」、「等晚上歇下來再給你刷毛吧」之類。

棕雲嘶嘶有聲地回應，好像聽懂了江宣的話一樣。

等看後面十個人都上了馬後，江宣收回手，拉了拉韁繩。

棕雲很快安靜了下去，回過頭去看路，但馬頭昂得有點高，腳下時不時踢踏一兩下，一看它現在心情就很好。

孫大幾個能在精兵大考課里脫穎而出，以前在各自普通營里自然都算是優秀那一列的，戰馬多少摸過，騎馬都會，就是除了兩個家境好，在家就常騎馬的，另幾個騎術都很一般。

江宣提點了他們一些騎馬的要點，見人都聽進去后，輕夾馬腹，領頭往前，帶着幾人開始了這次的官道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