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那麼點大病
一遍急鼓一百下，敲完緩一會，再敲第二遍。三遍敲完一共半刻鐘【注1】。
老陸領江宣過去的時候，二遍鼓剛敲完。
夏山身高八尺，豹頭環眼，在東丙里很有勇武之名。此時他身後站著一個整齊的方陣，顯然手下都已經到齊，還整好了隊。
夏山垂眼打量現在只有六尺的江宣，神態里一股毫不掩藏的桀驁。
老陸客氣抱拳打招呼，「夏都尉。」
夏山眼神不動，還是盯著江宣，很不客氣回應，「往常一遍鼓敲完某手下已經整好隊，二遍鼓響直接開練。」
這是說他們遲到了。
老陸：「怪我，身手多年不練懈怠了，讓江親衛等了會，耽誤了夏都尉。」
這是實話，江宣興緻勃勃，早上速度很快，最後倒是等了老陸一會。
夏山直接沖江宣，「怎麼，江親衛就只會躲在別人身後嗎？」
江宣被人這麼居高臨下、咄咄逼人有點不爽，覺得夏山有那麼點大病，「要我說什麼？老陸都說了他不是戰兵，所以起得沒那麼快，夏都尉聽不懂人話？」
不就是有點勇武，得江興德幾分看重，不然只是個七品都尉，在營里是真的不夠看。
參將親衛加親兒子，兩重身份加身，沒必要慣著。真退讓了，那才是笑話，「素愛勇武」的江興德怕能直接攆他滾回去。
「呵呵！」夏山冷笑，擺明一副不信的樣子。
江宣就很煩這種人，屁都不懂，主觀臆斷，還深信不疑，不深入了解，不聽人解釋，只信自己那一套。
老陸有點頭疼，這兩天看下來四少爺不是個省油的燈，就沒見他吃過虧。夏山得將軍看重，又有勇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個都不會怎麼賣他面子，這兩還對上了！
夏山臉一板，「這就是江親衛對上峰的態度？」
江宣故意詫異，「你想我跟對將軍一樣對你？」
他上峰可是江興德！
夏山不說這個了，直接換話題，「未免江親衛不懂營里規矩，所以醜話某先說在前面，軍中操練嚴格，不是缺胳膊斷腿真起不來，決不許中途退縮，否則只有軍棍伺候。要是江親衛犯了軍規，某也是不會徇私的，望江親衛知曉。」
姓夏的這是準備在操練里加私貨折騰人？
江宣有話直說，「夏都尉照日常操練來就沒問題，但就怕有人特地加練來招呼。」
夏山直視江宣，目光非常不友善，「夏某手下都是精兵強將，操練向來是營里最狠的，也算不上特意招呼江親衛。」
江宣信奉一句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偏見。夏山雖然為人可能本就桀驁，但一上來就對東丙主理參將的親兒子不客氣，也實在是沒腦子了一點。
當然也可能人本就蠢。
但現在沒空理會這個，跟大李一樣，不重要，妨礙不太到自己。
江宣是來一心練武的，江興德都別想分他太多心思，何況別人。
江宣看了看周圍，「那夏都尉加練吧，操練的隊伍也不少，我換一個就是，就不耽誤夏都尉了。」
江宣一拉老陸，直接跑去旁邊，當場換了個隊伍。
又不是按規定分去夏山手下的大頭兵，這點任性的資格他還是有的。
左近一直豎著耳朵偷聽，沒想到突然被江宣挑中的趙海都尉忍笑，「蒙江親衛看得上，一起操練自然沒問題。」
趙海心裡大感暢快，勞什子夏山仗著有把子力氣得將軍看重幾分就誰都不放在眼裡，天天將軍老大他老二，還想折騰將軍親兒子！真以為人家是好欺負的？該他的！
東丙營盤有精兵近千，近半精兵都被各自統領帶出大營或拉練，或執行任務去了，普通兵大多還留在營里。
精兵兵服藍色，普通兵青色，旁邊趙海隊屬於整隊最快的幾個普通營之一，江宣來的時候人已經到齊開始報數——有太zu大蘇手，營里操練很有幾分現代的味道，比如站方陣，整隊報數，早起先晨練。
老陸說精兵營門檻之一是俯卧撐過六十，江宣體能基本達標，還有金手指，昨晚聽說被安排跟精兵營覺得應該也行，但現在既然要換，那就直接換個更合適的，挑個優秀的普通營。
趙海讓江宣跟在自己身後，領著手下繞著旁邊那棟長屋開始晨練跑圈，根本不怯夏山陰沉的視線，只覺得自己今天腰特別挺！
呵呵，老子身後可是將軍親兒子！
旁邊其他領隊們一直裝作整隊的樣子在暗搓搓看戲，現在見戲演完了，個個看過癮了，帶著幾分遺憾也開始了晨練——怎麼就讓趙海走了狗屎運，老子明明也在旁邊啊！
趙海隊里幾個兵油子看著江宣背影互相擠眉弄眼，嘖嘖，一個白白凈凈的少爺兵，看著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也不知道能撐幾圈。
有伸手指比劃二的，有三的，最多沒有超過四。
還有一個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又彎折了回去，表示肯定一圈都撐不下去。
旁邊長屋長近百丈，一圈大概六百多米。
得益於這幾天的睡前運動，江宣現在皮膚下覆蓋著一薄層肌肉，爆發力、持久力都不錯，全程緊跟趙海沒落後半分，十圈跑完也就比較喘，還有點意猶未盡，想再跑跑。
幾個跟江宣喘得差不多的兵油子互相看了看，沒擠眉弄眼了，倒是也還湊合，沒那麼娘。
跑完十圈，是回屋拿東西去排隊洗漱、吃早飯時間，江宣跟趙海等人分別，各自收拾好自己，半個時辰后又在原地匯合。
趙海手下的是一百步卒，上午練拳腳，練三刻鐘休息一刻鐘。
江宣有金手指，身體恢復快，但不等於練拳腳也快，這更多看的是對身體的細微控制力、對招式的記憶和理解，出招時候動作要到位，角度不能有偏差，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
江宣認認真真跟練，中間休息時候也沒停下揣摩，揣摩總結完再找趙海請教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