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

「小初啊，劉婆給你物色個對象，你要不要看看啊。」

「劉婆，還是不看了，我沒有錢考慮婚姻大事。」

「劉婆知道，所以就收你三萬塊錢，你瞧著同意的話，我們就把婚事定了。你看吳二媽的女兒結婚了，錢前的兒子上個月剛結婚，咱們村子人少，現在就剩你一個人。」

這次換成活了23年的單身汪，江初要結婚了。

村子裏的人羨慕不已，聽說娶了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對方長得比她高，比她美，比她看上去金貴嬌氣。

唯一的缺點是個傻子，貌似對她們村裏出現過的非人物體，一概不認識。

媒婆上門給她說完親事，她想了半天，把壓底箱裏父母留給她的積蓄三萬塊用來娶了個女人做老婆，不知道地下的親人知道會不會打爆她的頭。

她的心臟搗蒜頭一樣噗通狂跳，手不聽使喚的顫抖，害怕出錯，把自己的積蓄乖乖給搬出來給了媒婆，「劉婆婆這是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了。」

劉婆笑的花枝招展，一把收了錢，沖她擠了擠眼睛，「放心，你劉婆做事你不用擔心。這次准給你憋出個大美人，你啊有福氣了。」

「那，那麻煩劉婆費心思了。」

江初忠厚老實，自身長得不差，身材嬌小，清甜可愛，不挑剔，想找個伴兒過日子，一起同甘共苦，不在乎對方美醜。

劉婆說對方長得過分美麗，除了自己的名字，什麼也不記得，有點腦子不好使，跟她搭夥過日子正適合。

江初沒有太在意，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對她而言，只要是個人，可以陪伴她，無關性別，其他的都好說。

媒婆上門說親沒幾天，江初見到那個女人，手裏的白饅頭突然不香了，第一眼她就淪陷進去。

女人一身清雅脫俗，膚色白皙，眼睛細長而烏黑，身材修長纖細，眉眼勾勒着迷人嬌媚的色彩，帶着古典美人的氣質。

一個星期後，

江初把婚禮草草的辦了，她們繁花村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地方偏僻，還是個小村落，不少人已經搬去城市，只剩下窮困潦倒的在村兒里，在這裏女人跟女人結婚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她沒有親朋好友，家當除了一間小房帶個院落，兩隻羊，幾畝田地，其他什麼都沒有。

她沒錢佈置婚禮，塞了兩百塊請了隔壁老陳家九十八高壽的老太來見證。

老太被人攙扶著坐在磕壞的木椅上，看那椅子一直在搖晃，江初的心跟着搖晃，老太頭髮稀疏，滿臉皺褶子，還是個老年痴獃，說話含含糊糊，大紅臉上呵嗤呵嗤的笑，加上頭頂的暖黃燈。

整個婚禮搞得陰森恐怖的鬼片。

江初嚇得瞪大眼睛，頭皮發緊，幸好新娘戴着頭紗，不然准被這老太嚇暈過去。她咬咬牙把禮節走了一遍，順利結婚了。

她的新娘，距離她一尺的地方，沒有白色的婚紗，沒有寶馬平治，八抬大轎，只有一張可以擠在一起的大床，還有她自己這個拖油瓶。

婚禮結束后。

新娘子已經把頭上的紗巾給摘了，長發傾斜而下，烏黑柔亮，紅唇烈焰，一張驚艷妖嬈的臉。

她撩了撩海藻般的長發，踩着高跟鞋，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抬起江初的下巴，打量她。

「你就是我媳婦兒？」

江初目瞪口呆住，心臟怦怦亂跳，緊張的說不出話。

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被對方一雙深邃的眼睛震懾，她忙不迭地低下腦袋。

長得太漂亮的人很有壓迫感。這個女人比她年長三歲，跟個金枝玉葉的大小姐，不知好不好相處。

「親，親愛的，你要不要先睡覺。」她緊張時聲音有點磕巴，稍微伸出手，便能握住她白皙柔軟，骨感清秀的手。

手伸到半空，看見媳婦兒漂亮的指甲上塗了紅色的指甲油，再看看自己老繭創傷遍佈的手，下意識的收了回來。

她的手粗糙的跟磨砂板似的，可能摸一下都能搓掉對方一層皮。

她嘴角咧一下，抓了抓自己毛躁的頭髮，尷尬道：「我，我去給你打水洗澡吧，家裏簡陋了點，你別介意。」

女人打量這裏，何止是簡陋，簡直讓她大開了眼界。

除了一張小床，兩張桌椅外，空空蕩蕩，洗澡的地方在旁邊的小偏房，沒有淋浴，沒有浴缸，沒有花瓣澡，地上沒有她喜歡踩得大紅地毯。

這裏窮鄉僻壤，是個落腳躲避的地方。卻不適合她長久居住。

江初看一眼自己的媳婦兒，對方會不會太高冷呀。她說話都變得無力，難不成天上真的掉餡餅砸到她了，怎麼看都是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揉了揉自己軟軟的臉蛋，準備開口：「那個……」

「我叫姜擬。」女人收回視線，緩緩開口，聲線低低的冷，磁性而溫柔。

「姜擬，這名字好。我叫江初，初見的初。」

「快去燒水吧，身上好臟。」她有嚴重的潔癖，看見燈泡旁邊飛舞的蚊蟲，渾身不適。

「你等等哦，我現在給你燒水去。」

江初屁顛屁顛跑到廚房，坐在坑邊，在大鍋里放滿了水，塞了些木頭裏面燒。

江初撐著下巴，想着以後怎麼跟這個大美人媳婦兒好好生活。不能餓着她，不能讓她吃苦，還要給她買漂亮的衣服，看來自己要多努力掙錢才行。

江初家境貧寒，從小成績好，念完高中后，沒錢上大學，一直在家裏種田，每天去市裏賣饅頭油條湊合著過。

前段時間，她出去打工半年，在市裏找了個工作，遇上個猥瑣男，心裏有了陰影，便辭職回家，專心過上農村生活。

水開了，江初準備木質大桶，在裏面兌好水，摸了一下，溫度適宜。

她朝着屋裏的人輕喚了一聲，「媳婦兒，可以洗澡咯。」

姜擬穿着高跟鞋，看着眼前見都沒見過的桶，旁邊溢出一灘水，皺了下眉，「這是什麼東西？」

「洗澡的木桶，嗯……這個比較純天然，實木打造，沒有色料，沒有甲醛，形狀寬廣，就像坐在船上輕輕飄蕩。」

姜擬：……

江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自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去美化這漏水的木桶，希望她的媳婦兒不要嫌棄才行。

姜擬一根手指抵著下巴尖，問：「我還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東西，我忘了很多事情，劉婆收留了我，說我以後嫁給你做媳婦兒，讓我聽你的話，你讓我躺着，我就要躺着。可是，我偶爾會想到，在我的世界裏，桶長什麼樣，我還沒有見過。」

江初聽的心疼，沒想到女人以前過得比自己還窮還慘，連桶都不認識。

真可憐，要不然也不會落在劉婆手裏，她憐香惜玉的心開始泛濫，安慰道：「沒事沒事，在我這兒，你會看到更多有趣的，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人欺負你。」

姜擬睜著黑漆漆細長的眼睛，笑起來兩個酒窩甚是甜美，「真的嗎。」

「當然。」

「那我洗澡了，你去睡覺吧。阿初，那床板子太硬，我睡不來，睡地上就可以。」

「……怎麼能讓你睡地方，我給你鋪軟點。」江初努了努嘴，眼角壓低，自己再沒用，也不能媳婦兒睡地呀，她小奴隸一樣的再屁顛著去給她鋪床。

自己受點苦沒事，只要媳婦兒過得舒服。

她就會很開心。

姜擬洗了澡出來，穿着江初的大白兔睡衣，看上去瘦弱纖細，衣服太小，若隱若現遮住她的大長腿。

現在九月金桂的季節，天氣依然有些熱，晚上蛐蛐亂叫，風吹進屋裏，倒是涼快許多。

姜擬攏着手指撩開散亂的長發，看見床上鋪的整潔乾淨，摸了摸床榻，柔軟舒適，沒有那麼僵硬咯人。

「媳婦兒該睡覺了，你睡睡看舒不舒服。」江初給她倒完水走了進來，揉了揉眼睛。

姜擬盯着她圓圓的小臉蛋，額角掛着汗珠子，大眼睛像星星明亮純粹。與她身邊曲意逢迎的一些人不是一個世界，這丫頭單純的想對她好。

她說：「那你跟我一起睡吧。」

江初張了張嘴巴，「我，我睡的話會很擠。」

姜擬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沒關係，我喜歡跟你一起擠。」

江初臉上泛起薄紅，鼻腔里呼吸到她身上的好聞的香味，她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不可描述的氣質，很美很美，好似塵封許久。

「那，好吧。」

她忙的一身汗，抱着電風扇放在床頭，電風扇太老舊，打開風擋，整個扇身都在屋裏咯吱的震動。

「熱的話，就吹吹。」

姜擬狐疑的盯着兩片葉子的風扇，這玩意兒很新奇，她這幾天看見很多有趣的東西，更有趣的是娶了她的這個小丫頭。

她握住江初的手，睫毛低掩，眼睛裏暈染著漆黑，似深沉的大海。

姜擬說：「阿初，你對我真好。」

江初頓時被她的聲音迷的七葷八素，腦袋點的跟個銅鑼，「你是我媳婦兒嘛，我只想對你好。你傻點沒事，有我在呀，我不會讓你吃虧。」

「那以後請多多指教。」姜擬笑意繾綣。

「啊，好。」

圓月似彎刀懸掛於空，深藍的夜色下，樹枝搖擺，風吹起樹葉簌簌的響。

身邊的人已經熟睡，呼吸聲平緩。

姜擬偏頭，看向閉着眼睛的江初，嘴角牽起慵懶的笑。

她起身，走到屋外。

放眼望着月色，反而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意境。

她對周遭事物漠不關心，掏出手機，隨手打了個電話。

那一邊秒接：「你現在在哪裏？」

姜擬眼角勾起，傾聽着大自然的風聲，「你不用知道。六個月，等我回去。」

她說完便把電話掛斷，眯細了眼睛，把手機里的卡，拇指摁住取出來，冷笑一聲，一把扳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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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風格輕鬆，想看虐的可能要失望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