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捧作業
被穆老師點到的那一刻,謝知瑤頭皮一整個炸開。
她宛如一條喪失鬥志的死魚般站起身來，跟着她朝外走去。
救大命，謝知瑤想將自己埋葬於此，這樣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死亡時刻。
跟在穆老師身後的謝知瑤瘋狂暗示自己,不要想強抱事件,不要想，假裝無事發生,可理智越強調不要去在意,腦子裏的畫面就越猖狂地叫囂。
汝娘,
謝知瑤手指下意識反扣住偏長的羅紋袖口,耳邊細微的腳步聲和獨屬於他的氣息刺激着她的神經。
司一然的存在感着實過於強烈了。
她努力壓制着自己想往他身上看去的思緒，可視線對於背叛主人的心緒得心應手。
看一眼又怎麼了，他倆明明什麼都沒有，只是陌生人好奇的打量而已。
余光中注意到司一然似乎目不斜視,漫不經心看着前方，謝知瑤突然想到這幾天與雲斯鳴相處時，他每每提及司一然，眼裏的欽佩與羨慕。
她若無其事把目光放在了旁邊那人身上，最先注意到的是胸口的銘牌,上面由金邊裹就,製成繁雜又漂亮的花紋,在陰天依舊閃著細光。
謝知瑤低頭看看自己，是銀邊的。
果然會長的就是與眾不同點,她酸溜溜地想。
長時間的偷窺沒被發現,這樣的事實慫恿着她把視線往上移,她大著膽子抬頭去看他的臉色,卻在眨眼的那一瞬間,正好撞進少年的眸中。
司一然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懶散但穩重的樣子，與她相接的目光淡然隨意。
他挑挑眉，似乎在問她在幹什麼。
謝知瑤訕笑着移開視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戴上痛苦面具。
好在善良的穆老師挽救回謝知瑤那顆破碎的心，她笑着回頭問同學們對於名著的心理狀況，似要試探能不能在周末加上作業。
老師，您是魔鬼嗎？
當然不可以!
加作業達咩!
鹹魚學生特有的雷達嘟嘟嘟催促着謝知瑤脫口而出，
「大家似乎有點不太能」「我們都挺喜歡讀書的」
謝知瑤和司一然的聲音撞到了一起。
可惡。
謝知瑤也顧不上什麼丟不丟臉了，她猛地轉頭看向司一然。
他們對視了一眼，謝知瑤眼裏滿是「你是不知道大家幾斤幾兩嗎」。
司一然則全然疑惑，似乎不解如此普通尋常的事情有何好拒絕。
草，好像又pk輸了，她到底離S級有多遙遠！
好在穆老師只是隨口一提，她揶揄地看了眼謝知瑤，示意他們跟着自己進辦公室。
在她找作業本的空檔，謝知瑤默默縮在牆角里裝蘑菇。
司一然原本半垂著的眸子掀開，他似乎想起什麼，探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角落裏的女孩背着光，髮絲被一絲不苟地輸入高馬尾中，只餘額角毛茸茸的一些微微發着光。
他無法避免地想起昨天的情形。
柔軟的身體撲入懷中的那一刻，還算清醒的大腦意識到，懷中的人抓住他的衣角，還不自覺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胸前從未有過的感觸令沒有接觸過女性的司一然怔忪一瞬，在推開她的那一瞬間，腦中閃過無數思緒。
醉酒的人會習慣性親近和自己不相關的男性嗎，她是這般沒有警惕心的人嗎？
她的潛意識裏，到底在想什麼。
雲斯鳴、原時宿、洛逢源。
他不自覺拉拉領結，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鋼筆，刻字的紋路早已熟練於心。
穆老師的招手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上前一步剛要接過她手中的那疊作業本，卻和謝知瑤也伸出的手指在底部意外相觸。
下一瞬女孩宛若觸電般跳開，慌得像是絞斷了了定時炸藥捆綁着的細線。
這麼怕他？
司一然捧過那一疊，垂眸之際，目光不自覺落在作業本上。
正巧，放置在最上邊的封面左下角寫着「謝知瑤」三個字，墨黑的水寫字，字體秀氣銳利。
這字倒不像它的主人。
司一然視線不動聲色往那處望去。
謝知瑤原本就有些擔心，以自己的弱雞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作業本的攻擊。
她虔誠地奉上雙手，等待命運的審判。
出乎意料的是，作業本瞧著高高一大疊，但不算重，至少她能勉強抬起。
在穆老師笑着道謝聲中，謝知瑤跟着司一然出了辦公室，她扭頭說了句「老師再見」，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沒手關辦公室的門。
謝知瑤雙手捧著半人高的作業本，那高度將將到達眼睛，她愣住一瞬，伸出腳尖試圖勾搭大門。
「我來吧。」他音量不大，聲線低沉磁性。
謝知瑤稍動動耳朵，偏頭看了司一然一眼，目光卻只敢停留在他的手上。
同樣高的作業本在他手中就是服服帖帖，他擺了擺作業本的位置，騰出一隻手，上前拉上了門。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眼眸微轉。
謝知瑤小聲說了句「謝謝」。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
時間轉瞬間過去了幾秒，作業本原本的重量好似被分分秒秒賦予了重量，謝知瑤掂著作業本的手不自覺發顫。
才輕輕闔上門的司一然側目望來，視線從她的頭頂掉轉到她的手上。
察覺到她的吃力，他禮貌開口，「要幫忙嗎？」
謝知瑤憋著氣，她自前世起便對人的氣場感知格外地敏感。
周圍優秀的同學很多，但不論是原時宿還是江盛年，他們從未有似司一然這般的壓迫感。
每次對上他的視線，她感覺自己好似要被看透了般，在他眼中無處遁形。
更不必說，她現下有些心虛。
雲斯鳴和他關係很好，而她對雲斯鳴的感情......僅僅停留於看上了人家的身子的層面......
這種羞恥感令她磕磕巴巴地拒絕了司一然的善意。
司一然從未見過有人能怕他成這樣，他視線輕飄飄壓過來，彷彿在判斷她這是真實反應還是在作秀。
又是這樣的目光，漫不經心卻氣勢沉沉，在別人不經意間，便能銳利地鎖喉奪命。
謝知瑤死死低着頭，提步就要朝前走去，她手裏顫顫巍巍，但一股求生般的慾望支撐住她的力量。
可沒走兩步，就被他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