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邪劍出鞘映血月
城河縣乃是中山郡以東的一座小縣城，距離青雲劍宗大約兩百餘里，中間除了中山郡城之外都是肥沃富饒的農田和茂密的樹林。零星幾戶人家也過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兩人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只得繞過中山郡城抄小路前往。這一路即便兩人已竭盡全力，但也仍然用了兩天的時間，在第三天的傍晚才看到城河縣低矮的木城牆。
木牆之上是削尖的木刺，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崗哨，雖然此刻暮色已經低垂，但崗哨里的火把已經點燃，兩人遠遠地便能看到那搖曳的火光。隨着距離的靠近，兩人心中卻生出一絲疑惑之感。
那崗哨之中雖有火光閃動卻沒有一個人影，兩扇由厚重原木捆綁而成的城門也緊緊地閉合著。
對視一眼羅淼走上前去拍了拍木門，隨着沉悶的彭彭聲，他大聲喊道：「青雲劍宗五十二代弟子羅淼、王燕奉命前來協助追查兇案，還請開門放行。」
迎接兩人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城門內竟然沒有一絲動靜，兩人不約而同身形一閃，腳尖輕點，踩着木門便翻了進去。
空蕩的街道見不到一個人影，砂石路兩旁零星的排布著低矮的木屋，間或有幾戶閃爍著昏暗的燭光，空氣中只能聞到傍晚暖風帶起的灰塵的味道。
兩人一邊四下打量著，一邊沿街向城中心行去。隨着腳步的行進，構造精美的建築逐漸取代低矮的木屋進入了兩人的視野，但空氣中異樣的氣息卻越發濃烈。空無一人的街道，緊閉門戶的商鋪，甚至連一絲聲響都聽不見，整個城河縣就彷彿鬼城一般。
隨着夜幕逐漸降臨，空蕩的街道上飄起了濃濃的白霧，不消片刻便已難分方向。忽然，一股乾元力的波動傳來，緊接着便是一聲慘呼。隨着紫光一閃，羅淼伸手從背後抽出了紫霄劍，王燕也是手腕一抖，靈蛇一般的軟劍已從袖口之中滑出，兩人順着叫聲的方向朝東南城外飛奔而去。
高大的槐樹之下，一盞紅色的燈籠隨着晚風晃動着，將樹下紅衣男子的臉也染成了詭異的紅色。男子身前一個身着白色布衣的女子正瘋狂的扭動着，大張著嘴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嘴唇的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不到片刻整個面龐便已如衣服一般慘白。男子的嘴角翹起，掛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臉頰之上竟也湧上了一抹潮紅，整個人似癲狂一般，在女子身旁手舞足蹈著，嘴裏喃喃的低語着什麼。
突然，他似乎聞到了什麼，只見他停住了身形，緩緩偏過頭，皺着鼻子嗅了嗅。
在他正前方，羅淼和王燕從霧中走出。兩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女子只這麼片刻的功夫便已渾身乾癟，原本青春的面龐上佈滿了皺紋，肌膚呈現出灰白之色。而在女子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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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身着一襲如血一般的紅衣，正咧著嘴露出詭異的笑容。
那男子眯起眼看了看兩人，便也不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從女子乾癟的胸口拔出了一柄青銅短劍。隨着短劍的拔出，女屍被仰面帶起又輕輕的摔回地面，發出輕微的嘭聲。而那青銅短劍隨之閃爍出耀眼的紅光，其上沾染的鮮血似是被吸收了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那紅光也逐漸暗淡。
男子將青銅短劍拿到面前，伸出舌頭，舔了舔著上面青綠色的銅銹，眼睛愜意的眯了起來。
羅淼眼中凶光一閃，地上仰躺的女屍，竟讓他想起了妹妹沾著鮮血的頭顱。「邪魔外道，安敢在此傷人？納命來！」他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口中大呼一聲，提着紫霄劍便一個閃身沖了上去。
男子不閃不避，手中青銅劍映着燈籠的紅光，帶出一道殘影，向迎面而來的羅淼劈去。羅淼微一側身，手中紫霄劍去勢不減，朝着男子的咽喉直奔而去。
以劍禦敵之時，就是變招最為考驗實力，電光火石之間面對這一劍，一劈既已落空便已沒有再變招的餘地，尋常之人，也就只得閃避了。但那男子卻是不退反進，手上力道一提，青銅短劍便斜斜的向上斬出，青綠色的銅銹劃出了一輪青色的殘月，竟是在那麼毫釐之間將紫霄劍擊了回去。羅淼卻也分毫不讓，身下腳步一緩，腰腹發力，那被彈開的紫霄劍便已完成變招，劈頭向那男子斬去。
男子嘴角詭異的弧度更甚了一分，只見他斜斬而出的一劍在空中一滯，竟是鬆開了握劍的手，隨即在方寸之間發力一掌擊出，那青銅短劍竟似閃電一般，帶着呼嘯的風聲，朝羅淼電射而出。
眼下羅淼已沒了變招的空間，王燕卻也來不及相助，口中只來的及發出啊的一聲。便見那青銅短劍在空中折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飛了出去，咄的一聲釘在了不遠處樹上。竟是只留下了劍柄在外，可見這一劍力道之大。而羅淼左手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柄古拙的鐵劍，那鐵劍兀自輕輕晃動着，劍吟之聲不絕於耳。
瞬息之間的短兵相接，羅淼已試探出了對方的身手，閃身退開，欲要調整距離再行進攻。那男子卻不給羅淼機會，一聲怪笑閃身便朝羅淼奔來，而那釘在樹上的青銅短劍竟化作一道血紅的流光，飛回了男子手中。
羅淼迫不得已舉起紫霄劍再次與男子戰作了一團，王燕找准機會提起軟劍便從斜後方殺入了戰團。紫光與青光交輝閃動着，雙方竟是打的難捨難分不相上下。
忽然，那青銅短劍之上迸發出一抹血色妖光，男子眼中癲狂之色更甚，手上動作也是越來越快，僅僅片刻之間竟以一人之力欺身壓住了羅淼二人。他手中的青銅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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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揮舞出了一團血色的殘虹，羅淼與王燕奮力的招架著，隨着叮叮噹噹的金鐵交擊之聲，兩人逐漸落入了下風。
王燕眼看情勢急轉直下，一劍揮出，一道新月一般的銀白色光弧呼嘯而出，正是青雲劍宗曉月派的獨門絕學「曉月劍」！
這一招與武修使用的劍氣看似相同，但實質卻完全不同。武修以乾元力強化肉體，再以強大的肉體揮劍，便可以將劍尖的空氣壓縮劈斬而出，化作劍氣。而曉月劍則是修道之人通過日常的修鍊將乾元力積累在體內，對敵之時以劍為媒，將乾元力化作光弧釋放出去。兩者隨着修為的精進，鋒利程度和韌性都會逐漸提高。但曉月劍畢竟只是將劍作為媒介，少了武修那般的束縛，所以隨着修道之人對於乾元力掌握程度的精深，在同一次斬擊之中便可以激發越來越多的曉月劍。
這便是曉月劍以簡簡單單的一招便足以躋身青雲劍宗四大派系之一的原因。只可惜入門這兩年來，羅淼都是以基礎的煉體練氣為主，竟是根本不曾使用過曉月劍。此刻他只得隨王燕一起向後退去，干瞪着眼看着王燕不停地朝那男子揮出一道道曉月劍。
那男子也不是吃素的，面對最初的一兩道曉月劍還一邊躲閃一邊以青銅短劍試探著招架。當第四劍斬去，他不再閃避，手中的青銅短劍迎面而上，只聽咔嚓一聲，那曉月劍的光弧竟似是玻璃一般四分五裂。隨着光弧的破碎，他一邊發出咯咯的怪笑一邊再次朝兩人衝來。
羅淼心知不妙，以王燕一人之力使用曉月劍根本傷不到那男子分毫。他心中飛快的轉動着，回憶著師傅的講解。牽動着一縷乾元力朝劍尖行去，接連兩劍揮出，都只有一道銀線自劍尖迸出，在空中顫顫巍巍的抖動着，一個呼吸之間便消散無蹤了。
三劍、四劍……隨着一聲聲咔嚓的碎裂聲，男子越來越近，羅淼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腦門上已經浸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忽然，他看到了遠處地上那具枯槁的女屍，妹妹的身影在其上重合，怒火與絕望交織在一起，一股暖流從胸口流遍全身。耳中迴響着心跳的咚咚聲還夾雜一絲極細微的噼啪聲，眼前的世界似乎慢了下來，一層淡淡的翠綠色緩緩籠罩而下，來不及多想，他再次牽動乾元力，劍尖之上一抹銀光閃動。
一劍揮出！
唰唰唰！竟是十道燦若弘霞的曉月劍以不同的角度斬出，帶着摧枯拉朽之勢轉瞬之間便已到了男子近前。
男子定住腳步，雙手握住青銅短劍，迎著光弘一劍劈下，短劍之上紅光更甚。咔嚓~，咔嚓~，咔嚓~……，一聲聲碎裂之聲如同鐵鎚敲擊在羅淼的胸口，此刻他眼中的世界已經完全被翠色的輕紗籠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