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把交椅

爛柿山。

深秋初冬，漫山遍野的柿子，紅彤彤如同雲彩。

爛柿寨座落在爛柿山的山窩窩裏。

大當家鐵侯，二當家人魏真在聚義廳等侯老三打獵歸來。

今天早上五人一夥，派出去三隊人馬狩獵，就老三這隊人馬沒回寨了。

鐵侯看着桌上的酒菜都要涼了，有些焦燥。

「老三平日膽小謹慎，不會去惹那些大爺們吧？」

魏真看看外面天色快黑了下來，也不安起來。

「唉，做咱這一行，可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殺的，成天腦殼別在褲腰帶上，只怕咱不去惹事，麻煩事也會找上門來！」

魏真正在發泄對世道的不滿。

廳外一個啰嘍喊道：「三當家回事啰！」

兩個大喜，趕緊起身到聚義廳外去迎。

只見老三一臉晦氣帶着人回來。

噫，有人受傷了?

鐵侯急問道：「老三，碰到硬點子了？」

蔣成卻問非所答。

「大哥，二哥，今天有客人…」

天黑光線暗，肖飛又落在後面，兩人都沒注意到。

蔣成趁肖飛沒過來聽不到。

低聲道：「大哥二哥，這和尚功夫不一般，傷了咱兩個兄弟，還硬要跟來掛單！」

哦？

天下真有如此狂妄之徒？

鐵侯怒火中燒，指著搖搖擺擺走過來的肖飛吼道：「兀那和尚，你傷我兄弟，還敢欺上門來？」

肖飛也在觀察屋檐下兩個當家的。

一個雖身材偏瘦，但有一股精悍之氣。

明顯一個練家子。

應該就是那個大當家鐵候了。

另一個有脫塵之意，精神內斂，應急就是蔣成所說的築基修士。

那就是二當家了。

這大當家氣血旺盛，眼神精光逼人，抬手舉足間顯得孔武有力。

這是武道明勁，而且到了巔峰。

肖飛淡淡笑道：「大當家要為他們出頭？」

鐵侯跳下台階，喝道：「你都欺上門了，還要我等掃榻相迎不成！」

肖飛搖頭道：「你一個只怕不行，要你二當家一起來吧！」

鐵侯氣得臉色發青，暴跳如雷。

「好，好，好，有種，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他拿開一個拳架。

右手守往中門，左手前探。

倒也氣勢如山嶽！

二當家魏真贊道：「大哥這拳式氣吞山河，功夫又精進不少！」

蔣成對武道只略通皮毛，只能看熱鬧。

他擔擾道：「二哥，這賊和尚自大，他自己提出咱兩個打他一個，要不你也上去跟大哥一起，三下五除二摞翻他？」

魏真一聽頓時不悅。

「老三，你講這話也不怕人笑話，再說了，這和尚明顯是個武者，還能比大哥厲害？」

他又見和尚扛着一根黑呼呼的怪東西，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一個啥玩藝呢？」

蔣成道：「來的路上我問過他，叫什麼千里追魂霹靂針。」

扣，你不早說！

魏真急叫道：「大哥，小心他發暗器！」

肖飛己踱步過來，七尺開外站定，笑道：「要我發暗器，你們還不夠格呢！」

話音未落，一個身法猛竄過去。

鐵侯心中駭然，太快了！

他急抖擻精神，發出一記衝天炮。

氣勢磅礴，捲起了巽風！

可還是打了個空，前面己失去肖飛的身影。

呯地一聲。

他背部受到一記重擊。

啪地一股大力把他拍趴在地，一囗鮮血噴出。

真是狼狽之極！

肖飛也不乘勝追擊。

他盯着魏真。

「你也下來做一場？」

巍真面色蒼白，堅定搖頭。

開什麼玩笑！

大哥都不是一合之敵。

自己跟大哥半斤八兩，半場都不能做！

肖飛剛才使了個燕子抄水的身法，繞到鐵侯身後。

這可是他家傳的功夫。

然後就是一槍托，正中鐵侯背部。

兩個動作瞬間完成，快得旁人根本看不清。

鐵侯此時五腑挪位，氣血翻騰，痛苦之極。

蔣成急過去把他攙扶起來，又對圍過來的啰嘍吼道：「回去，切磋武藝，看什看！」

他知道，現在千萬不能惹怒這位凶神。

好吃好喝好睡伺候着吧！

「你們幾個，給這位佛爺收拾間乾淨屋子來，佛爺高興了，少不得教你們幾招！」

他又把鐵侯交由魏真扶著，對肖飛道：「佛爺，請！」

肖飛進聚義廳，見桌上有酒菜，不客氣在主位坐下。

中午就吃了塊壓縮餅乾，還真有些餓了。

他把槍背在背上，左右開弓，撕了雞肉狼吞虎咽吃起來。

鹽焗雞！

雖然廚藝一般，好在材料實在。

肖飛邊吃邊招呼大家。

「你們也吃啊，哪有客人吃，主人看的道理！」

你是客人嗎？

上門打傷主人！

現在又暄賓奪主！

蔣成幾個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大當家鐵侯被魏真運靈氣順了一通，傷勢好了些。

他氣不過，過去帶頭扯了根免腿吃起來。

好不容易打次牙祭，不要被這和尚全吃光了！

魏真、蔣成見老大動手開吃，又有這和尚的允許，也不客氣伸出爪子到碗裏去撈。

山寨光景不好，講客氣的人往往吃不飽。

肖飛見他們吃得汁液橫飛，好似半年沒見過葷腥一般，停下來看着他們。

「大當家，你這武藝還算不錯，咋混成這樣？」

鐵候用油手一抹嘴角，尷尬苦笑起來。

「嘿嘿，佛爺，咱這裏是大西北，又靠近流沙絕地，荒涼貧瘠啊！」

「荒野中不是有靈藥嗎？」

「那可不是咱們能碰的東西，修士們一撥接一撥進出絕地，如果見你有靈藥，那就是屍橫荒野了。」

說來說去就是本事太慫，打不過人家。

「你們真為綠林丟人！」

三人低頭不語。

羞愧呢！

肖飛見他們還有些自知之明，不再說他們，用筷子當牙籤剔牙。

蔣成小心翼翼問道：「佛爺，您準備在這住多久？」

「不歡迎?」

「哎呀，佛爺見笑了，請都請不來呢！」

「嗯，看情況吧，有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年半載！」

扣，千萬不要住這麼久！

三人吃個半飽，在一邊嘀嘀咕咕商量着什麼。

一會兒，蔣成湊過來小聲道：「佛爺，您能不能長期留下來？」

哦，這不是犯賤嗎？

先是打了他們。

后是吃了霸王餐，還要住霸王宿。

現在居然求自己留下來？

有陰謀不成?

「想幹什麼！」

蔣成急解釋道：「佛爺如果能留下來坐一把交椅，我爛?山就不用縮頭縮腦了！」

哦，這三個真不要臉！

不過還是有些頭腦的。

話說回來，這主意對自己的現狀來說，還行。

自己在這紫荊大陸兩眼一抹黑，找個落腳點先熟悉一下環境也不錯。

這就是雙贏嘛！

這個可以有，談談吧！

「嗯，山寨雖然窮點，但我能吃苦，也不是不行，準備讓我坐第幾把交椅啊？」

三人大喜，由蔣成作代表，他伸出四個手指頭。

第四把交椅？

肖飛閉眼假寐，五個手指放在桌上輕輕敲出節奏。

三人臉色大變，面面相覷。

人家不肯做小，莫非想為大？

大當家鐵侯心中掀起濤天大浪。

五味雜陳啊！

他又考慮半晌，咬咬牙，跺跺腳，長嘆一聲，向二、三當家使了個眼色。

三人眼神交流一陣，上前單膝跪地。

「拜見大當家！」

肖飛睜開眼睛，微微一笑。

「行，這可是你們請我做一把手的，我只是暫且坐這把交椅，將來還是要走的！」

魏真、蔣成見他答應，鬆了口氣。

人家來這爛柿寨，進聚義廳就一屁股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意思不很明顯嗎？

如果大哥拒絕的話，只怕他要血洗爛柿寨呢！

唉，總算老大能曲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