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青樓漫談
兩人自下山後行程並不慢，但是當李慕知道慧深方丈給他倆的包裹中除了換洗衣物外，還有一打銀票和幾錠金子后，李慕決定放慢腳程，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一路邊走邊玩，旅店要住最豪華的，餐餐都要大魚大肉為伴，但悟凈和尚不論住的地方或好或壞，都是淡然處之，每日吃飯也都是尋常齋飯，並不苛求奢華。這樣的做派倒是讓李慕有些好奇。
「小和尚你每天都是粗茶淡飯，不想吃些更好的嗎？」
「在山上的時候，師父就時常告誡我們，出家人不應被身外之物影響，雖然師父不在身邊，但他的告誡不敢忘。」悟凈和尚一副理所應當的乖孩子模樣。
這番話倒是讓李慕的心態改變不少，也不再刻意追求吃住條件，每日走走停停，看着街邊的小販叫賣，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走了四五天，到了一處城外，只見城牆巍峨聳立，上寫着洛城二字，進出城的行人比別的地方多了不知多少倍，看來這是到了大城市了，李慕心中暗想。進了城去，筆直寬闊的道路映入眼帘，估計可以容納三四輛馬車并行，但即便是這樣寬敞的街道也被路上的人塞得滿滿當當，道路兩旁的小販賣的東西琳琅滿目，許多東西都是兩人從未見的，路上還有耍把戲的，賣藝的。
「冰糖葫蘆哎，冰糖葫蘆。」
「各位看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
「哎！你踩我腳了！」
「上好的布料，來看看啊！」
「炊餅，炊餅。」好像混入了奇怪的東西。
本來就喧鬧的街道加上各種叫賣聲音，顯得格外嘈雜。李慕即便見識過早晚高峰，但哪裏有這種閑適和煙火氣，悟凈和尚整日都是深山老林中，哪裏看到過這種景象。被眼前的繁華衝擊到的兩人都有些格外的興奮，即便悟凈吃齋念佛，一片淡然的心境也有些恍惚。
兩人找好了住的地方，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就趕忙出來逛逛，傍晚時刻，人更加多了，熱鬧繁華更勝過白天，天還沒黑，沿街的商鋪就已經點上了燈籠。兩人順着人群向前走，越走人越多，似乎是走到了城中心地帶了，李慕竟然還看到了青樓，樓前面幾個小廝迎來送往，樓上幾個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向著過往的行人甩着手絹，拋著媚眼。在樓的最高處掛着一副牌匾，上寫着」醉紅軒」。「看來今天晚上吃晚飯的地方找到了。」李慕心中大喜。隨後轉頭對悟凈說道：「小和尚，今天晚上就在這裏吃飯如何。」
悟凈和尚雖然沒下過山，但每日到少林燒香拜佛的人數不勝數，悟凈知道，這怕就是他們口中的青樓楚館了。連忙瞪大眼睛，擺手道：「這這這，這如何使得，李施主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如何使不得啊。」李慕斜眼看着悟凈，笑着調侃。
「我一個出家人，使不得使不得。」悟凈更加慌張了。
「我今天就要在這裏吃飯了，你不願進去也無妨，但你師父囑咐你一路護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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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晚上要是在這裏出了意外，可都是你的責任了。」說着，李慕就徑直往裏走去。悟凈和尚見李慕抬腳就往裏走，更是急的不行，最後一跺腳，跟着李慕就進去了。
雖然只是傍晚時分，天色將將才暗下來，但這裏已經可以算是人聲鼎沸，熱鬧無比了，不時有客人進來，老鴇急忙上前招呼，姑娘們或扶著或抱着往樓上走去。大堂的中央有一個枱子，有姑娘正在上邊跳着舞，旁邊還有樂師伴奏，隨着女子的動作，不時傳來叫好聲。聽台下人的討論，似乎是這裏的清倌人。
兩人進了大門，李慕前面走，心中快樂的不行，悟凈後面低着頭緊跟着，口中一直默念阿彌陀佛。老鴇雖然詫異這一對少年加和尚的組合，但她這樣的人物大風大浪見多了，這點小場面還不算什麼，再說了這年頭，誰規定了和尚就不能偷腥不是？
「哎呀~，兩位爺面生的緊，有沒有相熟的姑娘？還是說頭一次來這？」老鴇手裏揮着手絹上前道。
「額，那個，頭回來，你看着安排就是。」李慕也是人生頭一回，也沒見過這架勢啊，面上雖然穩如老狗，心裏卻是慌得不行，對於老鴇的過度熱情，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了。
老鴇自然看出了李慕的緊張，心裏更是開心，這種最容易宰了，隨後指著幾個樣貌不錯的姑娘笑罵道：「你們幾個！沒看見來了貴客！還不趕緊好生照顧著！」幾個姑娘聞聲，急忙上前一口一個大爺，抱住李慕胳膊，滿臉堆笑，帶着李慕往裏走。悟凈和尚見有姑娘朝自己來，急忙躲閃，緊緊跟着李慕走。
一行人到了房間坐定，又叫了些酒食，素菜。李慕坐在正席，經過剛才的慌亂現在也適應了，一手摟着一個姑娘，說說笑笑，悟凈坐在對面，像只鵪鶉一樣低着頭，雙手合十，口中佛號不斷，兩個姑娘見這模樣也不敢上手，只是尷尬的在兩旁坐着。
「大爺再來一杯。」
「大爺好酒量。」
李慕漸漸在懷中姑娘的一聲聲大爺里迷失了自我，沒喝幾杯，就已經有些微醺了。悟凈和尚雙眼緊閉，不敢看旁邊姑娘一眼。
「悟凈小師傅，其實說起來我應該稱你一聲師兄，老和尚還活着的時候，喝酒吃肉，尤其愛吃燒雞，他常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從來不曾管什麼戒律，你如今為何連看你身旁的女子一眼就不敢呢？」
「就是啊。」
「小師傅看奴家一眼嘛。」悟凈身旁的姑娘趁機搖着他的胳膊撒嬌。
悟凈連忙躲閃，好像要來抱他的不是女子，而是魔鬼，「阿彌陀佛，小僧愚鈍，修行不夠，如何敢和師叔相比較。」
「我也常聽老和尚念經，出家人不是常說普度眾生嗎？難道這幾位姑娘不算眾生嗎？」
「這，自然算的。」悟凈面漏糾結。
「可你連看都不看她們，又如何普度眾生呢。」李慕已經有些醉了。
「小僧，小僧能力尚淺，無法普度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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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李慕不再捉弄悟凈，又飲了幾杯，醉眼朦朧地看了看身邊的女子，無限感慨，自進門來，笑臉似乎沒從她們臉上掉下來過，或嬌嗔，或羞澀，或乖巧，或撒嬌.............千姿百態，似乎有用不完笑臉和模樣。
「悟凈師兄，你可知道這世上最可憐的人是誰？」李慕也不等回答，自顧自說道：「在我看來就是我們身邊之人，她們做的是這世上最古老的職業。」
「你知道嗎？」李慕伸頭靠近悟凈和尚，彷彿怕被誰聽到似的，小聲說道：「她們的這種職業即便一千年之後，也不會消失。」說完坐在座位上哈哈大笑，眾人只當他喝醉了。
「哎呀，客官這說的是哪裏話，我們姐妹怎麼會可憐呢，能陪着大爺喝酒，我們是最快活的人。」
「哈哈哈哈哈，可不可憐，怕是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了。」李慕一句話說的幾個姑娘都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李慕卻不理會。
「悟凈師兄你認為什麼時候才沒有這種地方，何時才能真正的人人平等呢？」
「人人平等。」悟凈沒有答話，只是又默念了一遍。李慕只覺得頭越來越沉，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耳邊好像有姑娘叫自己，然後就倒在了桌案上面，悟凈推了推李慕，確認他的確喝醉了，就起身付了賬，然後把他背了回去。
第二天早起，李慕的腦袋還在發脹，睜開眼是已經接近中午了，剛出房間門，就看到悟凈正朝着自己房間走來。
「施主，感覺身體如何了？」
「沒事了，沒事了。」李慕一陣尷尬，「昨晚勞煩師兄了。」
「無妨，施主安然無恙就好。」悟凈又恢復了一臉淡然的模樣，並沒有計較昨天李慕強逼他去青樓。
「那個，師兄不必叫我施主，你我二人本就是師兄弟關係，你叫我師弟如何？」李慕試圖拉進一下關係，緩解一下昨天晚上的尷尬。
「那，師弟？」「師兄。」李慕抱拳，悟凈合掌，互施了一利，抬頭對視，李慕哈哈大笑，悟凈神色依舊淡然，只是搖頭無奈，拿李慕毫無辦法。昨晚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李慕不知道，自己只是酒後隨口而言，那人人平等四個字已經印在了悟凈和尚心裏。
等李慕洗漱完畢，兩人一起隨便找了一家小館子吃飯，館子不算大，但也不小，七八張桌椅擺下顯得有些擁擠，因為還沒到正午，人不算太多，兩人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兩碗素麵。
兩人正等面的時候，門外突然進來一隊人，為首的是個老者，留着長長的白須，看着樣貌雖老，但整個人氣勢十足，後面跟着十六七人有男有女人，沒人手裏一把彎刀，最末尾的女子一進來，李慕只覺得整個館子都變得更亮了些，那女子如墨一般的黑髮直泄腰際，眼眸冷冽的如雪山上的一朵冰蓮，瓊鼻翹唇，再配上自帶三分英氣的眉毛，一張不大的小臉上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一行人坐定，也要了素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