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絕處求生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還未落盡，楚漢兩軍便已相繼點燃火把，直把廣武澗兩岸照得比白晝還要明亮。

只見秦項二人情急之下，都各自用鐵槍和匕首插進懸崖壁處，秦風在上，項羽在下，二人相隔兩丈距離，都沒有墮入崖底。楚軍將士驚駭下紛紛奔上懸崖邊，挽弓對着對面漢軍，以防漢軍向崖底放箭。

劉邦見秦項二人懸掛在懸崖峭壁上命在一線，不禁哈哈大笑，接着又向他的親兵罵道：「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往下面扔石頭，砸死那姓項的？」

一名漢兵一陣猶豫，問道：「秦大俠也掛在懸崖壁上，我們向澗下扔石頭，只怕也會連着一起傷了他。」

劉邦氣的一巴掌向那親兵蓋去：「你傻呀！秦風是你什麼人，是你爺爺呀，敢連本王的命令也要違抗？」

漢軍紛紛往坡下去尋找石頭，大將盧綰因為對秦風身感佩服，不忍連着他一起殺了，依然靜立原處不動，劉邦仰首望着他：「我們這兒數你力氣最大，等他們運了石頭上來，還得你來砸！」

劉邦見盧綰依然一動不動，怒罵道：「怎麼了？你也被那姓秦的感動了，捨不得要他的命怎地？秦風是大俠，我也捨不得殺他，可我們不能因此放過這個殺項羽的機會呀！」

盧綰終於回過神來，道：「用大石頭作甚？弓箭手何在？」

劉邦驚喜的一拍大腿：「對呀，我才傻了，怎麼沒想到用弓箭？」

漢軍弓箭手一起奔到崖邊，剛挽弓搭箭，只見秦風居然放開匕首繼續往崖底跳，雙腳剛好踩到項羽的槍桿的末端，趁勢曲膝猛的向上彈飛，瞬間飛到漢軍陣營中。漢軍大駭，一部分人為了保護劉邦紛紛將其守護中央，一部分人仍然挽弓對着崖下。

秦風快速從一名士兵手上奪來一柄劍，向空中飛躍三丈，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大喊一聲「天外飛劍！」瞬間數百名漢兵紛紛受傷散開，接着用劍指向劉邦的胸口道：「叫他們收箭，不許殺了楚項王！」

劉邦以為是自己聽錯，問道：「項羽要治你於死地，你還要救他？」

秦風道：「速速給我備好大鐵槍送到崖邊上，越多越好。」

劉邦眼看隨手可以殺了大勁敵項羽卻被秦風阻攔，又急又氣又怕：「大俠此番若能助我殺了項羽，滅了西楚，從此你我以此鴻溝為界，天下江山我倆各得一半！」

「秦風！你若膽敢殺了我們的項王，就別怪我們箭下無情！」對岸龍且大聲喝道，隨手向後一指，楚軍的所有弓箭手一起對準秦善文，徐青梅和田廣。

漢軍弓箭手這時也都挽弓一起對着秦風，逼得他放開漢王劉邦。劉邦怒斥：「一群混賬東西，沒有本王的命令，你們居然敢用箭對着秦大俠，他可是天雨劍客的公子啊？」

樊噲急得罵道：「老子管他是誰的公子，他敢用劍指著漢王，我們就一起殺了他，管他天雨劍客還是地雨劍客。」

「混賬！當年在風陵渡若不是天雨劍客贈我們銀兩，我們哪有路金回沛城，若不是天雨劍客把我們引薦給蕭何，我們哪能有今天？」劉邦氣洶洶罵道，只見火光下口沫紛飛。

樊噲被罵的更是糊裏糊塗，當年他們從咸陽奔逃到風陵渡口，身無分文，贈他們銀兩與坐騎的明明是風陵客棧的掌柜王燕林，劉邦又怎麼會說成是秦天雨？正要反辯，這時夏侯嬰已明白其中之意，插口道：「受人恩惠千年記，當年我們是靠天雨劍客的接濟才能回到沛城，

可是當年若不是我們相助，他也早已死在那刀疤人的劇毒之下！」

「你說的刀疤人可是燕二公子姬召？」秦風已經移開鐵劍，接着問道：「據說當年姬召想用竹葉桃花毒死我父親和荊軻大俠，辛虧有漢王從中做了手腳，我父親才倖免於難，是不是？」

「當年你父親力除咸陽十霸，俠名遠播，我們又怎麼會看着秦英雄遭人陷害，只可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父親最後還是命喪姬召那小人之手。」劉季一聲長嘆，悵然淚下，忽然又大聲對着對岸道：「姬召小人，有種就過來和我劉邦單挑，等本王過了這道鴻溝，本王必然親手殺了你，我要為天雨劍客報仇！」

其時天色已晚，楚軍黑壓壓一片，姬召身受重傷，早已不知躲到哪裏去了，劉邦對着楚軍空喊怒斥，顯然是做給秦風看罷了。

秦風雖然心知肚明，卻仍然深受感動，這時向漢兵要了三面盾牌準備飛躍鴻溝回到對岸楚軍中，只見楚將龍且依然率領弓箭手對着秦善文等人道：「秦風，你若不想你的親弟弟死在我們的箭下，就快把項王救上來。」

「想救項羽沒那麼容易！」盧綰帶領弓箭手已經衝上懸崖邊，而此時對岸的秦善文突然就地旋轉，瞬間飛躍到龍且身前用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道：「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劍快！」

楚軍見到柔弱文靜的秦善文突然發威，瞬間便已挾制了楚軍五虎將之一的龍且，其速度武功與秦風不相上下，無不駭然。而田廣和徐青梅依然面不改色悠然自得，更是不知他們的武功如何。

龍且被控，楚軍戰戰兢兢，劉邦開懷大笑：「天雨劍客的後人豈能為你們所控，龍且，你現在已是命在弦上，若是識時務，就該快快跪下來拜我漢王劉邦，本王可求秦二俠放了你」

「我呸！你我久戰沙場，可曾聽說我龍且是貪生怕死之輩？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龍且也不會跪拜你這痞子！」

劉邦並不生氣，反而嬉皮笑臉道：「你們有盾牌護身，我們當然射不到你，可是我們的箭頭一致朝下，就不知能不能射死楚項王？聽說項王穿戴的金盔銀甲刀砍不入，箭射不穿，我今天倒要試試。」

火光下楚軍更加駭然失色，龍且眼裏似要噴出火來，大聲問道：「是英雄就來大戰三百回合，這樣趁人之危算什麼本事？」

「我劉邦就是痞子，在我的兵法中『趁人之危』也是三十六計之一，只要戰勝了你們，就是本事！你想替項王活命，除非…」

「除非怎麼樣？只要你能放了項王，要我命也行！」龍且顧不得橫劍在頸，連拍著胸脯道。

「誰要你的命，你又不怕死，本王要你跪下，當着十萬楚軍的面向本王跪着磕頭。」

龍且想也沒想，也不顧秦善文的劍還在頸邊，果真悶聲不響的跪下向劉邦磕頭。

劉邦大笑：「龍且啊，你也太傻了吧？我劉邦就是流氓痞子，痞子的話也可相信？」接着又對着盧綰等人吼道：「快點射呀！今天不射死項羽，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秦風見龍且勇武無懼視死如歸，此刻為了救項羽竟然向劉邦跪下，心中敬佩，此時就連秦善文都放開了手中的劍。又見劉邦得意狡黠的笑容，心中氣急，忽然就地旋轉飛起，瞬間奪取了十幾柄大刀長槍，直往崖邊飛去。

嗖！嗖！嗖！秦風將大刀長槍一一向下拋去。楚漢兩軍見他把最後剩下的三把鐵槍分上中下分開一起拋去，都紛紛趴在崖邊往下俯望——只見崖壁上每隔一丈便插入了一柄大刀或長槍，槍頭刀身直沒石棱中，此時懸崖絕壁上就像掛滿了樓梯檔一樣，一直連續到崖壁上邊。

須臾間項羽已經踩着刀柄和槍柄飛身上岸，剛上岸便不斷的向秦風抱拳致謝。

楚軍無不歡呼雀躍，而劉邦錯失良機氣的咬牙切齒，瞪着秦風：「這是為何？你們剛剛還打的你死我活，怎麼又要救他？」

秦風並不答話，忽然又嗖嗖嗖，向鴻溝前面平扔三面盾牌，同時腳踩盾牌上面，瞬間飛到了鴻溝對面，兩岸士兵無不驚嘆。

楚軍五虎將同時向秦風跪拜叩謝，項羽抱拳道：「秦大俠猶如天神在現，不論劍技武功堪稱古往今來第一人，項某甘拜下風，今日承蒙相救，真不知何以為報？」

田廣哼了一聲，大聲道：「項王裝什麼糊塗，你明知道我們是來找姬召報仇的，你若有心報答秦公子相救之恩，就該讓我們殺了那惡人姬召。」

項羽忽然沉默不語，面有難色，稍許才道：「燕二公子畢竟是本座的授業恩師，就算他的聲名再壞，我也不能親眼看着他被人殺死，項羽甘願一命抵一命換取秦大俠的今日救命之恩。」

這時五虎將一起起身，龍且直言不諱：「二公子不僅教了大王的劍術武功，我們的武功也是得益於他的指點，可是他打着楚軍的旗號殘殺無辜百姓，已然嚴重損壞了我們楚軍的聲譽，只怕我們三軍之中再也容他不得。」

「不錯，今日我們不顧秦大俠相救之恩，一起向著二公子也算是最後一次報答他，他日他再為非作歹，他的生死便是咎由自取，我們再也不會插足干涉。」九江王英布把手一揚，楚軍紛紛閃開，火光下只見姬召斜坐在一處石墩下。

秦風秦善文並肩上前，五虎將和項羽並肩擋道，倏地一下各自亮出兵器。

對面劉邦眼看他們又要開打起來幸災樂禍大聲喊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話音剛落，漢軍兵將跟着一起齊聲喊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秦風秦善文雙劍齊出，五虎將瞬間被打的無有還手餘地，姬召眼見秦風就要刺來，嚇得大聲道：「來呀來呀！你來殺我呀！你若殺了我，就一輩子也別想找到姬紫嫣！」

秦風頓時回身收劍：「你快說，你把紫嫣關在哪裏？」

姬召忍痛站起來：「紫嫣是我的親侄女，我當然不會傷害她，是她接二連三要殺我為她爹爹報仇，我才不得已把他關在咸陽伏魔宮。」

「她被關在咸陽伏魔宮，你快說，伏魔宮又是在哪？」秦善文也是迫不及待。

姬召此時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要我放了姬紫嫣，我沒了人質豈不是死定了？」

「只要你放了紫嫣，我們便可饒恕你這一次，只是今後你再濫殺無辜，我還是會親手殺了你！」秦風已收回劍，接着問道：「伏魔宮在什麼地方？你快說！」

秦善文見姬召在望着他，依然閉口不語，這才道：「我也答應不殺你，反正你這人壞事做盡，要殺你的人多的是。」話說間轉望着田光，眼下之意是希望田光有朝一日能殺了他。

姬召這才道：「伏魔宮地處咸陽驪山中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以前是秦王政專門暗中訓練刺客的場所，現如今秦王朝已滅，除了我便再也沒有人可以找到那地方，可惜我如今受了傷，而咸陽又是劉邦的地盤，就算我想去放了她們也是無能為力了。」

姬召裝作滿臉的無奈，手撫受傷處不斷的粗聲喘氣，似乎傷勢又嚴重了許多。秦風也是無可奈何，躊躇一會突然問道：「被你監禁的東胡女子其中一位是不是也是臉有傷疤？」

姬召不知秦風為何有此一問，回想當初三位女刺客，都是蒙臉遮面便順着道：「正是，那東胡女子身姿柔美，可惜她的臉比紫嫣傷的還要重。」

秦風心中一陣酸楚，稍許又轉為歡喜，不管怎樣他已經確認八公主慕容秋霜還活着。此時他恨不得搖身一變能立刻到驪山找到她們。正沉思間，田廣卻嘆道：「想不到我們這次還是沒有找到門主的夫人，只等我們回到本部，弟子定然加派人手前往驪山，就算將整個驪山翻過來，也要找到她們。」

秦風轉身向西方暮夜蒼山望去，低沉道：「驪山距此不過千里之遙，快馬加鞭不過兩天便可以到達，只等天明我便要起身去驪山。」

「據說驪山方圓五十里，伏魔宮更是地處隱蔽，門主只身前往尋找，此行只怕會徒勞往返。況且前往東胡和遼東尋找九公主的人也該回來了，門主何不先回到本部再說。」田廣生怕秦風此去咸陽會被劉邦委任重用，是以不斷的勸他返回齊國臨淄。

秦風想到田廣話至情理之中，想到慕容秋雪，同樣擔心她的處境安危，正決心與田廣先回臨淄再做決定，忽然項羽帶了一位中年將軍走近前來，介紹道：「這位人稱小飛馬的曲剛將軍，本是秦皇政安排在暗處的一名探兵，他也是最早進入伏魔宮秦皇隱士之一，對於伏魔宮的詳細位置曲將軍是再清楚不過了，有曲將軍隨你前去做引路人，相信秦門主會很快找到尊夫人。」

曲剛微笑點了點頭，秦風秦善文和徐青梅都喜出望外，唯有田廣擔心秦風會一去不返，更加憂心忡忡，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才一瞬間又轉為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