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記憶
「嗡~」
隨着洛修意識的潛入，他彷彿能聽到心臟起搏的砰砰聲，血液如同江河一般匯聚流動，源源不斷的灌輸到心臟中央又流動出去，形成一次又一次周期循環。
藉助福音書提高的感知力，洛修感應到一絲灰氣正絮繞着血管向上延伸，直達腦部中央。
等意識追隨上去后，只看到一顆極微小的灰色橢圓體正在隨着心臟的跳動而富有節奏的起伏着。
「這就是傑克所說的灰霧真種?好像與這個世界的力量完全不是一個體系啊。」
洛修有些疑惑，這種子更像是一個胎繭，等吸收到足夠能量后就會破開，這就和亞絲芙所說的神靈賦予力量相悖了。
「聽傑克說原主的靈魂還在這裏面等待復生，雖然現在目前來看沒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可說不定哪一次就會要了我的命。」
洛修打定主意，開始引導着意識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灰色種子，試圖將其破開。
可灰種巋然不動，甚至在表面連凹痕都沒有，只有被撞擊時有絲絲灰霧向外逸散。
當洛修的意識接觸到這些灰霧時，卻感到一股混亂龐雜的記憶湧入腦海，他彷彿看到了遙遠的莊園，繁榮繁盛的家族，小時候的自己，和老師教導自己如何使用力量的畫面。
「這是…我被封存的記憶!」
洛修趕忙加速撞擊灰種，直到灰種顏色開始逐漸變淡，再也沒有灰色的霧氣散開。
「原來是這樣。」洛修緩緩睜開雙眼喃喃自語道。
猛然接受這麼一大股記憶的感覺並不好受，好像自己腦子被強行塞入一根鋼棍在攪動一樣，他感覺現在的頭在發出陣陣刺痛，讓人忍不住用手去扶著。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從小時候被封印的記憶中，他總算弄明白自己處於什麼樣的一個狀況了。
他所在的家族屬於亞當倫斯家族的一個分支，因為十二年前的「造神運動」而徹底沒落的一個家族。
世間有些人出生會帶有「靈力」，而靈力強盛的人便可以溝通神靈賜下力量，藉此來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進階。
只要身體完成了接受賜福的準備階段，再向「天境」進行溝通，神靈就會慷慨的賜下力量給予祝福。
因為嘗試向天境溝通會獲取到哪位神靈的回應是不確定的，所以基本上每個在大陸上立足的家族都有其特定的儀軌，能讓族人溝通到家族世世代代所修行的神靈體系。
這便是所謂的神典密傳。
每個家族所擁有的的密傳都是其家族的根基，是萬萬不可泄露的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普通人想要向上晉陞，沒有特定的傳承，貿然與天境溝通也不知道會獲得哪位神靈的回應，若是遇到一些極為兇惡的神靈，或者某些未知的存在，很可能會讓意識受到重創當場變成一個痴傻的孩童。
就算僥倖溝通到了友善的神靈，成功完成了第一階段的晉陞，成為一名「受洗者」，可沒有相對應的系統化的修行方法，也是不可能再向前踏出一步，這輩子也只能止步於第一階。
可以說，選擇初始的進階方式重之又重，因為一但選擇好了大致的晉陞方向，哪怕後面可以從中選擇最適合自己修行的分支也是極為有限的了。
就好比一開始選擇的是帶有光屬性的神靈賜福，那麼後續也不可能再接受暗屬性的能量，因為這是相悖的。
況且隨着賜福力量的增多，人的性格性情乃至自身信仰都會向著所屬神靈的方向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
這無關你是否真心信仰祂，但只要你接受着來自祂的力量，你就會有所相應的付出。
洛修所在的亞當倫斯家族世世代代都信仰著名為「莫斯」的真神，其掌管的權柄包括但不限於灰霧，秘密，衰敗等職能。
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條件可以選擇不同的專精方向，譬如如果專精秘密，隱秘等方向，就可以進階為二轉紗密先知，擁有強大的洞察力，更能運用一些規則提前佈局，在普通人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設下死局，殺人於無形。
也有更為直接霸道的破滅使者，能直接利用「莫斯」所賜福的力量釋放出強力的攻擊，一瞬就讓人憑空老去衰敗而死。
曾經教導洛修的老師就是一名二轉職能的破滅使者。
世人根據力量體系的進階一共分為六個階段，一轉職能是為確認了所屬信仰的神靈，正式接受了賜福洗禮，在這個階段的人們基本上擁有該神靈的一些基本能力，被稱為「受洗者」。
如果說一轉還能靠一些運氣晉陞，那麼到了二轉，基本上就是能確認自己所要專精的方向，並且有相應的修行方法配合輔助才能夠到達的境界，這便體現出「神典密藏」的重要性了。
到了這個階段，就已經能運用各種奇特的手段制敵了，畢竟「天境」神靈眾多，誰也不確定對方來自哪位的傳承，擁有怎樣的能力。
總的來說，二轉就已經能得到大陸上各方家族，貴族的禮遇。
至於三轉及其以上的境界，洛修被封存的記憶中也並沒有太多的描述，他只知道他的父親就是一名信仰「莫斯」的三轉強者。
在十二年前發生的那場「造神運動」實則是聖亞修帝國那位信仰光輝神的皇帝聯合教會對異己的一次大清洗，亞當倫斯家族因為站錯隊而被徹底打壓滅絕，洛修的父母也在那場清洗中隕落了，只剩家族中的幾位長老在彌留之際用秘法將洛修以及洛言的記憶封存住，並將族內由神靈賞賜下來的灰霧真種分別注入洛修和洛言體內，以期望能為後代延續留存一個希望。
「十二年前究竟是發生了怎樣一場慘烈的清洗，導致連我小時候的記憶都不敢為我保留。」洛修腦內的刺痛逐漸有所緩解。
「不過真沒想到洛娜真的竟只是女僕。」
從龐雜記憶中得到的信息和傑克所說的話也相互印證了，洛娜其本身只是一名沒有靈力普通女僕，因從小就負責照顧洛修等人被指定偽裝成洛修他們的姐姐照顧他們，畢竟如果來到貧民窟還有僕人的話也太過顯眼了。
傑克也只是一名步入一階多年無望二階的「受洗者」，作為亞當倫斯的世代家僕，對於家族的忠誠度是沒得說的。
洛修靜靜的思考着目前的處境「福音書暫時是無法開發出更大的潛力，它能力的出現都是隨機的，好似它有自主意識一樣，在它願意給與你能力時才會顯現。」
「目前來說，靈魂躍遷無法使用，畢竟我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換那麼一個可能性。」
「感知未來得到的結果實在太過於抽象，而已我現在的精神力來看得兩天才能使用一次，如果強行使用不但會對我的精神產生極大的負荷，更有可能對未來的預測也會發生錯亂。」
「唯獨福音書附帶的提高感知力這個常駐buff目前來說對我是最有用的。」
洛修帶有一些苦笑，這些能力對他的的幫助或許是有，但始終沒有戰鬥能力，也沒有自保的能力。
「或許我可以嘗試自行修鍊溝通天境?」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洛修否定掉了，「不知曉特定的儀軌是無法進入天境的，不過族內傳授的觀想法和呼吸法可以繼續修行。」
觀想法顧名思義就是通過觀想某樣物品或場景來增強自身的精神能力，而呼吸法則是通過一些節奏頻率來配合鍛煉身體里的五臟六腑各個器官。
好的呼吸法和觀想法可謂是千金難求，可洛修既然出自亞當倫斯家族，父親還是一位三階強者，所被傳授的肯定不差。
隨即，-洛修開始依照記憶中的片段有頻率的調整自身的呼吸，讓其有節奏的按照某條線路運轉全身。
通過這種特定的頻率，洛修先是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流動的更加順暢，心臟開始有規律的進行跳動，身體的各個器官正在鍛煉強度，配合福音書提高的感知能力，洛修幾乎能做到「內視」，這也能更好的幫助洛修進入狀態。
當身體呼吸逐漸平穩進入狀態后，洛修開始試着觀想由他父親親自傳授的觀想圖畫。
這幅觀想圖是取自族內信仰的「莫斯」真神所居住的聖地改編而來的。
洛修將自己的意識帶入腦海中的畫面，因為是初次觀想，他只能看到縷縷霧氣縈繞周邊，四周都是一片無邊的灰白沼澤，隱隱還有毒蟲在其中上下翻滾，自身所處的小島中央有一顆歪斜的樹木肆意生長著，天空中的一輪血紅色新月映射得霧氣中一片迷離詭異的紅。
很奇怪的是，洛修觀想出的這幅詭異畫面並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反而出人意外的寧靜，悠長，彷彿這才是貼合自然的聖所。
如果有外人此時看向洛修，只會覺得他現在呼吸悠長仿若無聲，神情寧靜，顯然是已經進入了狀態。
直至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洛修突然睜開了雙目，並不是他的修行結束了，而是他感應到了有人的到來。
房間門口的木門突然被打開，來人正是亞斯芙。
此時，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凝重，但好像又帶着一絲悲痛與羞愧。
「洛修，出來吧，主教要見你。」亞絲芙用帶有哽咽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