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章 柳王爺凱旋歸來

北唐皇宮，御花園的漪瀾湖邊，沿堤兩岸花紅柳綠，春光明媚。

一襲丁香色襦裙的湯太后輕倚亭台邊，纖細的背影、膚色粉嫩如花。在她細小的臉頰上，看不到半分的滄桑，婷婷玉立、明媚如少女。

在這春和日麗的季節，湯太后纖白的指尖，一一觸摸過相思亭的雕花圍欄。這些精細的佈景、欄桿，包括漪瀾湖旖旎的風光，無一處不是流映着飛雲霄留下的美好，因有太多美好回憶。雖已十數載過去，但在湯太后的腦海、心底里依然是那麼清晰，那麼難忘。

如今，人去樓空，孤零隻影的她，頭頂藍天白雲。身畔，春水如歌，瀅瀅蕩漾。轉眸，卻見她輕輕一嘆道：「慕容，近日南境可有飛信傳來？」

「回太后，暫時沒有，傳訊還是半月前的…」女官慕容姬小聲地道。

「唉，不知前線戰況如何了，本宮的心……這兩日老是有些惴惴不安……」

「娘娘，您別不安，常言道，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前線，有柳親王和慎賢王坐陣，定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興許，這一兩日便會有捷報傳來呢！」慕容姬細聲地道。

湯太后拭去眼角薄霧，看向東面。那裏，是一片紫荊園，花園裏的紫荊花早已謝幕。藤蔓上已是叢叢翠綠，貼身宮婢紅杏領了一群小宮女，與二位少年皇子正在嬉戲呢，他們熱鬧着爭搶，那盪飛在半空裏的紫藤鞦韆架。

「嗯嗯，本宮的確是急了些。掐指一算.，他們都出征了兩月…嗯，回頭，你讓軍機處的趙大人來一下。」

「是，太后，微臣這就安排。」

「小允子，你去軍機處傳旨趙大人，一個時辰后，勤政殿見太后。」

「是，慕容大人，奴婢這就去。」

這麼明媚的時光，坐擁天與地最美春色。她們眼前，是一片鶯歌燕舞的景象，湯太后淺笑道：咱也過去樂樂！」

「好的，娘娘您早該去和他們熱鬧熱鬧了。您看，兩位哥兒今天玩得多開心呀！」

「嗯嗯，霄兒前兩天還生哥哥的氣哩，這小子，總喜歡和圓兒爭寵！唉…」

忽然，正前方的紅牆下，一道白衣身影映入。這身影后，緊跟着數名氣勢高昂的侍衛，眼看着一群人正輕快地向漪瀾湖邊走來，湯太后扯了下女官的雲袖：那人是…

那麼熟悉的身影…湯太后的心，竟然悸動起來。

「娘娘，那是……柳王爺吧？」「嗯，象是他回來了。」主僕二人心領神會地說着，慕容姬回眸看了下太后，帶着調皮的笑臉走下相思亭的台階。

湯太后理了理如雲的髮髻與衣裙，拂袖間，她已拭去眼角淚痕，唇角浮起一抹淺淺笑意。

「拜見太后，拜見娘娘……」幾名侍衛向前，跪在台階下向湯太后施禮。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柳汀溪看着眼前嬌美如花的女子，雙眸含笑，薄唇卻緊抿不言。一腔的話語似乎快要蹦出，所以他只能緊緊抿著好看的唇瓣。

「回來了……」

「嗯嗯，讓你擔心了！」他的神情優雅而淡定，彷彿他不是從戰場回來，身上沒有一絲血腥味，一雙星目很是溢彩深情，看得湯太后的心突突亂跳，頰上不自覺地發熱。

二人默契地打着招呼，女官與眾侍衛識趣地轉過身，眺望着這一湖的春光。

這時，距離不遠的鞦韆架上，二皇子奮力推拋著小宮女青杏，她肆無忌憚地咯咯大笑，甚是歡騰。

「杏姑姑，你快來呀…青杏她又耍賴……」上官霄佯裝不悅，沖着紅杏喚道。

紅杏瞄了眼正開心的青杏，拂袖而至，嗔道：「青丫頭，你又欺負我們家的霄兒，看本姑姑不狠狠收拾你！」

「哈哈……咯咯，奴婢錯了，奴婢立馬……下來。」宮女青杏說話間已緩緩飄落，她粉嫩的衣裙在春風中翩翩曳動，旖旎得比蝴蝶還美。

「這丫頭，真調皮…竟敢戲耍主子！」紅杏笑嘻嘻地敲了下青杏的額頭道。

「哎呦，您還真打呀，杏姑姑…」上官霄心疼地護在青杏面前。

「沒事，不疼的，謝謝二皇子關心！」青杏吐了下舌頭，機靈地跑去湯太後身邊。

「奴婢拜見娘娘，拜見……王爺！」青杏笑盈盈跪下，扎著小辮的腦瓜磕得咚咚地響。

「她是何人？怎麼看着眼生呢？」柳汀溪抬眸看向湯太后問道。

湯太后微笑不語，轉向青杏佯怒道：「你這丫頭，又欺負我家霄兒了？」

「太後娘娘，奴婢只是逗逗二皇子而已，沒欺負…您看，二皇子現在多精神，多可愛！」青杏趕忙分辯道。

「本宮知道，二皇兒他現在變乖，愛說話了，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勞！回頭，找杏姑姑領賞去啊！」湯太后心情極好地道。

謝謝太後娘娘賞賜，奴婢什麼賞都不要，只想永遠陪着您和二位小主子。您們開心了，奴婢就沒白活一世！」

「嗯嗯，你這嘴呀，夠甜的呀！不過，本宮喜歡你，就連圓兒和霄兒也喜歡你，這到出乎了本宮的預料！」

「太后，您今兒真好看，就象奴婢的娘一樣，好美！」青杏眨了眨漂亮的墨瞳，歪著腦袋淺笑道。

「去拿些百合如意湯來，這麼鬧騰，一會他倆得出汗了！」

「是，太后，奴婢這就去！」青杏答應着，很快消失在花徑。

「走吧，本宮陪你逛逛，你也給說說，怎麼回來了也不給本宮傳個信？」湯太后移步，向左前方的水仙園走去。

柳汀溪淡然道：「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是快馬加疾，前來給您報信的。那平南女皇也押至京兆府，李大人親自收監的，只待您有空前去審問即可！」

「還有，慎賢王率領大軍正馳騁在搬師回朝的路上。估計已越過了羌馬關，約摸三五天便會到達京都，您放心，一切順利.。」

「哦，半月前你們還陷入彊局，這麼快就凱旋了，怎麼做到的？平南，她不是逃走了嗎？」

湯太後有些興奮地問道，眼前，卻浮現出她第一次遇見平南的樣子：白衣、白髮……「唉，時過境遷，這天下，終究只屬於北唐！」

「是的，娘娘您生來就是天下之主！」柳汀溪沉穩地道。

湯太后瞥了眼他，淡然道：「本宮只是暫時替上官氏打理，很快，這天下得交到圓兒兄弟倆手裏。到時，你可要好好護着他們吶！」

「本王…我…」

「怎麼了，王爺不願意么？

「不是，回娘娘的話…微臣，只願跟隨您左右，您在哪兒，微臣便在哪兒。」

「是么？本宮只是個女子，不適合做天下之主的。」

「適不適合，娘娘自己定，總之，我柳汀溪此生定不負您，天涯海角，您說了算！」

二人四目久久凝視，沒再言語，半晌，湯太后幽幽嘆道：恐怕，本宮要讓你失望了。

……

這時，園子裏更熱鬧了。歡喜的場景，尤其是看到兩個心肝寶貝，俊美的臉龐上洋溢着久違了的笑容，湯太后心中升起縷縷疼愛之情。

不由小聲嘆道：「你們辛苦了，慎賢王妃遇險一事，想畢阿正已經知曉了吧？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相信您會有法子救回王妃！再說，紅壺姑娘已安然回府了，太后不必多慮！」

「嗯嗯，一切還算穩妥，紅壺她很聰慧，明日宣她進宮一趟，我也好幾天沒見她，怪惦記。

如今，本宮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一晃，先帝離開十四載余，前些年，全靠阿正的幫持。」

「太后，我們為您做什麼事，都是心甘情願的，您放心，以前如此，以後也不會更改！」

「這些年，您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北唐子民的安居樂業。您和兩個兒子的私生活也是聚少離多，幸好宮裏有一個個忠心的她們，幫忙照顧著，我柳某人才敢放心去南境。阿正他也是一樣，絕對忠誠！」

鳥兒在櫻花枝上啾啾鳴唱，悅耳又動聽。

「啟稟娘娘，南境斥候有訊來報！「軍機處趙侍郎匆忙走來，並向湯太后呈上信筒。

「趙大人，這信也送的太慢了些，哈哈！」柳汀溪展眉大笑，弄得趙侍郎一臉的窘迫，訕笑道：「還是王爺馬快呀，微臣來晚了。」

信是柳汀溪寫來的，他告知湯太后：北唐王軍，已經佔領了大周皇都。平南女皇攜着數千名皇家御衛軍倉皇出逃中……征程一切順利，望湯太后莫要擔心，估計五月初他們就會凱旋而歸。

「好！真好！」湯太后好看的眉關舒展：「嗯嗯，今天真是個歡喜的日子。柳王爺歸來，想畢平南女皇的事也解決。今日，本宮要設宴滋香殿，好好犒賞眾愛卿，也為柳王爺洗塵，」

這邊，二位皇子也跟着紅杏圍了過來。他們英姿勃勃的小臉上，洋溢着明媚的氣息。

「圓兒、霄兒拜見柳五王爺！」

彬彬有禮的皇太子上官圓，儒雅隨和，舉手投足間，盡顯沉靜與聰慧，亦不失少年郎的朝氣蓬勃。

二皇子上官霄，前些年裏心智有礙，不喜歡與人交流共處。不過，經過紅杏與湯太后的共同努力，二皇子孤僻的個性已漸漸改變。

哥哥上官圓心性單純溫良，對弟弟關愛有加，凡是謙讓、包容，不論弟弟有什麼要求，他都竭力滿足。

「不錯不錯，二位哥兒越發英朗神明了，兩月不見，變化真大呀！」柳汀溪朗聲大讚道。

「還不快謝謝柳王叔！」說着，湯太后便領着兒子向柳汀溪施禮，嚇得柳汀溪連連擺手：「微臣豈敢領受，豈敢！」

看着柳汀溪誠摯的言行，二位皇子撲通跪下：「兒臣拜謝王叔，您辛苦了！」

所以，這兩年多來，原本敏感多疑，又孤僻的二皇子上官霄，終於融入親情之中。

他冰藍眸子裏，常常含着笑意。對母后和哥哥很是依賴、親近了。

此刻，最令湯太后心慰的是，從小就懂事，貼心的皇太子上官圓，這兩年越發睿智和冷靜。在他的教導下，弟弟變化很大，母子仨的心終於融合在一塊了。

柳汀溪扶起二位皇子，四人相視一笑，不是骨血，卻很親切。

「這樣的感覺真好！叔父，謝謝您為我們付出的一切，從今往後，您要多關心母后啊，這些年，是霄「不懂事，慚愧啊！」上官霄淚花閃閃，懂事地道。

湯太后聽聞，也是淚目。柳汀溪和大皇子也沒想到，上官霄，他的轉變得也太快了。不過，所有人都很開心，眼角有閃動的淚花。

「是她教育得好，真的，本宮心裏甚是感激！」

看着膚如凝脂，花兒般的兩個少年小公子，再襯上他們俊美瀟灑的容顏，湯太后拉過宮婢紅杏，大聲道：本宮今日要賜封宮女紅杏，雖然這些年本宮也沒當她是婢女，但從今天起，紅杏便是榮城夫人，享食縣主奉祿。也是兩個皇兒的姨母，宮裏宮外，任她自由來去。」

湯太后的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不小的騷動：「太好了，杏姑終於翻身了！」有的宮婢聽后，呆立一旁了，管事姑姑紅杏，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尊貴的一天。

只見她圓潤的臉頰泛起一抹羞澀，喃喃道：「太后，這些都是奴婢應當的責任，照顧您和二位哥兒，奴婢願意一輩伺候的。」

「好，謝謝杏兒，本宮從今起，又多了個親人！」湯太后看向柳汀溪，眸色深意地道。

說實話，這哥倆從出生至今，成長的每個點滴、記憶，幾乎都記錄着她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宮婢紅杏對湯太后忠心赤膽，陪她度過了許多艱難歲月。為了主子的宏圖偉業，紅杏一生未嫁，甘願留伴深宮，替她照顧嗷嗷待哺的雙生子。

十幾載過去，紅杏伴着哥倆長大，生活上亦恰似母親一樣照顧，撫育著上官圓哥倆。

所以，這些年在湯太后心裏，她不僅僅只是名宮婢。她是她母子仨的親人、恩人。萬幸的是，紅杏所有的辛勞都沒白費，湯太后很感激她，吩咐皇太子哥倆喚她為姨母，也是鳳儀閣里的掌事大姑姑。

「啊，恭喜杏姑姑！」

「什麼杏姑姑，以後要喚榮城夫人了！」青杏眨巴著黑亮的眼睛，仔細糾正道。

「對，時！日後還請榮城夫人多多關照！小王這廂有禮了！」柳汀溪雙目含笑，抱拳施禮道。

「哎呀，您這折殺奴婢了，王爺在上，奴婢有禮了！」紅杏腿肚一軟，又跪了下去。

「哈啥……都是一家人，何別掬於禮節，走啰，品嘗母后賞賜的宴席美味了！」二位皇子異口同聲道。

「青杏，紅葉，你倆跟着他們，小心別讓他倆欺負了！」紅杏歡喜地吩咐道。

「太后、王爺……奴婢先去張羅了，幾個小丫頭恐怕忙不過來宴席的事。」

「好，你去吧，本宮和王爺再聊聊其它的事。」

眼見着，御花園裏熱鬧的光景漸漸平息，女官慕容道：「太后，微臣先告退，勤政殿裏還有事要處理。柳王爺，娘娘，微臣便移交給您了，好生照顧著哦！」

看着女官走遠，柳汀溪脈脈含情道：「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湯太后心下一個激靈：她可以答應嗎？這個男人，她將如何去面對，抑或去接受他的愛意？

（未完待續）餘熱焰原創

2022.4.10

－－－－－－題外話－－－－－－

致歉友友：由於生病，故更文停了，今日稍有康復，繼更一文。祝福老鐵們，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心想事成，萬事如意，願山河無恙，人間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