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分歧

雅魚看了看沉默不語的丈夫,很聽話的點了點頭,不卑不亢的說道:「我願意成為大王的婢女。」

雅魚.........罷了,便不說她了,無非是個妻子,愛着自己的丈夫,若是按史書記載來看,她的形象無非是個有節氣,願意犧牲,也甘願死亡的人。

【像這樣的人,在史書之中,比比皆是,但作為女性,能在史書上留名的,往往不會去記錄其所謂的情趣,所謂的個性,只能得個忠烈氣節或是其反義,去概括了這一生.......】

而面對這樣的回答,勾踐的表情卻是平淡的可怕,甚至於冷漠,彷彿他已經麻木了,已經累了。

而范蠡是個精明人,他的思維很清晰,他心裏明白,自己至始至終都只是在這幾個人中扮演着無關緊要的角色,所以站在最旁邊,最不起眼的位置上,是他最好的選擇。

當然,如他所願,至始至終也沒人注意到他。

夫差此時已經不想再試探下去了,他戲謔的說道:「勾踐啊勾踐,你的妻子如若當了寡人的婢女,恐怕天下人都會恥笑於你吧,寡人沒有讓她街頭賣笑,就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了!感謝我吧。」

勾踐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奴僕,又何必懼怕那天下人的恥笑呢?家妻能做大王的婢女,日夜服侍大王,也是幸有所歸。」

能忍受這樣的羞辱,依舊能夠談笑自如,若非是世上難得一見無情無義之人,恐怕再也難尋了,范蠡偷偷瞟了一眼勾踐,心想到。

但夫差的心裏卻不是這樣的,他從不在乎勾踐是個怎麼樣的人,吳越之間實力的差距已經讓他不需要去細想這些問題了,說的誇張一點,誰會去在意一隻蟲子是否在仰望星空呢。

夫差聽到他這般話后,終於才心滿意足的笑了,竟然完全不顧身邊一眾人,直接走到了雅魚的面前。

看着這個優雅的女人,若有所思,他用手把雅魚的頭抬起,端詳着她的臉,動心了嗎?或許剛才有,但事情總得向前看不是?老想着這麼一個女人幹嘛,他不需要這一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輕蔑的笑了笑,轉過頭說道:「好,甚好,來,牽着,喂牠。」

說着,夫差指了指自己的那匹馬,勾踐和范蠡立馬會意,連忙跑過去牽到馬槽去,動作熟練的彷彿天生就是個養馬的料子。

看到這一幕,夫差點了點頭,嬉笑的說道:「哈哈,如今你們也算是各司其職了吧!」

但伍子胥看到這種情景,卻笑不出來,他明白,這個勾踐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不殺他,終有一天,吳國會滅亡于越。

但夫差卻不急於殺勾踐,他想的只是羞辱勾踐和得到越國的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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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無數次勸說夫差,讓他早日除了這個麻煩,但無奈夫差卻總是對這個問題避之不及,而且至此以後,夫差與他的關係也漸行漸遠了。

接着,夫差又在旁邊看着這兩個人勞作,過了好久,才終於離開,但最後他也並沒有把雅魚帶走,只是非常無禮的揉了揉她的臉蛋,輕蔑的說道:「從今往後,你便是寡人的婢女,但不必在宮中,我不需要你的日夜服侍,有需要的話,我自會來找你的……」

…………

走在回去的路上,伍子胥的表情陰鬱著,總是走在離夫差很遠的距離,彷彿故意不想見他似的。

夫差撇了撇嘴,說道:「伍子胥,你是有什麼想對寡人說的嗎?」

伍子胥轉過頭來,完全沒有顧忌他的身份,用嚴厲的語氣,指着他的鼻子,訓斥道:「糊塗!你忘了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他臨終前對你說的話了嗎?」

就在伍子胥訓斥時,夫差身邊的幾個侍衛還以為此人要對自己的大王有不利之圖,竟然直接拔出劍來準備動手,要不是他阻止的及時,以伍子胥如今的年齡和身體,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但伍子胥絲毫沒有慌張,面對侍衛的舉動熟視無睹,繼續訓斥:「你不殺了勾踐,反而還要加倍羞辱他,真是貪財又好色,如今他所遭遇的,日後他比百倍還與你!到時候,吳國必將毀於他之手!」

伍子胥並沒有停下來,依舊還在哪裏喋喋不休,他天生就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人,並且性格及其剛烈,身材高大健壯,但面相粗獷,聲音也很大,生氣的時候聲音大的如同響雷,但安靜的時候又看上去就像是個讀過幾本書的山中野人一般。

夫差雖然憤怒,但是並沒有像伍子胥這樣爆發出來,而是像一個無知的孩子那樣站在原地,任憑伍子胥責罵。

他很敬重伍子胥,當然,那是以前大仇未報的時候。

夫差從他出生那天起,便是楚國和越國的死敵,又登基那日起,便是楚國和越國的復仇者,但不知為何,自從報了楚國和越國的仇之後,竟然都不知道要幹什麼,先父立下的遺志已經完成,如今,也該去完成自己的志向了。

那便是就趁吳國強盛之時,在列國中間嶄露頭角,被蔑稱為蠻國的吳,也能在那中原大地上馳騁,這才是他如今的夢想。

至於越國的後續工作,他只想就這麼保持現狀,畢竟要是真的把越王就這麼殺了,恐怕越王勾踐的那些親信們,也必然要讓自己不會好過。

有時候把敵人留在身邊,要遠比殺死他更加保險。

想到這些,他強壓住快要爆發的怒火,壓沉聲音,依然用一種求學的語氣問道:「勾踐連這樣的事情都願意做,定是已經屈服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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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的越國,如今也要以舉國之力來供養吳國,即使是他想造反,恐怕也力所不能及,你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看到夫差終於是有了回應,伍子胥才漸漸緩下語氣,看着夫差,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越國?商賈之國罷了,商無利不貪,為利謀命。他勾踐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保命才做的,曾經他為了打敗我吳國的軍隊,讓上百名犯了軍法的士兵上陣自刎來亂了我軍的陣腳。」

說着,伍子胥竟然重重的行了一個禮,近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王!能使出這般詭計的人,難道不心狠手辣嗎?上百名士兵中恐怕真的罪當至死的寥寥無幾!但勾踐卻都給他們個死罪的名頭,還要他們上陣自刎來將功抵罪,這豈不是奸商酷吏之道?!」

夫差回道:「那又如何,古往今來,為求生而忘禮的人不在少數,為國而獻身求義的亦不在少數,這乃是人之常情,人之常理。」

「但勾踐不同,他定會復仇的!大王,你若是想要安心,那便速速殺了他。」說着,伍子胥揮了揮手,做出劍砍的動作。

夫差卻擺了擺頭,猶猶豫豫的說道:「不……不必了,殺了他恐……恐怕不合國之禮儀。」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伍子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夫差,張著嘴巴,瞪大的眼神里充滿了疑惑,粗眉被皺成一卷麻繩。

沉默了許久,他才終於緩過神來,用責備的語氣,簡截了當的反問道:「難道貪圖他國國君的妻子就符合國之禮儀嗎?既然已經做了,何不一做到底?直接殺了他,徹底滅了他的越國來以絕後患!」

夫差依舊是搖了搖頭,說道:「不行,若是真的要滅了越國,恐怕我吳國也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聽到如此斷然的拒絕,伍子胥心中的防線徹底崩塌了,他把腰微微屈身,低着頭,近乎絕望的說道:「王!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終於,夫差的對於伍子胥僅有的耐性已經被磨完了,他現在不想再聽到伍子胥對他說任何話,他們已經在想法上分道揚鑣了。

託孤大臣,怎敢誤我角力中原之大事!

越國,如今只是我的附屬,是我的臣國,我不僅僅要讓越國當我的臣屬,我將讓位居中原,自稱為尊貴的國家,都向我俯首稱臣。

只是思索了片刻,夫差就用手托著下巴,微微眯着眼看着伍子胥,輕哼一口,輕描淡寫的說道:「伍子胥,你的楚國之仇我吳國已經為你報了,至於寡人與越國之間的仇恨,你就不必來進言了。」

伍子胥緩緩抬起頭,眼裏閃爍著的近乎渺茫的希望也最終伴隨着夫差的這一句敷衍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我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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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諼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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