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棺

三人站在門外，剛才的一切彷彿只是虛幻。緊閉的書房裏，韓文卿輕飄飄地傳出一句話：「你們都回去吧，本座乏了，今天藏書閣就閉門吧。」趙燭緣和冰翙趕緊應聲答道：「弟子領命。」

趙燭緣輕輕閉上藏書閣的大門。片刻間，青煙便籠罩了整座藏書閣，令人看不真切。三人見狀，也只好離開。「天色還早，我們一起走走？」趙燭緣期待地問道。「還是不了，」黃耀琦搖搖頭，臉上帶着些許遺憾，「這個點我還要去聽師尊講學，沒法陪你了。下次吧，下次我請客。」趙燭緣也有些遺憾，不過片刻后，他抬起頭，「好，我們擊掌為誓。」兩個少年在陽光下，兩隻手掌相合，發出啪的一聲。黃耀琦朝後揮揮手，「再見！」趙燭緣也向著已經遠去的黃耀琦揮揮手。兩個少年誰也沒能想到，只此一別，再無相見。

黃耀琦告別了趙燭緣冰翙兩人，順着山路，正要去王芸的洞府。不料，一個人影遠遠地飄了過來，接近一看，正是黃耀琦的師尊王芸。「走！」王芸提上黃耀琦就走，玲瓏的臉上此刻佈滿了嚴肅，「從今天開始，你搬到我的洞府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向外踏出一步！」也不等黃耀琦答話，王芸手一松，黃耀琦落在一塊岩壁前。只見王芸從空中踏下，伸出一雙芊芊玉手在岩壁上輕點，邁步便進了看似毫無變化的岩壁，黃耀琦低着頭跟了進去。

王芸的洞府很簡潔，沒有什麼裝飾。「從現在開始，你就住這裏。」王芸指著角落的一處房間，又拿出兩本道書，「你就按照這上面的修鍊，之前宗門給你的吐納法就先放下吧。」「弟子謹聽師尊教誨。」寄人籬下這點簡單的道理黃耀琦還是懂的，接過兩本道書，「弟子告退。」「等下，這個玉佩你戴着，一定要戴好！」王芸從貼身的口袋中拿出一枚玉佩。玄黑的玉佩，上系著一根紅線，造型很是奇特，小小的一枚玉佩上，刻畫了一個簡略的眾生相。彷彿是不放心，王芸親自給黃耀琦戴上了玉佩。接觸玉佩的一瞬，一股陰冷的氣息透過皮膚滲透進來，黃耀琦的神魂彷彿都顫慄起來，「師尊，這……」「不該問的別問，你只管好好戴着就行。」王芸冷漠的答了一句，轉身便出去了。

黃耀琦一個人留在洞府之中，環視了一圈，最後還是走進了他的房間。房間裏面倒是不如大廳里那般簡潔，堆滿了各種東西，靠南的牆邊擺了一張石床。黃耀琦坐到床上，床頭鑲嵌了一顆夜明珠，一顆放在山下有價無市的夜明珠，僅僅是床頭用來照明的裝飾品，不得不感嘆一句玄教的財大氣粗。藉著夜明珠的光芒，黃耀琦翻開王芸給他兩本道書，詫異的是兩本書的品階似乎都不低。一本名叫《天地契》，是一本吐納法，照着上面的筋絡運轉，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確實比玄教的基礎功法《煉靈訣》要快上不少。另一本則是如何在練氣期修鍊出識海的功法，這即使放在中州僅有的幾座大宗門也是搶手貨，經文的名字是三個黃耀琦完全不認識的大字，可是他腦海里卻浮現了三個大字《神海道》，彷彿在哪裏見過這本功法一般。看完這兩本道書，黃耀琦不禁疑惑，難道師尊將我帶到她的洞府只是為了好好地培養我嗎？這個想法很快被黃耀琦拋在腦後，師尊肯定有問題！什麼樣的師傅會把弟子囚禁在自己的洞府修鍊呢？

勢比人強，黃耀琦也只好安安心心地呆在王芸的洞府修鍊，不愧是金丹期長老的洞府，聚靈陣的效果比他原來的洞府要好上個幾十倍還不止。不過寥寥十天，黃耀琦便從先天突破到了練氣，這十天裏，王芸除了他突破的那天進來看過，其餘時間基本沒關心過他這個「洞府的男主人」，黃耀琦也在觀察王芸，雖然沒看出什麼名堂，但是他更加肯定了他的師尊有大問題。

既然突破了練氣，黃耀琦自然是要研究研究那本《神海道》，道訣十分的簡單，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達到了大道至簡的高度。黃耀琦照著書中，手裏掐起法訣。「嘶」如同針扎般的刺痛，黃耀琦立刻鬆開法訣，捂著額頭，少女般精緻的臉龐緊緊皺起。幾個時辰過去后，疼痛才悠悠好轉。「你醒了？」清冷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黃耀琦顯然是被嚇到了，整個人向後一縮，「師尊，你怎麼進來了……」「你在修鍊《神海道》？居然這麼快就有成效了，不愧是我挑中的人。好好修鍊，別辜負為師的一片期望。」王芸揮袖離去。黃耀琦癱坐在地，整個人幾乎被抽干，丹田內空空如也，不過驚喜的是，他的識海似乎已經開拓出了一星。休整了一會，黃耀琦原地盤坐，運轉起了《天地契》，靈氣眨眼間匯聚起來，湧入黃耀琦的丹田。大量的靈氣衝擊之下，黃耀琦竟是隱隱有了突破之勢，伴隨着周身靈氣一陣翻湧，黃耀琦丹田中的氣海拓寬幾分，一下子接連突破了練氣二層和三層。此般的修鍊速度，即使放在整個中州大陸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了。欲速則不達，連續突破兩個小境界，黃耀琦趕緊停下了功法運轉，夯實基礎。門外，隱去了身形的王芸已看了許久，一對柳眉簇在一起，「果不其然，那日藏書閣的老頭果然看出了什麼。在我身上動手腳，真是麻煩。」

王芸撤去隱身，從門外走了進來。「你突破了。」「回稟師尊，是。」「跟我過來，你也該醒來了。」說是跟着，王芸一把提起了黃耀琦，取下了床旁的夜明珠。石床轟隆落下，留下一個通往地下的暗道。王芸將夜明珠隨手一扔，一躍而下。地下的空間很寬闊，正中央是一副玄黑的棺材，看不出材質。王芸將黃耀琦放下，還沒等反應過來，王芸直接封上了他的所有穴道。黃耀琦僵直地躺倒下去，如同一具躺屍。王芸輕輕抱起黃耀琦，放進黑棺之中，不見她做些什麼動作，黃耀琦彷彿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渾身流出鮮血。黑棺像是被激活了，散發出淡淡黑光，黃耀琦胸前佩戴的玄黑玉佩也發出黑光。黃耀琦的頭頓時疼了起來，眼前開始滑過各種畫面。

識海里，一粒光點似乎嗅到了什麼，從眉心鑽了出來，抵禦住了黑光。黃耀琦頓時感覺頭疼減輕不少。好景不長，光點很快敗下陣來，眼前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劇烈的疼痛讓黃耀琦一下暈了過去。一旁的王芸看到這一幕，滿意地點了點頭，該進行下一步了。黑棺中水位不斷上升，濃郁的靈氣從黑棺上蒸騰起來，靈液如不要錢般注入進黑棺。靈液接觸到傷口，黃耀琦原本撕裂的身體很快修復起來。王芸舒了口氣，將黑棺蓋上，離開了密室。

黃耀琦生死不知，暫且不提。與此同時，在都天峰下的胤都城中，中州山水報社胤都分社裏，新晉了一個記者。此人姓劉，名雲裳，自稱來自鎮南府，前來胤都求仙問道，據傳是前幾日未被玄教收下。劉雲裳此人文筆很是激進，對於各種新聞的評價都極為地新穎。不過此人的心腸極小，從他在報中對於玄教的各種詆毀就不難看出。

是日，劉雲裳接了一篇關於玄教的文稿，提筆就開始寫，謾罵之詞數不勝數。以現在的觀點來看，這就是一個純純的鍵盤俠。劉雲裳越寫越興奮，殊不知肉眼不可見縷縷的黑氣，凝聚在他的頭頂，若有能人異士此刻在場的話，就能發現劉雲裳的頭頂已然形成了一片小小的黑雲，正在越聚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