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壹佰零捌 日月照耀,金銀台(下)

章壹佰零捌 日月照耀,金銀台(下)

頓時,那道環繞在穹頂下、形成半圓球體的屏障破碎了,像是懷抱著天地的大玻璃驟然破碎那般,然後一塊塊寒冰狀的固體物散落開來,落在了天姥山上。

隔絕天姥山和大椿樹,永夜、永晝之間的結界崩開了。

天環結界,破碎了。

「啊!」

洛今朝驚呼一聲,掉落了萬丈深淵。

他的身體正在飛速下降,兩邊呼嘯的風隆隆作響,似是要把他的耳朵震聾。

他已經穿落了一層又一層的雲霧……

危急時刻,只聽聞一聲「鶴」唳傳來,未幾,但見一隻鹿首鳥身、長著翅膀的仙獸向著洛今朝飛來,載住了他的軀體。

那是靈知師姐,此刻她正騎在飛廉獸上,背後領著上百位騎著飛廉獸的弟子,趕來營救。

從大椿樹方向聚集過來的黑雲,壓在瞭望月城的上空,山雨欲來風滿樓,風,雲,雨,雷,都已經降臨了。

轟隆隆的一聲,烏雲蓋住了即將重合的雙月,只能微微看到一點點月影,還有那一點點昏黃的月光,只有絲絲亂竄的閃電,包圍瞭望月城的上空。

這時候,一道月白的身影慢慢地從刑天魔神的身後挪了出來,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當天姥山的眾長老和弟子看到此人時,都瞪大了眼睛,深感詫異。

「靈、靈歌?」司鳥長老驚道。

此時的靈歌,已經一改往日神采奕奕、風華正茂的模樣,他一身煞氣縈繞,眼中再無璀璨星海,而是一片渾濁和仇恨,這種仇恨,一點一滴地化作赤色和黑氣,籠罩了他的眼眸,他一頭白髮如瀑,在風中凌亂著。

他面無表情,雙目黯然失色,冷冰冰地凝望著望月城的眾人,不發一言。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靈歌?」靈犀騎在一頭飛廉獸上,問道。

「你最近去哪裡了?」靈知問道。

「師出之日,我要這望月城中,無一人,能生還!」靈歌漠然道,「靈知,識相的話,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不要再留在望月城了。」

「靈歌你怎麼了!」靈知百感交集,靈歌師兄可謂是她的精神支柱,一直給予她鼓勵,如今靈歌已經這樣了,這望月城,還有意義嗎?於她而言,她再也找不到守護的意義了。

她痛聲道,「你瘋了嗎?你怎麼變成這樣?你快回來,你是大弟子,是望舒五靈之首,你是未來天姥山望月城的執掌人,大家都都等著你完成上神的使命……你怎麼就這樣投靠他們了呢?」

「靈歌,你這個叛徒!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吃我一招!」這時,一個男弟子拔劍便朝靈歌衝擊飛來,靈歌卻視若無睹,藐視之下,劍都沒拔,便把他震了回去。

「唔!」那名男弟子雖然受到劇力攻擊,但也不過皮外傷,根本無礙。

「呵呵……」靈歌在半空中一邊捂著臉龐,一邊苦笑著,當他的手擦拭過一片悔恨的淚水,眼中便再無感情,只有仇恨和痛苦,還有無盡的殺戮。

四大長老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痴笑著,一臉肅穆,沉默不語,心中若有所思。

「我早就瘋了!在五百年前,我就瘋了!五百年前,我就是朔月城的人了,我不屬於望月城,不屬於天姥山!」靈歌大喊道,叫聲響徹在天地之間,彷彿仙佛大音,如黃鐘大呂那般回蕩環繞在天姥山的瓊樓宮殿之間,久久不散。

天姥山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靈歌的聲音,此刻他們都騎著仙獸、駕馭著飛劍,朝牛首山的方向趕來。

兩方的勢力在半空中形成對壘。

「你違背了我們,你違背了上神的規定和旨意!你大逆不道!」靈犀朝著靈歌大喊道。

「靈歌師兄!你回來啊!你怎麼了?你在那裡做什麼?你快回來啊!你快回來……你怎麼變成這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靈羨喊得撕心裂肺的,聲音都要喊破了,風中,她痛喊著,聲音嘶啞著,回蕩在山間,她淚如雨下,可惜靈歌根本不去理會她,甚至看不見她,此刻的靈歌,就算長老的命令,他也不會聽,他只想毀了天姥山,只想離開祈天燈。

「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對於天姥山這片空間來說,已經足夠了。未時許,我們相約在這裡,屆時,望舒攜月之鏡像出現,望月古井的出口就會打開,我等將大舉進攻古井,離開小世界,前往大世界!」銀靈子的身影如同一座巍峨高山,高高地矗立在半空中,頗為君臨天下、睥睨蒼生的氣勢,他拂了拂披風,繼續道,「望舒老鬼,我勸你還是不要掙扎了,有本事,就不要讓雙月重合,甚至毀去出口吧!但,這是規律,你阻止得了嗎?哈哈哈哈哈……」

言罷,銀靈子等一眾魔神便消失在了半空中,只有銀靈子的狂笑聲還迴繞在天地間。

……

紫宮,太微垣。

四大長老和眾弟子正在商議著對策。

「怎麼也沒料到,靈歌早已投靠了他們,而且洛今朝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去了牛首山、朔月城?還學會了吸納煞氣,這下好了,結界被他們毀去了,青冥劍陣也缺了陣眼……我們苦心尋回的玄鳥星宿者就這樣被朔月城利用完了,我們這是在為他們做嫁衣啊!」仙律長老抱怨道。

「長老,今朝師弟已經被成功送達禁魔之地——鎖蛟井了。」靈潛忽然從大殿外走了進來,拱手道。

「哎,希望鎖蛟井能夠讓他褪去一身煞氣,讓我們好啟動青冥劍陣。」望舒長老一邊捋著長須,一邊嘆氣道。

「可是,鎖蛟井中中的千萬蛟龍幻影,會不會讓他一下子墮入心魔,萬劫不復……我看他,也是個心有執念的人。」司鳥長老蛾眉微微挑起,面呈擔憂神色,道。

「哎,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我也希望他的性命無憂,但是即使拼上他的性命,我也要賭一把!希望鎖蛟井不是讓他墮入心魔,而是磨礪他的心智和毅力,讓他褪去煞氣!」望舒長老說罷,便轉身看了看涵虛,問道,「涵虛,你有何良策?」

涵虛長老聽到鎖蛟井的時候一下子墜入了往事,當聽到師尊叫他的時候才晃了晃神,從記憶追溯中醒過來,拱手道:「師尊,青冥劍陣,事關重大,也只能如此……另外,星圖、太一樓、望舒五靈的陣法,還有天姥山的仙獸和劍陣,都可以作戰……實在不行,還有一計……就是營室深處的……」

望舒長老面帶訝異之色,頓時一窒,禁不住冷汗浹背,畢竟一想起那事,便不能再淡定了,事關生死存亡,他也是頭一次這麼慌張和惶恐不安。

眾弟子見狀,也深感不安,因為望舒長老一向處事淡定,到了如今他也是束手無策,眾弟子都覺得望月城難保了,惶恐起來,一時間人心惶惶,原本安靜壓抑的大殿內沸騰了起來,嘩聲一片。

「你是說……那樣東西?」望舒長老試探道,他希望聽到的不是那個答案。

「不錯……」涵虛長老神色黯然。

「唔……」望舒長老陷入思慮。

當何明夕聽到洛今朝的情況時,也是頗感擔憂,感覺自己同伴的性命可能就這麼丟了,而且天姥山此刻又面臨著生死之戰,但自己事前還顧著尋找「未央火」想要了卻自己的心愿和私心,她深感慚愧,如若不能幫上些什麼,實在是對不起四大長老的苦心。

司鳥長老彷彿看出了何明夕的心思,道:「明夕。」

「弟子在。」何明夕站起身來,躬身作揖道。

「你和靈知到鎖蛟井去看一看吧。」司鳥長老淡然道。

靈知愕然,想不到司鳥長老居然讓自己前去。

她愣住了,想起了諸多往事,禁魔之地,鎖蛟井,可是令她不快的地方,是她的夢魘,司鳥長老居然……

「是,師尊。」靈知便和何明夕離開了。

「哎……」司鳥長老長吁一口氣,她也不想讓靈知再到那樣的地方,想起往日所受的折磨。

涵虛長老似乎也心有感傷,可一切的哀怨和憂愁,都只能往下咽,不能一吐為快,他雖然心中頗為壓抑,但只消閉一閉眼便過去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天姥山的大事。

望舒長老接著道:「本來我們尋找玄鳥星宿修行者,一是陣眼,而是傳承……青冥浩蕩不見底,傳說中上神留下的那個青冥劍陣,需要一個純粹修行罡氣的玄鳥修行者打開,那力量,無窮無盡,是『力』屬性和『亂』屬性的天地至強法寶,一定能幫我們斬殺朔月城的眾魔神,當初上神便是利用它斬殺了很多上古神祗,可現如今的青冥劍陣,早已不見往日的力量了……本來修復大陣就靠這一位玄鳥修行者……當初百越國來的那位玄鳥修行者來的時候,曾經試圖想要打開大陣,做這個陣眼,可惜他的體質不適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體質適合的,卻讓他無意中修行了煞氣……難道,天意如此?天命如此?」

「他一定能開啟青冥劍陣的真正力量,為何,如今他卻投靠了朔月城?」仙律長老不解道,「難道,他是細作?」

望舒長老喟然道:「他不是,天儀顯示,他乃一介凡人……凡夫俗子罷了。細作是靈歌,可能有很多事,我們再也難知道了,就是我們往日造成的孽,才導致洛今朝誤入歧途。洛今朝沒有錯,錯的是靈歌,他是冤枉的,如今他還要承受鎖蛟井之苦,我們欠這位玄鳥修行者很大的人情。」

涵虛長老道:「只能勉強試試行不行了,如果不行,即使打開青冥劍陣,有了煞氣,也不能開啟真正的力量,天命如此……上神難道真的要滅我望月城?青冥劍陣如若能夠發揮出百分之一的力量也是很厲害……可是沒有純正的天罡玄鳥修行者,也無法真正地運轉大陣,洛今朝中了那些賊人的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萬事俱備俱成空。」

涵虛長老痛恨得緊,拳拳痛心,覺得那些魔神實在是詭計多端,這麼一來望月城確實功虧一簣,只能發千秋大夢了。

「朔月城和望月城都要遵循上神的旨意,留在祈天燈,不能離開這片小天地,這是我們祈天燈所有仙神的宿命……我們不能違背,我們既不能到樂土世界去生活,去繁衍生息,這是上神定下的規矩,也是天道,是我們的道,我們不能打破,一旦打破這個規矩,天地間就會失衡,亂了天地法則,亂了天道自然的規律,就是違背了世界,屆時,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可挽救的劫難,後果不堪設想,天懲神罰,到時候會降臨樂土,我們可不能對不起樂土的黎氓百姓!」望舒長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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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行之夢裡闌珊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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