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

一場春雨

溫州,一座陌生的城市,又不陌生的城市。

陌生是初來乍到,不陌生是因為老家離溫州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在2000年初,以前老家的人們購物、遊玩、就醫、坐飛機等都是往溫州走,溫州就成了心目中的大城市。

來溫州已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心態漸漸平穩下來。就想起三舅定居在溫州。

準備晚上去看一下舅舅。

下午先給舅舅打了電話,舅舅在電話里很詫異,沒有預料到我突然到溫州來上班了。他說正在外面找企業,讓我下班后早點過去一起吃晚飯。

我當時沒理解,找企業的意思。

我有5個舅舅,在上世紀90年代初,舅舅們都還在山裏老家務農。我正在讀上學,在這期間,每年的暑假我都會回到山上的老家跟舅舅們待在一起。

白天跟着舅舅下地放牛,晚上睡在屋頂平台上看星星,一邊燒着野草驅蚊。在山的對面遠處時時閃閃發光,舅舅說,對面深山裏有人居住。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人住在那麼偏遠和人煙稀少的深山裏面,舅舅解釋說,20世紀初為躲避戰亂,大家紛紛搬到深山裏面。

後來,當地受溫州的影響,成立了很多鞋廠,鎮上一下子熱鬧起來。幾個舅舅都去了鎮上務工,三舅學了一門做皮鞋的手藝,從此一直在鞋廠里做鞋子。

90年代後期,三舅來到了鞋都溫州,並找了一位溫州舅媽。從此很少回到鎮上,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回到山上,跟外婆外公待上幾天。

三舅長著一副典型的老實人臉,能吃苦耐老、個子中等、偏瘦,平時不苟言笑又透著一絲堅韌,很少看到他有喜怒衷樂的變化。有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裏自己慢慢消化。20幾年來,三舅一直在鞋廠做皮鞋。

以前溫州舅媽住的是甌海區鄉下的老房子,房子獨門獨戶有三層,祖孫三代擠在一起顯得很擁擠。5年前遇到拆遷,老房子沒了,分了三套房。原先住的老房子變成了高檔公寓樓。

下班后,我開車來到三舅住的小區門口。有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門口的行人路上,路燈發出微弱的燈光,婆娑的樹葉在燈光的照射下在三舅的身上搖曳,黑夜中的三舅顯的有些落陌。

三舅怕我找不到,早早就在大門口等候。

我們到了三舅的公寓,舅媽在已經準確好了飯菜,家裏還有已經畢業工作的表妹。還有一位表弟在高中住校沒有回來。

舅媽招呼我們進去后,馬上開始吃飯。三舅坐在靠穿的椅子上,我坐在舅舅和舅媽之間。舅媽很善聊,從表妹的工作講到讀高中表弟的學習、從溫州的經濟講到三舅的工作。

今年開始,舅媽察覺到溫州外來人員在減少,用於出租的房子租金下降了,同時周邊新蓋的房子越來越多。又講到三舅的工作。

原來,白天三舅是去找工作了。這時三舅說到:「去年上班的鞋企搬到濱江去了,今年年初開始一直在找工作,去看了很多鞋企和勞務市場,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從三舅的話語中了解到:現在的鞋企,很多人工崗位都被機械所取代。礙於面子又不願去鞋企做普工,覺得一個本地人去企業拿着微薄的工資去做普工是很沒面子的事情。轉行又沒有技能,而且年齡也沒有優勢。現在勞務市場大部分都是年輕力盛30幾歲,像他這個年齡已經被企業所嫌棄。

我開玩笑說:「三舅,你已50幾,過兩年就退休了,現在家裏什麼都不缺,收租金能維持日常的開支,表妹已經開始工作賺錢。平日裏種種菜,就不要去打工了」。

舅舅有些不甘的說:還想做幾年,一家老小日常開支不少,小的讀書也還要好多年。

三舅斜躺在椅子上,身形有點落寞。失落寫滿了那張堅毅的臉龐。

突然,窗外突然傳一陣急促的沙沙聲,那是雨水敲打在樹葉和地面的聲音。在這春寒料峭、咋暖還寒日子,一場春雨說來就來,沒有徵兆。但春雨帶來春天的氣息,給人以新的希望。

------題外話------

人生充滿了未知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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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的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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