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堂試賣

清河縣今日下起了小雨，地面上濕噠噠的，若是沒什麼要緊事，誰都不願出門。

下雨天也沒什麼客上門，脂粉店的老闆娘無事可做，靠在門框上嗑瓜子，望着外頭的雨。

灰濛濛里街道上，突然撞入一抹亮色，是穿着一襲鵝黃色衣裳的小姐。老闆娘認識這小姐，姓梅，是朝上御史的孫女，在這小縣城裏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就是可憐梅小姐母親因生她難產而亡，父親又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如今梅將軍已經退了下來，也帶着梅小姐回了老家清河縣，在這養老了。

瞧著梅小姐在這雨天還步履匆匆的，老闆娘心裏一咯噔，別是梅將軍有什麼事吧？雖說梅將軍退了，但小老百姓最是敬重在戰場上拼殺的將士們，若是沒有他們在前，老百姓的日子又哪可能有如今這樣安生？

老闆娘叫住了梅小姐:「梅小姐，可有什麼急事？」

梅小婉聽見有人喊自己，便停了下來，瞧見胭脂鋪的老闆娘朝她望過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她白皙的小臉一紅，細聲道:「讓金老闆見笑了，我是想去買樣東西，有些着急了。」

「那小姐慢些走，雨天地滑，小心摔著。」

梅小姐朝金老闆行了個禮，這便又走了。

金老闆看着那抹鵝黃色又淡出視線，心裏不免升起疑惑。梅小姐可是從京城回來的，要買什麼東西居然還要親自出門，還是這樣的下雨天，還走得那樣急？

然而，偏偏今天這日子怪得很。前頭才去了一個梅小姐，後頭又來了位夫人，那夫人的夫家，能在清河縣的富豪榜上排到前三，而她竟與梅小姐相似地快步朝着街那頭去。那位夫人一邊走一邊還催促替她打傘的丫頭，動作快些，再慢點就賣完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這些富貴人物都等不急出門去買？索性沒什麼客來，金老闆交待了店裏的夥計兩句，便也打了把傘朝着街那頭行去。

金老闆最後停在當鋪前頭，心裏疑惑更甚。奇了怪了，這當鋪里能有什麼稀奇寶貝值得人下雨天的趕過來？

帶着滿滿的好奇，金老闆也踏進了當鋪。

當鋪和平日沒什麼不同，只是在平時放古玩的架上，擺了十個精緻的小瓷瓶，而這時，除卻梅小姐和方才那位夫人，這裏竟然還有三位穿着華麗的夫人小姐。

金老闆賣胭脂，自然和這些貴人打過交道，也都認識，便湊過去一一打過招呼，與她們攀談才曉得，原來這當鋪不知從哪得了一種稀罕物，用來沐浴，芳香會余留在肌膚上。

金老闆一下就想通了其中關竅，默不作聲地也搶到了一瓶，花去五兩銀子，可讓她好一番肉痛。但一想到這樣小小的一瓶就能賣出這樣的高價，她心頭是一陣狂跳。

若是她能仿製出一樣的東西，不說賣五兩，二兩也是血賺。不僅清河縣能賣，還有隔壁鄰縣，甚至府城！京城！

金老闆強壓了壓心緒，牢牢地將小瓷瓶攥在手中，往自己店鋪回趕。

……

中午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

明薇在廚房做着午飯，心想着幸好先讓人把房子修好了，不然屋外下大雨，屋裏還得下小雨。

廚房外牆搭了個棚子，麵包窯就建在棚子下，不用擔心淋雨。這會兒，裏面還烤著肉乾。將肉片成薄薄的片，刷上料，在裏頭烤乾肉里的水份，等再拿出來，就是香香的肉脯了。

不過明薇的刀工非常一般，片的肉片大小不一樣，薄厚也不一樣，可能出來也還是烤肉。

對此，明薇表示：問題不大，能吃就行。

雨一直下到下午四點，雨剛停下沒一會兒，就有人上門了。

是明薇請的工人，他們拿着兩棵樹苗等候在院門口。明薇打開門時，看見他們臉上憨厚的笑，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中午雨下得那麼大，鄉里的路很不好走，一腳踩下去就滿鞋的泥，這還不說，那些泥特別多又或者已經被踩着瓷實的地，都很滑。

工人們問了明薇想種在院裏哪處后，便直接開工了。事實上他們比明薇還不好意思，在明家上工給的工錢比別處都多，上工的時間也短，太陽一開始西落了，他們就能收工了。這樣一來，他們總覺得明薇不划算，便只能再勤快些，把活幹得更好一些。

正在種的樹，一棵是桃樹苗，一棵是橘子樹。這兩種都是掛果比較快的樹，桃樹兩年就能結果，橘樹也是兩到三年，不像許多果樹，要種上四五年才會結果，甚至還有十幾年的。

樹種好，明薇收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獎勵了兩百經驗值。一級升二級需要五百點，等紅薯種完，就能升級了。

幹完活，工人們就要走了。明薇叫住了他們，一人給了兩塊切得厚了些的烤肉。

只是種兩棵小樹，來的人不多，就三個。三人感激又小心地拿着自己的兩塊烤肉，香味直往鼻里鑽。

出了明家院門，卻也誰都沒捨得吃。

「老王，老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你們咋不吃？」

「你還不是一樣？我家娃娃還沒吃過這麼香的肉呢，我給他留着。」

「俺也是，先讓家裏媳婦嘗一口。」

三人笑開，各自朝着家的方向歸去。

翌日，晴空萬里。

明薇提着一籃子昨晚烤好的麵包，帶着明安佑一起坐上了去往縣城的牛車。

今天是明安佑去上學的第一天，他穿了那套淺綠色的，收拾得很乾凈，這幾天吃飽睡飽，也不用他小小年紀操心，整個一精神小伙。

等到了縣城門口，明薇給車夫交了一筆車費錢，約好每天接送明安佑，但有大雨天，就不方便接了。

明薇心裏想着，還是得趕緊在縣裏買套房才行。

明薇和明安佑一起進了學堂，之前她已經預交了學費，今天是來補齊的，另外還有的伙食費。這家學堂一年三兩，但伙食得自費，在學堂吃午膳每天十個銅板。

明薇讓明安佑先試試在學堂吃，不好吃就每天帶便當就行了。

縣城裏是有吃午餐的習慣的，總的來說，還是錢的問題。沒錢，那就一天兩頓甚至一頓；有錢，一天五頓也沒問題。

學堂對面就是個書店，就跟現代的學校差不多，出了學校就有文具店書店，明薇在店裏給明安佑買齊了文具，交給明安佑后，便直接在學堂附近賣起了麵包。

她以前在一部影片里就演過擺地攤的，叫賣起來半點不生澀，也不覺得這有什麼羞恥的。

要說哪裏的小吃最好賣，那肯定就是校門口。學慣用腦容易飢餓，還有些起晚的，趕不及在家吃飯，就會在校門口的攤上買些方便拿，進了學校再吃。

果不然，明薇才剛剛喊了一聲，就從街那頭跑過來一個和明安佑差不多大的小少爺，他原本就要往學堂沖了，聽見明薇的聲音后，拐了個彎問她有沒有肉的，又怎麼賣。

明薇給了他一個夾着荷包蛋和烤肉片的三明治，「十文錢。」

這小少爺拿着三明治就走，邊啃邊含糊不清地朝遠遠墜在後頭的小廝喊:「把錢給了。」

小廝連喊了幾個「少爺」，等他喘著氣跑到學堂門口時，他家少爺早進去了。

他只好跟明薇結賬，邊數錢邊嘟囔：「你這東西也賣得太貴了，大肉包子才五文，你這就要十文。」

「物有所值啊，」明薇笑笑，並不介意，還向他掀開籃子裏蓋着的棉布，給了他一根牙籤，將裏頭切成小塊的麵包拿出來，"可以試吃，試吃免費，一人僅限一份。"

小廝心想着錢都給了，不吃白不吃，拿着牙籤就插了一塊裏頭最大的碎麵包，送進嘴裏。

這一到嘴裏，小廝便愣了。和饅頭不同，麵包一進嘴，麥香就立馬出來了，多嚼兩下，很快便沒了影，嘴裏只殘留着方才薄薄的微焦外皮的香味，以及微微的甜。

確實好吃，但也實在太小了。小廝望着裝着小塊麵包的盤子，很遺憾只能嘗一塊。他這一大早上的，光是催少爺起，又伺候少爺收拾，然後又跟着少爺跑了幾條街，肚子早就餓了。

沒猶豫太久，他問道：「你這，怎麼賣的啊？還有便宜點的嗎？」十文還是有點貴了，他不是很捨得。

明薇將籃子裏的東西展示給他看，「這種普通的麵包，兩文一個；這種更白更軟的四文錢，加蛋六文，加肉十文；至於這種黃澄澄的十五文。」

更白更軟的麵包，是加過牛奶的，更黃更軟的便是用雞蛋黃做的蛋糕了。這兩種烤的時間都不能太過長，不然就焦了，也是明薇試過幾次后才成功的。

小廝盯着那黃澄澄的蛋糕，看着就和另外兩種不一樣，但這價格更貴了，最後他要了一個白麵包，給了錢他便直接站在學堂門口吃了起來。

濃濃的香味又一次充滿口腔，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小廝瞪大了雙眼，然後兩三口便將麵包吃光了，吃完后還有些意猶未盡。

但他已經不捨得再買了，剛準備轉身走，就見好幾個學生朝他的方向湧來。

小廝連忙退開，這才發現這些學生都是沖着那美貌婦人的吃食去的。

能來上學堂的，家境基本都不算貧，又正是嘴饞的年紀，眼看着有人給他們生動地表演了一下那吃食有多好吃，一個兩個的就忍不住了。

先是紛紛試吃，后又爽快掏錢，不一會兒，明薇的籃子就空了大半。

等學堂開始上課了，明薇這才離開，去往縣城裏正經讓擺攤的鬧市。

而學堂里，夫子還沒來。明安佑有些緊張地坐在位置上，而其他相熟的學生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學堂門口的美味。

明安佑聽來聽去，總覺得他們說的東西很熟悉，最後終於從幾個關鍵詞里得知了他們說的，是他長姐做的吃食。

明安佑聽着他們的誇讚與有榮焉，不知不覺地放鬆了下來。

而明薇這頭，還沒走到鬧市，便被眼尖的當鋪掌柜拉住了。

掌柜的這兩天沐浴露賣得別提多好了，每三天的限量售賣，讓沐浴露完完全全成了搶手貨，就連胭脂鋪的金老闆也來搶購過。

他有些擔心被別人研究出了方子，畢竟他也不是做這個的，且沐浴露量雖多，但總有賣完的一天，到時候他可就賺不到這份錢了。

心裏正想着這事呢，掌柜的一出門就碰見了明薇，心頭那個激動啊。一定得好好把握住貨源，就算買不到配方，也爭取再從這婦人手裏買到貨。

不得不說掌柜的很有經商頭腦，這便已經琢磨起代理權了。

明薇看他的模樣，就將他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她不提沐浴露，只將籃子往上提了提，問道:"掌柜的，買塊蛋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