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吃點虧
明薇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找到村裏要去縣上的牛車。這牛車對比現代，就和公交差不多了，只不過一天只有一趟。
她這次再穿過來，距離上次時間也只是差了十分鐘左右。昨晚沒有吃的，還是隔壁獨居的寡婦郭嫂子看不過意，給他們送來兩碗濃濃的米湯，才不至於讓三個小的空一晚肚子。
也是問了郭嫂子，明薇才知道早上什麼時間去村口能搭上牛車。
明薇到的時候，村口牛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她給車夫交了兩個銅板，順利坐上了牛車。這兩個銅板，也是她向郭嫂子借的。
總之今天能去縣城，多虧了這位好心的嫂子。
牛車很快擠滿了人，一路顛簸著到達縣城門口。明薇看了下系統顯示的時間，花了大概一小時。
江溪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村子附近靠着一條江河分支，而縣城更是臨江而建。有豐富的淡水資源，縣城裏的發展比明薇想像中的要好上很多，別的不說，至少城裏的路都是鋪得平平整整的。
街道上行人不少，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明薇做的是婦人打扮，一是不了解這裏男女大防嚴不嚴重，二來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明薇先是在街上逛了一圈，了解了一下這裏的經濟水平，以及各種物價，然後再尋問了一個攤販，問到了去當鋪的路線。縣城面積不大，幾條街很快就到了。
時間還早，當鋪里還沒什麼人，夥計小李正在櫃枱後頭打着哈欠，見門口有人來了，瞧見明薇的穿着，什麼話也沒說。一身粗布衣裳，還縫了又補，這種一般都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把他們眼裏還值一點錢的東西拿來當，多數都是些鍋碗瓢盆。
那些東西，不是他小李嫌棄，實在是根本沒必要拿來當，而且每次來當的時候，那些人臉上還一陣肉疼，滿眼可憐。
誰料，這窮婦人一開口，就道:"「你們掌柜可在？我有生意想與他談。」
小李多看了她兩眼，除了穿着，她卻和普通來當鍋碗的窮人不太一樣，首先面對他們，語氣不低，態度不降，就好像真是與他們來做生意，而不是求最後一點活路。再者，這婦人模樣實在生得好看，膚白貌美，看着也不像是農家人，反而像富家夫人。
小李心思轉了一圈，估摸著這多半是突然落魄的，來變賣值錢的東西。他問了一句:「掌柜的在，那這位夫人，敢問你是賣什麼呢？」
明薇在鋪里找了個座，微微笑道:「一種奇香。」
香？是女兒家用的香料么？富家夫人小姐們用的香料確實不便宜，再加上個「奇」字……
「那夫人等著，我這就去叫掌柜的來。」小李心想着，要是不奇，頂多挨頓算數落，說他沒眼力，但要真的奇，那他也能分到點獎賞。
明薇又叫住了他，「順便再幫忙打盆水來，謝謝。」
「……」小李應了，很快將掌柜地叫了出來，又給明薇打來水。
掌柜的也先是打量了明薇一番，然後才問：「夫人是想交易何物啊？」
明薇把竹筒拿了出來，掌柜和夥計都狐疑地看着平平無奇的竹筒。當她打開蓋子，竹筒內確實飄出一種花香味道，這花香有些陌生，但也算不上奇，而且味道也並不濃郁。
掌柜興緻缺缺，正要開口，明薇就道:「掌柜的不用懷疑，這香不是帶在身上也不是抹在身上，而是用來沐浴凈手的。」
明薇做了請的手勢:「您試試便知。」
用來沐浴？掌柜的將信將疑地按照明薇說的步驟，用一點沐浴露洗手。沐浴露很快在濕潤的雙手中搓出泡沫，這泡沫比皂角乾淨許多，且裏頭那種香味也慢慢散發開來，等再用清手凈手，雙手放置在面前，就能聞見和那液體一樣的芳香。
許多小姐夫人們沐浴時為了在身上留些香味，都得去採摘新鮮的花瓣，然後即便再多的花，洗出來的香味都淡得如同沒有。別問掌柜的為什麼知道，問就是他家那口子敗家老娘們也干過這事。
瞬間想通這裏頭蘊含的巨大商機，掌柜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不過做生意嘛，情緒不能太外露。他點了點頭，淡淡道：「確實還成，二十兩吧。」
明薇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蓋上蓋子拿着竹筒便要走：「掌柜的既然不想買，那我便去別家試試吧。」
掌柜的連忙叫道：「等等等等，這位夫人，價格好商量。」嗐，這年頭不好糊弄人了啊。
明薇重新回到鋪子內，跟他把這筆生意扯清楚：「我這竹筒內有將近1000毫升的量，也就是兩斤。兩斤，一次沐浴只需要少少的一勺，不光清潔，還身留余香。這種東西，隨便用個好看的小瓷瓶，一次裝三次的量，一小瓶賣個三四兩銀子絕對不愁賣。」
「兩斤，掌柜的，你說能裝多少呢？又能賣多少呢？」明薇眼帶笑意地看着掌柜。
這……掌柜的有些詫異，但又很快想通。他本就是這麼計劃的，但還只是起了個開頭，沒想到她就算到了結尾。又聰明又精明，瞧著也不像窮人家的，說不定以前就是做的這生意，只是不知何由落魄，這才來他們當鋪交易。
明薇又道:「實話實說吧，掌柜的，我以前做什麼的想必你也猜到了，就給個正兒八經的價，可別再拿二十兩來開玩笑了。若是有機會，下次我還會考慮你家當鋪。」
掌柜聽着這話，又看着竹筒，咬咬牙：「五十兩，不能再多了。」
明薇還是不甚滿意，想想別的穿越同行，一條扎頭髮的橡皮筋都能賣個一千兩，她才這點。唏噓，真是世界的參差。
不過，也不能太貪，縣裏的購買能力就那麼高。
「五十五吧，我吃點虧。」明薇道。
「……」五十五還吃虧？掌柜的真想問她覺得多少才算滿意。
明薇拿着五十五兩出了當鋪。
當鋪裏頭，小李看掌柜的前一刻還在肉痛，人一走，他那張老臉就笑成了菊花的模樣，不由地問：「掌柜的，這東西真值這麼多嗎？」
掌柜的正高興呢，也多說了兩句：「小李啊，不能只看它的效用。你要知道，這可是咱們清河縣頭一份，別家想買都買不到。女人又最愛攀比，賣的時候一次性不能賣光，只拿那麼幾份，覺得它好的，自然是要搶著要了，到時候，誰出價最高，咱賣誰！」
小李恍然大悟。這樣一算，五十五兩確實值，還就像剛剛那夫人說的，吃虧賣了。
明薇當然不吃虧，她吃什麼虧？一瓶幾十塊還沒到一百的玫瑰沐浴露，卻換到了在這縣城都能買間小屋的五十五兩——雖然位置可能有點偏僻且面積也小的，但怎麼說也是賺大了。
不過目前還是不考慮買房，不說還有個種地的任務，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了去了，先添重要物資才是。
五十五兩在這小縣城是筆巨款，明薇試着將錢放在已經解鎖的便攜背包里，果然能裝進去。這個背包的使用方法，她大概了解到了。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默認手裏拿着的一件物品，有選擇就是和遊戲里一樣了，是個隱藏背包。
錢放在這裏，就不用擔心扒手。
有了錢，明薇開始大採購。床單被褥新衣服，米面油鹽茶醬醋，買，通通都買。
縣門口，江溪村的牛車已經等在那了。
下車前，車夫就已經說好了回村的時間。陸續的，村裏的人都來了，車夫數了數人頭，還差一個。
「哎喲，是明家大丫頭。」
「這都到時辰了，怎麼還沒來？逛花眼了？」
「管她的，她自己不來，難不成還要我們全都等她？老娘還得回家洗衣呢。」
「這，萬一她有事耽擱了呢？」
這時，有一個小童拿着串糖葫蘆跑過來，邊吃邊問：「這是回江溪村的牛車嗎？」
「娃子有事？」車夫問。
「唔，明娘子說她有事自己回，不用等她了。」小童把話帶到，就又吃着糖葫蘆跑開了。
一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牛車動了后，才有人說起明薇來。先前就是大老爺家那霸王瞧中明薇，但明薇不依，一家人落得個家破人亡，回了鄉里，叔叔家不僅不幫還佔了人家的田地，聽說家裏早就沒吃的了，昨晚還是郭寡婦接濟了兩碗米湯。
一車人紛紛嘆息，這明大家啊，以前明明是村子裏最羨慕的人家，現在卻成了這樣，往後更不好說了。
然而，他們一路感嘆地回到江溪村，腳才剛踩到屋裏的地，就聽人說明薇回來了。
奇怪了，他們前腳才走沒多久，明薇這麼快回來了？但能有這麼快的，那就只有馬車了。
好奇的人出門一看，果然一眼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明家茅草小院外。車夫和明薇正大包小包地往下拿東西。
坐牛車回來的村民們:……同情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