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及笄

四月十一日，及笄禮。

她的及笄禮格外隆重，一切規格皆是照着最高的來，也有不少他國使臣參加慕千姮的及笄禮。

雖然去掉了一些環節，但是她的及笄禮依舊是令所有錦城的千金都羨慕不已。

贊者是要由慕千姮的好友來擔任的，不過就算是宗室中也沒人幾個人認識慕千姮，這個重擔就交給了與慕千姮很是要好的秦王妃陳瑾瑜來擔任。

及笄禮正式在含元殿的外殿舉行，這日陽光正好，是個好日子。

慕千靈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正賓走到她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禮儀繁多之下，顯示皇室對這場及笄禮很看重，絕不能叫其他使臣看輕他們的未來皇帝。

很快就到了身為贊者的陳瑾瑜出場了，她也是深知這種場合的重要性，提前已經練好，保證不會出紕漏，不辜負千姮的信任。

因為慕千姮已經賜字，所以這一環節便省去了，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賜了字，意歡。只不過很多人都忘記了，甚至以為她的字是樂陽或者小七。

陳瑾瑜猛然想起來今日是四月十一日，是孝寧皇后的忌日。選擇在今日及笄，或許也是想讓先皇后看見千姮已經長大了吧。

慕千姮跪於慕奕華面前，聆聽教誨。平時對於父親的教誨，她幾乎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很難聽進去。不過聽完了這次的教誨，她還是一臉的恭順，也沒有了往日裏的桀驁不馴：「兒雖不敏，敢不祗承！」隨後再行拜禮。

這樣就算是禮成了。

從今日起，慕千姮就不再是小姑娘，而是一個大姑娘，已經十五歲的大姑娘了。

似乎有人在慕千姮的及笄禮上看見了一位身穿淺紫色衣裙的年輕女子，女子笑的很詭異，坐在了慕奕華身旁的座位，接受着慕千姮的拜禮。

「陛下身側……是不是有一個女子？」

「沒有啊！而且就算是有，能有資格坐在陛下身側，接受殿下的拜禮的人，除了孝寧皇后就沒有第二人。」

禮成之後，父女二人齊聚在鳳儀殿之中。

鳳儀殿自從十五年前孝寧皇後去世了，就再也沒有開，平日裏除了打掃的宮女太監，幾乎不會有人再踏入這個地方。

「今日是你阿娘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這裏看一看她的，只不過——」慕奕華沒有再說下去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來不了幾次了，興許這樣來說，對他也是好，總是要好過，每日承受着喪妻的痛苦，還得提防著有人會對小七不利。

慕千姮出生沒多久親生母親就已經去世，只能通過畫像知道那個異族皇后就是她親娘，也只能通過下人的零星碎語知道親娘是被逼死的，她的體弱多病也是那些臣子一手造成。眼見着別人都可以躲在母親懷裏撒嬌而她只有羨慕的份，甚至還要躲著生人，躲著所有人的暗算。堂堂嫡公主，卻落到個幾乎沒人認識的樣子，原本她也該是個活潑健康的孩子。

這裏的一切，彷彿一直都有人住在，這裏的主人並未離去。

這一刻，看着父親流露出的傷懷，慕千姮理解了為什麼這些年父親非得要打壓部分先帝留下來的臣子，為什麼會偶爾不留情面。

不是沒有原因的。

選擇今日進行及笄禮，也是因為想讓她的親生母親也能看見她長大了吧。

若是她沒有記錯，今日也是她生母，孝寧皇后的忌日吧。

一身禮服，對着那副畫像恭恭敬敬行了禮，「母后，兒臣如今長大了，日後能過得很好。」不必擔心她過不好日子，也不必擔心她婚姻不順。

似乎對於這個生母的印象，也僅限於畫像，從來都沒人跟她提及過生母。

悲哀嗎？

對於未來是迷茫的，哪怕已經知道要做什麼，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去做，一味地認為有人會替她收拾好一切，她什麼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考慮。

鳳儀殿是中宮皇后居所，也是很多人都想爭的地方，甚至連她慕千姮，也差點死在鳳儀殿中。先前的蕭氏，也是為了這個位置，先毒殺她母親，再幾次三番加害於她。

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

她緩緩退出鳳儀，隻身一人回了朝陽殿。這個時候，她走或許會更好一點，哪怕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過去的事情，但是她這麼多年也沒有問，她不想去拿父皇心中的傷疤去滿足自己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