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玉石俱焚

夜幕降臨，屋內四角都點着燈，並不幽暗，可光亮照在蕭華臉上卻猶如從地獄里開出的妖冶的花朵，絕美而陰鷙。

她幽幽地繼續道：「還有，之前你被上官雲起擄走，是我跟他合謀的。可惜，他太沒用了，都快出齊國了，還能讓你逃脫！

不過，說起上官雲起，我又想到一事，那次賢妃差點被掐死，她手裏應該有個你的香囊吧？」

李思琪詫異地瞪大了雙眼，「你怎麼知道？」

蕭華得意地捂嘴笑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因為是我跟上官雲莞密謀的！不過呢，那香囊並不是我送你的那個，而是我仿著繡的，目的就是為了嫁禍你。唉！沒想到他們兄妹倆沒一個能成事的，枉費我一番心思！」

「蕭華，你做這些值得嗎？」李思琪無奈問道。

「值不值得又怎樣，命運對我不公，我還不能靠自己去改變去爭取嗎？」蕭華說完不再言語，起身隨手掀翻了一盞燈。

靠近的窗幔霎時被點燃，也不知她從哪兒抱出幾個酒罈，順勢往火苗上潑起了酒，火遇酒瞬間起了勁兒，燃起一片茫茫火海，火蛇瞬間將她們幾人包圍在中間。

回到桌旁，蕭華動了動鼻子，輕嗅兩下，表情呈陶醉滿意狀，興奮道：「嗯～遊戲真正開始，你們聞聞看，這種燒焦東西的味道是不是很好聞，感覺很刺激？啊哈哈哈……」

李思琪和柳翠煙動彈不得，沒有看到她的動作，但從聽到的動靜以及直竄入鼻的焦灼味兒，也都猜到了她的所作所為。

柳翠煙絕望地流下一行清淚，閉上了眼睛。

蕭華竟然瘋狂至此，要和她們同歸於盡！

「哈哈，活着真沒意思，咱們一起死吧！死吧！哈哈哈，你們都為我陪葬！」她瘋癲地圍着李思琪和柳翠煙轉圈，大笑道。

煙霧愈來愈濃，漸漸地，幾人都被濃煙熏得呼吸困難。

剛開始時李思琪被嗆得咳嗽了幾聲，此刻仍是手腳不能動，頭腦越來越沉，她覺得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心中暗罵自己沒用，眼看快要失去意識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在裏面上了閂的門被嘭得踢開，高奇績飛身入內，帶進一股初冬的涼氣，使得她瞬間清醒了大半。

原本門窗緊閉，這一下進了新鮮空氣，火勢更猛，火苗竄得老高。

高奇績見此情形，不敢耽擱，逡巡一圈，找到李思琪，隨即屏氣凝神沖向她跟前，一把抱起，飛速衝出火海。

雷鳴通知將軍府的人隨後趕來時，已是火焰滔天，甚至蔓延到了其他的房間，一眾家丁護衛看着彷彿一瞬就可把人吞噬的大火，都不敢貿然進去。

「你們夫人和表小姐還在裏面！」高奇績冷冷地撂下一句話。

眾人聞聽后都驚駭萬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夫人在裏面！她可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闔府上下都不得好過！

一個精壯的小個子男人，很快反應過來，此人是護衛張明。

他拎起一桶水劈頭潑下，冰冷的水激得他打了個寒顫，牙齒凍得咯咯作響。

不敢猶豫，沖餘下的護衛和家丁喊了一聲救火，自己隨即迅速拿浸濕的布片捂著鼻子，離弦的箭般衝進火海救人。

透過濃濃的煙氣找了好半天，張明才看到伏在桌子上的將軍夫人，而在她不遠處赫然是表小姐，她在沖着他笑。

那笑似鬼若魅，異常詭異冷艷。

熾熱的火中，張明竟覺陰森寒涼。

將軍夫人眼睛半睜半閉，意識模糊，表小姐卻安然無恙坐着，不見逃生，委實怪哉！

情況緊急，不是探究原委的時候，張明扔掉濕布，道了聲：「夫人，得罪了！」就抱起柳翠煙往外跑，邊跑還邊沖着蕭華大喊，「表小姐，快跑呀！」

蕭華不置可否，卻起身走向火海更深處。

張明不明就裏，可也不能再耽擱，否則再這樣下去，他們三人誰都逃不出去，都得死在這兒。

咬了咬牙，張明疾速往外沖。

剛跨過門檻兒，身後就落下一根燃燒着的粗橫木，徹底阻斷了進出口的道路。

再進去救人是不可能了！

李思琪又清醒了幾分，高奇績仍舊抱着她，看到柳翠煙被救出來后，他抬步就走。

雷鳴已先去找馬車了。

李思琪自高奇績懷中努力抬頭回望了一眼，正看到蕭華的笑臉消失在大火中。

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悵然？難過？都不是！

蕭華在這如花的年齡，選擇飛蛾撲火，最終香消玉殞，着實令人唏噓不已。

高奇績垂首看了眼柳眉緊皺的人兒，淡淡道：「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你為她難過。」

「我沒有難過。」李思琪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她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怎麼個活法都是她自己選擇的。」高奇績不冷不熱地說道。

「但有些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自己選擇的，就比如她，本是護國將軍的親生女兒，卻因為母親的私心，被和岳陽交換，寄養在了山村，這對她來說確實不公平！」李思琪嘆息道，「不過，她錯就錯在思想太偏激，如若不是這樣，她完全可以有另一個結果，亦可以有別樣的人生！」

高奇績腳步不停，漠然道：「如今的結局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頓了一下，他蹙眉道：「不說她了，你怎麼回事？」

「我……」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李思琪有點不知如何回答，今日的確是自己大意才險些命喪當場。「那個，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她會這麼瘋狂，不小心中了她的迷香，還好那個香只能致人四肢乏力，不會昏迷，倒讓我知曉不少真相。」

高奇績回想到救她的情形仍心有餘悸，又聽她這般輕描淡寫避重就輕的答話，不禁有些氣惱，如若不是雷鳴快速找到他，如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將不堪設想。

氣惱地閉口不言，高奇績也不問她知道了哪些真相。

正好李思琪不甚想說，而且感覺到離開那間房后好似力氣恢復了一些，她藉機道：「王爺，你先放我下來吧，我應該可以自己走了。」

高奇績竟不反對，賭氣般將她放在地上，誰知腳剛一落地，她就雙腿一軟，幾欲倒下。

大手一撈，高奇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李思琪這才將將站住。

尷尬地沖高奇績笑了笑，李思琪老實道：「抱歉，是我低估了那藥性！」

以及，是我高估了自己，這句話她沒有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