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三

吳思逗備受聖寵，前三月皇帝幾乎天天來翠微宮，引來了更多娘娘的白眼，現在小蘭小月也攔不住了，娘娘們說什麼也不走，就呆在翠微宮裏等皇上來。

「啪」這位打人的是欣妃的大宮女淺童，欣妃是從來不來翠微宮的，她看不上這兩個小姑娘，從沒覺得對她有什麼威脅，直到皇帝連續在這裏住了月余，她才感受到危機。小蘭小月一如既往的對她們笑臉相迎，小月告訴她們琦嬪昨天晚上休息的晚，還未起床，下次要來還請提前找人通報，琦貴人好做足準備相迎。平常的這套說辭挺管用，其他娘娘們吃了一次閉門羹，有的就不想來了，有的再來也會提前通報。只有這欣妃，單單聽了這話就指示淺童掌嘴。小月被打的一愣，眼淚都要出來了，翠微宮呆了兩年，兩位主子把他們當自己人，其他人也很少來往，這種屬於宮女的委屈幾乎都忘記了。

「小月，欣妃來都來了，就讓她進來吧。」蕭錦實在是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但也明白這個欣妃是自己惹不起的，「欣妃，要是不嫌棄，先去我那裏坐坐吧，剛泡好的茶正缺貴人品鑒呢」游明上前請欣妃移步。

「你是哪裏來的野東西，也敢指使我們娘娘？」欣妃實在目中無人，手下的宮女講話更是難聽。

「娘娘，太陽挺大的，站在這裏耗著不如去我屋裏坐一會」蕭錦堅持，「小蘭，去叫你家主子起床，梳洗好之後趕緊來我屋裏迎接欣妃」

淺童還要說話，欣妃不知想到了什麼，攔住了她「走吧！」

游明帶他們進了蕭錦屋裏。蕭錦桌上還放着今天要喝的例湯，這湯已經從一開始的祛濕熱變成了現在的治療頭暈，不知為何，蕭錦每隔半月有一天起床就會頭暈眼花，至少在床上閉眼半個時辰才能緩過神來。她在這宮中雖無欲無求，但是卻很在乎自己的身體，「所有壢族人不能侵害自己的身體，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一定要好好珍惜」「你是靈女，要守住壢族的魂。」首領和爹爹的話她經常憶起，所以湯是一定會喝的，不知明天是什麼好日子，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蕭錦姑娘是嗎？」欣妃知道她的名字，特意加重了姑娘兩字語音。這蕭錦在宮中就是個奇葩，說是政治聯姻，卻毫無名分，家裏又隔得遠，誰也幫不了她，現在還是一個姑娘。

「你的首領也不派人來看看你，這都兩年了。」欣妃十分傲慢，龍井本想喝了就吐羞辱一下蕭錦，結果茶水實在甘甜，忍不住喝了。

「蕭錦覺得宮中很好，無需家人挂念」

「你們壢族缺了靈女能不能行啊？」這話說的輕蔑，蕭錦實在非常生氣，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您知道我為何能成為靈女嗎？」蕭錦不答反問，也沒指望她能回答什麼好話「十歲的時候掉進湖裏，別人都以為我活不了了，可是在湖裏殺了一條大魚，魚有兩個您這麼大，那條魚是湖裏的老大，我殺了他，就成了老大，小魚們把我捲起來送到了岸邊，被別人看到了，從此我就是靈女了。」

欣妃不信這些鬼話，但她被蕭錦繞暈了，還在想她到底想表達什麼深意，就沒心思繼續談論這個問題了。

「你和琦嬪關係很好嗎？」欣妃又吃了一塊綠豆糕。

「情同姐妹。」蕭錦說的堅定，不給她見縫插針挑撥離間的機會。

「哼，情同姐妹，你反正沒得寵，找一個寵妃當靠山也是你的出路。」欣妃冷笑，像是確定她們的關係不會長久。「要傍着她，你就求着皇上永遠別看你一眼。」

「欣妃娘娘，皇上聖意難裁，您還是自求多福的好。」蕭錦實在是忍不了她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人類的恥辱。

欣妃沒想到蕭錦是個牙尖嘴利的，皇上自從勤來翠微宮，欣妃這棵常青樹也開始掉葉了，除了扳不倒的病秧子皇后，她從來沒有被別人搶走皇上這麼多的目光。盛寵之下，她是不願意惹事的。現在皇上有了新歡，她坐不住一定要來瞧瞧這個琦嬪到底是什麼狐媚子。

此時這個狐媚子正風風火火的趕來，衣服倒是換了，也不過是一件翠微宮特製的裙子，樣式簡單到看上去很沒禮貌。當然，吳思逗也不是來有禮貌的。她讓小蘭拆了一把掃帚，取出長棍拿在手上，氣勢洶洶的。

「淺童是哪個？」她看都沒看欣妃一眼。

淺童看向欣妃，欣妃示意她上前。「回琦嬪娘娘，我是淺童。」

「喲，這看上去不是很乖嗎，怎麼學着打人呢，小月，她哪只手打得你。」小月看這姑奶奶像是要打人，弱弱的說了句「右手。」

「右手伸出來」吳思逗惡狠狠的看這淺童，淺童直接嚇哭了。卻無奈只能伸出右手。

吳思逗一棍子抽到她的手臂上「我不是軟柿子，你敢打我的人，我必須十倍還給你。」

淺童受不了痛，大聲哭喊「娘娘救命」欣妃都驚呆了，這難道是能讓皇上念念不忘的人嗎，簡直是個潑婦。淺童是她從娘家帶出來的，從小一起長大，情誼自然深厚，「琦嬪住手，你不要太過分了。」說着要過去攔人。

「別過來，過來我一起打。」

吳思逗打夠十棍才收手，自小習武，她的力氣大於常人，即使她沒用全力，這淺童的手也要養一陣子了。欣妃照例丟下狠話，帶着淺童灰溜溜的回去了。

「你倒是暴脾氣，我也只是在吃的綠豆糕裏面加了點料而已。」等人走後，蕭錦跟吳思逗說道。

「你也加東西了，我們可真是好姐妹。」吳思逗說着打趣的話，卻一點笑不出來，「小月，不疼了吧。」轉身去摸小月被打紅的臉。

小月啪嗒一聲跪下，這才跟了兩年，琦嬪就能這樣掏心掏肺，以後肯定要跟一輩子了。

「快起來吧，別整這些虛的。去做個香包給我敷手，好久不活動，都打累了。」小月領了命令哭着下去了。

「小錦兒，我們這以後的日子該多難啊！」吳思逗其實很少有煩惱，在她看來什麼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小月之前服侍的敬嬪，就是被這個欣妃指使淺童有意無意害了兩個孩子，實在受不了打擊，上了白綾，皇上不容自戕的行徑，遺體送回了娘家，連個體面的葬禮都沒有。」

蕭錦無話可說，她的認知也不容人自戕，但是失了兩個孩子的痛她無法體會，所以也沒辦法責怪敬嬪的行為。

「這皇上，我是不是愛錯了。」吳思逗嘆了一聲。

「沒錯，愛他總比不愛好，你才18歲，怎麼能不愛人呢？」

「你也才19歲呢」

「愛情是相互的，皇上在乎你愛護你，你就能愛他。」蕭錦看了眼外頭正盛的太陽「我是想要一人心的，他給不了，所以我不去招惹。」

吳思逗無法理解她的想法，她爹吳非自己就有七個妾，她媽媽和這些姨母們相處融洽，比皇帝這些女人們好多了，她跟她媽媽和姨母們一樣，只要皇上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她一人的就好了。況且，皇帝對着她的時候，確確實實是百分之百的愛意，這就夠了。

當天，皇帝沒有來翠微宮，去了欣妃那裏，欣妃哭着向皇上傾訴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再添油加醋一番，恨不得將吳思逗說成殺人吃血的惡魔。皇上安慰了好一陣，當晚就在她宮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