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宮知佳（尾聲）

……

「話說回來真是好久不見啊，遙太。」

「都說了不要直接叫我名字。」

「聽說你在和那個安濟交往，是真的嗎？」

「假的。」

「我就說，你這個超級妹控怎麼可能啊！」咲間滿意地拍着我的背。

「我不是妹控！」

咲間在畢業之際飛過來，說是要看自己的母校。不過，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帶我去漫畫咖啡廳。

「你到底是哪裏聽來的那種消息？」

「行了，別管那麼多。」他拉着我進去。

「我可不怎麼會打遊戲，你知道的。啊！」

「別管那麼多了！」

......

我們的學校有一個風俗，相當流行。畢業的時候，願者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夢想，要做成什麼事之類的，署上名字。最後一個班會上，這些夢想會被所有人矚目。這種事當然是願者上鈎。可是由於氣氛，幾乎所有人都要寫些什麼上去。

「噯，天宮君，你想寫什麼？」

「這個嘛......」

「一定是和妹妹結婚吧？」

「等等......別亂說啊！」

「欸？明明都已經約會過了。」

「你是怎麼......」我下意識的反駁。

不過，好吧，她確實是知道的。那以後過了半年，雪羽的身體有所好轉。於是要來當地的醫院療養。因為當時的手術是在這裏做的，這裏也有關於雪羽的大部分記錄。同時，這也是病人本人的強烈意願。得知病人回來，我當然第一個趕過去。

「哥哥，不，遙太，我還是喜歡叫『遙太』呢，」雪羽笑着說，「遙太，好久不見了。」

兩個人面對面，已經是淚如泉雨了。我真的恨不得抱住她，或者是索性我來撲到她懷裏好了。

「短髮，很可愛，很適合你。」我抹着眼淚，開心的笑着。

「遙太真的是，上來就是這種......」

「還有......那個......我真的很想你，雪羽，能見到你太好了。」

「哈哈，我也是。」

這些時間的重負，融入話語，消散了似的。並不是像我所期待的那樣，「噗通」地落在地上。倒沒有那種清爽的感覺。更是那種，回想起來，「哦，沒事了，一切都好起來了」這種宛如死裏逃生的感覺。雪羽像一個千辛萬苦從高崖上帶到山腳的瓷器一樣。而她幾乎是毫髮無損地站在我面前。心懷着這種難以言說的心情，我後退兩步坐在椅子上，雪羽看得忍俊不禁，上前抱住潸然淚下的我。

「對不起。哥哥，遙太......」她笑着，抽泣著，「謝謝你......遙太，謝謝你。」

安濟同學像她說的一樣，很積極地來探病。

「哇，雨知小姐的手好白啊，滑滑的！」安濟坐在床邊，抓住雪羽的手。雪羽嚇得一動不動，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啊，這個是我的同班同學，安濟花火。是個好女孩哦。」

說完這些，雪羽的表情緩和了些。

「安濟同學，嗎......不用客氣，叫我『雪羽』就可以哦。」

「是嘛！那雪羽也叫我「小花」吧？」

「嗯，好啊，小花。」

兩個人很開心的樣子，很快就聊到一起了。

安濟先是說我經常在學校跟她提起妹妹。我反駁道是她問我才說的。雪羽倒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這倒是讓我放心。安濟說她還有約，先行告辭了。

她走出房門后，雪羽示意讓我過去。

「怎麼了？」我俯身輕輕的問。

「哥哥和那個女孩不會是戀人關係吧？」

我驚訝地看着雪羽鬧彆扭的樣子，竟暗自有些竊喜。這倒替我解明了我違和感的來源，原來雪羽是有像這樣少女般的心情的。

「怎麼說呢。」我決定使使壞心眼。

「吼，這樣啊，」雪羽轉過臉去，「明明都和自己的妹妹吻過的，趁著妹妹生病於是就出軌嗎。吼，原來如此啊，天宮遙太。」

「欸！」我驚道。

「怎麼了嗎？」雪羽得意地問。

「我開玩笑的，沒有那層關係。」我急忙解釋。

「哈哈哈。」雪羽笑了。

「笑什麼啊？」

「我知道的。」

「那你......」

「以彼之道。」

雪羽康復的很好，醫生們都說這簡直就是奇迹，所以負責過雪羽的所有醫生和護士，都要我們好好把握住這個幸運且堅強的生命。

可我卻不禁自問，雪羽的康復，說到底和我真的有很大關係嗎？這一路走來，她一個人真的承擔了很多。接受金牌的獎台上，理當她獨享所有的榮光。可我卻要站在雪羽的面前，接受她的感謝嗎？

「安濟同學準備許什麼願望呢？」我岔開話題。

「啊？那個真的超級害羞的。」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班裏大概有大半同學都是不想做的吧，這種事情。」

話雖這麼說，上了個廁所回來，發現黑板上還是寫滿了字。

這可真是的。我撓了撓頭，順勢走到講台上，想着看看同學們許的願望。

「想要考入常春藤大學」

「想要考入東京大學」都是寫自己想要考進去的大學啊。

「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想要成為偶像」

我終於下定決心。

「想要突破」

我這麼寫着。

……

「遙太。」

有人叫我。

「嗯？」我回答。

「上次這樣坐在一起看電影是什麼時候，還記得嗎？」

這是雪羽的聲音，遙遠而空靈的聲音。

「嗯，我想想。」

雪羽坐在我身旁，我看着她期待的表情，認真思考起來。

努力的去回憶。我漂浮在記憶所處之地的上空，卻因為速度過快，找不到正確的地點降落。忽然之間，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想着「就這裏吧」，於是落下。

「遙太，記得這懷錶嗎？」

「當然，怎麼可能忘記呢，我當然記得，那是......」

醒來。

「吶，媽媽！」

「怎麼啦，知佳。」雪羽張開手臂，「來媽媽這裏。」

「吶，媽媽，為什麼我的頭髮是白色的呢？」

「啊？呃......因為媽媽的頭髮是白色的，你是媽媽的女兒，所以你的頭髮是白色的啊。」

「那媽媽，為什麼你的頭髮是白色的呢？」

「這個啊，」雪羽看向我，「是『設定』哦。」

「『設定』？」知佳歪著頭，「那是什麼啊？」

「這個是秘密哦。」

「真是的，媽媽壞心眼。」

「哈哈。知佳不喜歡白色嗎？」

「當然喜歡，因為喜歡媽媽，所以喜歡白色。」

「噢！」

「因為喜歡白色，所以喜歡媽媽。總之都很喜歡！」

「我也喜歡知佳哦，最喜歡了。」

「那遙太呢？」

「你不能叫『遙太』，要叫『爸爸』，」雪羽點着知佳的腦袋，「會被罵的哦。」

「那媽媽喜歡爸爸嗎？」

「喜歡啊。」

「不是『最喜歡』？」

「當然是。」

「那我呢？」

「你是最最喜歡！」雪羽笑了起來。

「爸爸，媽媽這麼說哦！」知佳大聲朝我喊，「那我出門了哦！」

「路上小心。」我和雪羽同時說。

鳥鳴不時傳來，陽光灑在正微笑看着知佳的雪羽的臉上。知佳跑得很快，她這麼開心，應該是去哪裏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