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拔錨，偉大航路的開端（2）
「看來要提前告別了。.」肖飛對屏幕上的老爸聳聳肩。
「等一下，我現在就讓人把補給送過去，八光秒的距離，他們要過來還要二十分鐘……」
「老頭，你好歹曾經是開拓艦隊的一員啊，」肖飛嘆了口氣，他雖然只有十七歲，可作為四級幽能的擁有者，他已經是UNSA的預備役軍官，平時的課程里也包括各種軍事理論，「軌道炮馬上要來了，獃著不動的話會鐵定會中招。老爸，再見了。」
說完肖飛打了個響指，回過頭，對身為主腦的小姑娘下令道：「關閉通訊迴路。」
不這樣做肖飛怕自己會猶豫。在影像消失前，肖飛最後看了眼屏幕上的老爸，隨即將目光轉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浮現在艦橋正中央的立體星圖。
代表着兩艘UNSA護衛艦的藍色光點在星圖一角微微閃爍著。
「航向隨便，能出小行星帶就成。最大航速，每四秒進行一次變軌動作，要走了。」
「哦。」
馬斯效應激波根據引發激波的馬斯效應的規模，其速度會有所不同。四型護衛艦的源質引擎引起的激波會以六十倍光速的速度傳播，但除此之外，一切自然存在的波——包括光波——都只能以不高於光速的速度傳播，所以除了被動偵測馬斯激波的「聲納」之外，現代戰艦上一切探測手段都會受到距離的影響而有響應延遲，如果是雷達之類主動探測手段，響應延遲還會擴大一倍。
現在那兩艘護衛艦所偵查到的是肖飛的船八秒鐘前的狀態，只要肖飛保持四秒一變軌，敵人就永遠不可能獲得肖飛的船的即時位置。
當然這「延遲」會隨着距離的縮短而逐漸減少。
另外，如果一方啟動了足以引發超光速激波的馬斯效應，也會增加另一方偵測的準確性。
所以宇宙戰的理想狀態就是用戰術迫使對方比自己更早啟動動能屏障之類的依靠馬斯效應運作的大型裝備，在獲取情報優勢之後進行一輪飽和打擊削弱對手戰力甚至摧毀對手。
這都是肖飛在軍事理論課上學到的東西。
可這個原則是建立在雙方艦艇同量級的基礎上，而雙方的體積和機動性差別很大的情況下，這個理想原則是不適用的。
「啟動動能屏障，同時全艦進入第一類航法。」下達指令的時候肖飛自我感覺相當的好，作為一個男孩子他不止一次在軍事理論課上YY自己指揮無畏艦時的情景——年過五十身經百戰的自己摸著一下巴的絡腮鬍子，叼個煙斗，倍兒有派頭的對一幫小年輕大吼，然後是小年輕們慌慌張張的應答……這樣一想，現在自己不就等於少奮鬥了三十年？靠，自己年僅十七歲就已經在指揮無畏艦大小的艦船耶！
慢著，應答呢？從自己腦內世界猛醒過來的肖飛轉動腦袋，盯着飛船的主腦。
果不其然，小姑娘正一臉惘然的看着肖飛。
「呃……你不知道什麼叫動能屏障？」
點頭。
怎麼會這樣？難道天琴人那麼先進的文明竟然沒有動能屏障嗎？
肖飛真想撞牆，因為軍事理論課上那個兇巴巴的軍士長給肖飛他們灌輸的第一條「交戰原則」就是：在軌道炮面前不要相信你的裝甲。
不過肖飛轉念一想，天琴人就算沒有動能屏障，也該有功能類似的東西，畢竟宇宙航行中撞上個把小行星啊太空垃圾啊之類的太常見了，總得有點防禦手段。
「那麼，這船上有沒有……」
肖飛剛開口就被小姑娘一聲清脆的「啊」打斷了。
「啊，檢測到微弱的亞光速馬斯激波。」
是軌道炮！
肖飛額頭上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既然激波已經到了，那炮彈也快了。兩艘四型，那麼第一波就是三十六發炮彈，雖然是彈速只有三分之一光速的低速彈，可沒有動能屏障靠裝甲硬吃一發也不是好玩的……而身板笨重的大型船又不能像護衛艦那樣靠機動來躲炮彈……
情急之下肖飛一把抓住主腦小姑娘的肩膀，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兩個八度：「這船上總有一些防止碰撞的手段吧？我是說，防止……」
說時遲那時快，第一波炮擊從宇宙深處呼嘯而至。
三十六發炮彈覆蓋了肖飛的船附數千公里的宙域，顯然兩艘護衛艦的指揮官在結束超光速航行之後立刻就開火了，那個時候肖飛的船正和研究所同速運動，他沒辦法具體判讀肖飛打算往哪邊跑，只好灑了一把網亂槍打鳥。
距離肖飛不到一百公里的一塊小行星不幸倒了霉，以三分之一光速呼嘯而來的鋼鐵雷霆一眨眼就貫穿了小行星的內核，慣性和炮彈的共同作用，形成了鐵鎚砸柿子一般的景象，好端端的橢圓型星體就這樣變成了宇宙空間中的一攤柿子餅，紛雜的岩石碎片崩離四散，就像被擠出來的醬汁和果肉。
看着屏幕上小行星覆滅的特寫，肖飛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開什麼玩笑！
四型護衛艦主炮的再充能是多久來着？
肖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上課開小差。
「那是，什麼？」肖飛的懊惱被抓住他肩膀的小手打斷了，赤身**的小蘿莉用右手指著正在逐漸解體的小行星，兩眼閃閃發亮的盯着肖飛再一次問道，「那是什麼？」
「天琴人難道沒有動能兵器？」
小姑娘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一頭銀髮甩來甩去散成一片流光。
有那麼一瞬間肖飛從老爸那裏遺傳來的好為人師的毛病發作，還好他的理智及時制止了內心湧起的想要向小姑娘解說軌道炮運作原理的衝動。
「聽着，這船上總有一些防止碰撞用的設備吧？比如力場啊、屏障啊啥的。」
這回是點頭，而且小姑娘還很難得的加了句說明：「護盾。」
「啟動它。」
肖飛話音剛落，懸浮在艦橋一側的全船立體狀態圖上就多了一圈藍色的東西，那東西包裹了整個飛船的虛擬圖像。
恰好這時候護衛艦射來的第二波齊射著彈，這一次三十六發炮彈集中覆蓋了肖飛戰艦周圍的區域，不過畢竟開火的距離還是遠了點，三十六發炮彈連肖飛的護盾都沒擦著。
肖飛抓緊時間繼續教導自己飛船的主腦：「軌道炮的炮彈在加速過程中會帶上大量的電荷，所以它們會擾動周圍的電磁環境，可以通過這個來偵測炮彈的軌道，預估著彈點。」
小姑娘雞啄米似的點頭，肖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正要轉身去看星圖，卻冷不防被捏住右邊臉頰。
小姑娘就這樣把他的腦袋強行轉向自己。
「拜託，你要我轉頭看你開口叫一聲就行了啊，這樣很痛的！」
肖飛的抗議被完美的無視。
「波是怎麼回事？」
要這小姑娘把話說完整就這麼難么？
「你是說着彈前監測到的低速激波？」
點頭。
「那是因為現代軌道炮也運用了馬斯效應，每一條炮軌就都包裹在一個長條形的馬斯效應場中，在這個場里彈丸的質量被大幅度降低，可以很輕易的被加速到三分之一光速，當彈丸脫離炮軌飛出效應場后，質量就會復原，威力也會成倍數的增加，同時彈丸脫離效應場時會引發低速激波，懂了嗎？」
點頭，然後小姑娘開口了。
「檢測到低速激波，正在找炮彈……嗯，彈道大概是這樣……」
大、大概？
肖飛擰頭看向星圖，發現三十六發炮彈的預估彈道以藍色虛線的形式被標在了星圖上。
其中一條剛好穿過他自己的船的航線。
下一刻他的船就中彈了，而且著彈點看來就在艦橋附近，於是護盾與彈丸碰撞迸發出來的閃光從艦橋的每一個舷窗中湧入，肖飛的眼睛就像中了閃光彈，一時間整個視野一片純白，啥也看不見。
「該死，你就不能把舷窗的進光度給調低一點嗎？」
「哦。」
哦你個頭啊！
幾秒鐘后肖飛的視野勉強恢復，強光留下的青色光斑讓他的視野就像戴了副有色眼鏡，這時他的手又被人拽住了。
艦橋上能拽他手的就只有一個人。
小姑娘貼著肖飛的大腿，仰著頭，沖肖飛眨巴眨巴眼睛，寶石藍的瞳孔中滿是期待。
「我們，不打回去嗎？」
「聽好，我老爸是讓我去闖世界，不是讓我去當殺人犯。」肖飛摸摸小姑娘的腦袋，「當然，迫不得已的時候還是要自衛，造成傷亡那也沒辦法，可現在完全沒這個必要啊。」
沒錯，現代宇宙戰還有個特點，就是打不過一般都能跑得掉，因為只要周圍沒有小行星，也沒有大型引力井，任何具備超光速航行能力的飛船都可以隨時以超光速脫離交戰宙域，沒人能阻攔。所以現代宇宙戰如果想要消滅對方艦隊主力，只能選擇對手不能放棄的據點進行強攻，迫使對方決戰。
而這種戰術對肖飛沒效果，他沒有那種「死**」，隨時都可以落跑。
「所以，我們只要離開小行星帶，就進入超光速跑路。」肖飛這樣說的同時，第四波炮擊轟然而至，由於雙方距離的拉近，這一波炮擊比剛剛都要准，密密麻麻的藍色虛線把肖飛的航路緊緊包裹其中，被擊碎的小行星碎片雨點般的打在肖飛的護盾上，讓艦橋舷窗外「電閃雷鳴」熱鬧非凡。
又撐過的兩波炮擊，在肖飛和兩艘護衛艦間的距離縮短到三光秒的時候，肖飛衝出了小行星帶。
「你剛剛黑進研究所電腦後，拿到UNSA的導航圖了吧？第一個目的地，新廣州中心殖民地，我們去那邊搞點補給。」說完肖飛拍了拍小姑娘那充滿骨感的消瘦肩膀，「走吧！」
下一刻，艦橋舷窗外的星光一瞬間拉長，驟然放大的藍移和紅移效應將原本只有黑白兩色的單調星空染成了一副斑斕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