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好先生與壞學生
「勿謂今日不學而有來日，勿謂今年不學而有來年。日月逝矣，歲不我延。」
青石巷內朗朗書聲傳出，巷子深處，便是潭城唯一的學堂，青石學堂。
學堂內，一位頭髮花白，衣冠整潔的老先生正在為少年們傳道業。
而此時，巷子外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少年並排走來。
男子面目威嚴，臉色肅穆看向近在眼前的學堂開口道：「待會兒好好的給趙先生道個歉。」
少年努了努嘴，鼓足勇氣后才問道：「二叔，為何大哥，二哥不想念書，你就隨了他們的意，到我這就不行了。」
「因為你是我大哥左秋明的兒子，你就得好好讀書。」
左秋雲說這句話時面色顯得更加的嚴肅。
得了，又是我那沒見過面的老爹，左小刀心中暗道，每次他問起這事兒，二叔都是這個回答。
叔侄兩人話不投機，便沉默的站在學堂外，而在他們的身旁也還有一位衣衫破爛的少年，靠在窗口，不時的像學堂內看去。
良久，左秋雲見學堂老先生講完了課，才帶着左小刀走進學堂。
「趙先生辛苦。」
左秋雲行了個學生禮，對學堂老先生十分尊敬。
老先生坦然受之，繼而看向一旁的左小刀，神情不悅的說道：「左城主此來何意不用說，此子生性頑劣，屢教不悔，我難以教誨。」
「趙先生嚴重了，小刀性格是頑劣了些，此番我也已經對他有過教誨，下次他敢再不知禮數，惹得先生生氣，我也饒不了他。」
左秋雲語氣誠懇，完全丟下了一城之主的威嚴。
「小刀！」
聽到左秋雲的叫喚，左小刀連忙上前低頭行禮道：「先生，之前是學生不對，願受先生懲罰，還望繼續教我。」
這些話都是之前二叔吩咐他的，在潭城唯一能讓左小刀低頭的也就他這個二叔了。
「罷了，罷了，你既然知錯，那就回來吧。」
「多謝趙先生。」
聽到老先生允許左小刀回學堂后，左秋雲連忙致謝。
「左城主客氣了，所謂有教無類。」
趙先生這才有了笑意。
「什麼有教無類，門口那個怎麼沒見你教他。」
左小刀習慣性的嘀咕了一句才發現二叔還在身旁。
「小刀。」
左秋雲大吼了一句又道：「你怎麼跟先生說話？跪下，給先生道歉。」
看着滿臉怒意的二叔，左小刀慫了，連忙低下頭，卻倔犟的沒有跪下。
「你聽不到我在說什麼嗎？」
左秋雲加重了語氣。
「他說得對，倒是我這老頭子，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還沒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懂得書上的道理，真是愧對先賢。」
趙先生突然感嘆，把一旁的左小刀聽得愣了，這老頭子不會是被自己刺激瘋了吧。
「趙先生嚴重了，左小刀不知禮數，胡亂說話，先生別放在心上。」
趙先生擺了擺手，打斷了左秋雲，轉而走出學堂，對那個衣衫破爛的少年說道：「下次你要想聽我的課，可以直接進來聽，別影響其他學生就行。」
少年低頭行禮道：「多謝先生，我沒有錢交學費，就不進學堂了，先生能讓我一直在窗外聽課，我已經十分感激，如若先生不嫌棄學生，以後學生有問題還希望先生能夠為學生解答。」
「好，在我沒講課的時候，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
看着臉色平靜的少年，趙先生也沒多說。
少年再次行了一禮。
「今天就到這裏吧。」
老先生似乎有些疲憊，讓所有的學生都離了去，包括左秋雲和左小刀也被他示意離去。
「學堂門口那個少年是誰？」
「嗯？…」
左小刀沒想到二叔會問這個。
「他叫江尋，幾個月前突然出現在學堂周圍的，住在青石巷後邊的破屋子裏，以前靠給一些老百姓讀寫些信封為生。」
左秋雲聽完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年頭流落街頭的孤兒什麼的多了去了，只是如此好學的到少見，他才問了一句。
「以後對趙先生尊敬點，我不管你心裏怎麼想都不許惹老先生生氣。」
話題又回到這兒咯，左小刀就想不明白，自家二叔對那老頭子怎麼就那麼上心。
「你父親也是他的學生。」
左秋雲彷彿看清了左小刀的心思，一句話解了他的疑惑。
「以前我覺得老頭…趙先生挺迂腐的，他教的那些我是真的不愛學，不過今天的事，趙先生讓我很意外，他是一位好先生，我的確也算一個壞學生。
不過二叔，你要我讀書讀出什麼名堂是不可能的了，我沒能繼承我老爹那能力，這真沒辦法。
從小二叔對我的好我也了解，如果不是二叔，我可能早就離開這裏了，我想請二叔再讓我任性一次，我想習武，也想以後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在潭城我過得很不開心。」
左小刀決定跟自己二叔坦白，他是真的演不下去了。
左秋雲愣了一下道：「你終究是長大了。」
他沒想到小刀會突然跟自己說這些，心裏百般滋味。
「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想習武，可是不讓你習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親臨終前的遺囑。」
又是這沒見過面的老爹，左小刀迷了，他還是堅持道：「可是我的人生不應該由我選擇嗎，就算他是我的父親，又怎麼可以決定我的一生呢？」
「下個月吧，下個月十七你就到十六了，也算是成人了，到時候你自己選擇，我也算是完成了大哥遺願。」
左小刀的堅持讓他這個二叔妥協了，他也知道這個表面樂觀的少年心裏有多苦，很多事他做了，但也做不到。
「好的二叔，我等下個月十七以後再學武。」
二叔終於答應自己了，左小刀之前也曾偷偷的學過，剛開始就被二叔抓住了。
然後左秋明那一次很嚴肅的要左小刀答應他，以後不能偷偷的再學。
左小刀答應了，也一直信守承諾，因為在左小刀心裏，這個世界上，左秋雲就是他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