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經外科不只是手術
「小林啊！是這樣的！前些天我聽一病區的蘇護士長說她上個月發表的那篇論文是你幫着處理的統計數據。最近我也有一篇論文在數據處理上遇到了麻煩。不知道你能不能抽空幫一下忙？」陳護士長接通電話后，直接解釋。
竟然是這麼回事？
林墨聽完，心頭頓時敞亮了！
難怪平日裏忙得見不到人影的陳護士長不久前會親自到一病區病房找自己這個小主治。
原來她在論文數據處理上遇到麻煩了！
對於數據處理這件事情，林墨倒是頗有心得，他沒有過多思索便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護士長！您明天直接派人將原始數據用U盤拷我一份，我試着處理一下。不過，我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將數據處理好，這一點還請護士長您做好心理準備！」林墨並未把話說滿，而是留有餘地。
這是他的做事風格。
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林墨不會做出不切實際的承諾，避免給自己挖坑。
「行！明天我讓人把數據拷你一份。你試着分析一下，能不能處理成功都不要緊。」陳護士長說完，又補充道，「對了！小林！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聽周主任說你現在還是單身？沒女朋友？」
呃？
林墨聽此，有些猝不及防，腦海中頓時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莫非陳護士長要說媒？
這可不行！
林墨現在一心忙着事業，根本沒有談戀愛，結婚，成家的計劃，他打算等自己晉陞為副主任醫師之後再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畢竟，江州的房價太高，稍微好一點兒的地段首付都要兩，三百萬。
以林墨目前主治醫師的工資，光是攢齊首付都需要十年八載，最後能不能成功留在江州還是個大問題。
於他而言，現在談婚論嫁還太早，太早！
無房便無家可不只是說說，而是殘酷的社會現實。
就在林墨沉思之際，電話中再次響起陳護士長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小林？還在不在？」
「在！護士長！我有女朋友，只不過她正在海德堡醫學院讀博士后！」為打消陳護士長說媒的念頭，林墨決定撒個小謊，他確實有個女朋友在國外讀博士后，不過那是前女友，二人早就分手好些年了，只不過科里暫時沒人知道。
「喔！好吧！」陳護士長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略微遺憾的應了一句，便掛斷電話。
呼！
陳護士長以後應該不會說媒了吧！
林墨心頭鬆了口氣，收起手機，一邊朝值班室走去，一邊喃喃自語。
楊天舟緊隨其後。
至於住院總徐碩，這傢伙和值夜班的小護士們聊得正嗨。
一進入值班室，林墨便脫下白大褂，探出右手摸了摸手術前剛刨幾口的黃燜雞米飯外賣。
早就涼透了！
算了！
待會兒就著烤肉一起吃吧，也懶得用微波爐打熱了！
隨即，林墨斜靠在值班室床頭，眯着眼睛詢問一旁的楊天舟：「小楊！剛才那台手術有什麼收穫沒？」
「有！收穫挺大的！感覺對翼點入路開顱手術的認識更深刻了！以前規培的時候主要是在病房寫病歷和管理病人，上手術的機會比較少，基本上都是通過視頻和書籍學習手術，實操機會沒多少。」楊天舟臉上滿是興奮，顯然對於今天有機會上手術頗為高興。
林墨聽此，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眼看千遍不如手過一遍。神經外科更是這樣，只有多上手術台，術后多總結，才能迅速積累臨床經驗，提升手術技能。你好好加油吧！」
「是！林老師！我以後能不能跟着您多上手術？」楊天舟察覺林墨似乎對自己比較欣賞，覺得機會來了，忍不住出聲試探。
「當然沒問題！」林墨確實比較欣賞楊天舟，他發現這小子專業基礎很紮實，對手術的熱情要遠遠高於手底下另外兩名住院醫師，跟自己剛成為住院醫師那會兒很像。
這樣的人，才值得重點培養。
想到這裏，林墨打算向楊天舟傳授一些自己的臨床經驗：「小楊！你要記住！神經外科手術很重要。但神經外科不只是手術。很多時候，手術做得漂亮也未必能得到患者的讚美。」
「為什麼？」楊天舟的臨床經驗不是很豐富，對於林墨剛才的話似懂非懂。
林墨微微一嘆：「因為治病是一個系統性工程，包括術前檢查、診斷，手術，術後用葯、複查等多個環節。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紕漏，哪怕是很小的紕漏，都足以讓我們給患者留下不好的印象。」
「術前檢查單開太多，會被患者誤認為我們在過度醫療，賺黑心錢。檢查單開太少，一旦漏診，更是會引起大麻煩。」
「手術過程中根據實際情況更改手術術式可能會被患者誤認為是賺兩次錢。」
「術後用葯太貴會讓患者誤認為我們跟藥商勾結，直接不配合治療。」
「患者因病返貧可能會直接把責任簡單歸結到我們醫生和醫院身上。」
「除此之外，還有患者萬能的投訴理由「醫生態度不好！」。」
「還有個別醫生真的收黑心錢，敗壞了醫生群體的名聲，減少了患者對我們的信任。」
「類似的事情，每天都在醫院上演。等你見的病人多了，就能理解「神經外科手術很重要，但不是全部。」這句話了。」
林墨的一番解釋讓原本迷迷糊糊的楊天舟恍然大悟。
此刻，這個年輕的神經外科住院醫師對於醫生工作性質的複雜程度有了更為直觀的認知。
「神經外科手術很重要，但不是全部。」這句話深深印在楊天舟腦海中，對他的神外醫生生涯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林墨原本想繼續傳授經驗，但見楊天舟似有所思，便停了下來，打算以後有機會再說。
就在這時，林墨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我是林墨！好的！你直接放在神經外科一病區護士站那裏就行！」
送烤肉的到了！
數十秒后，住院總徐碩手裏提着一大袋烤肉，推門而入。
一瞬間，滿室飄香。
林墨三人大快朵頤，很快便將烤肉一掃而空。
又一瓶涼茶入腹，三人紛紛打嗝，相視一笑，彼此的關係更近一步。
等到三人剛把值班室收拾乾淨，胖護士王海燕的聲音從值班室外突然響起。
「林醫生！急診科又來了個急會診電話！」
又是一個忙碌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