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注視着走在前方有着巨大黑翼並自稱是賽巴斯的神秘人，古爾·范多姆心中已有了數種關於其身份的猜想。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帝國聯邦那邊派來的人，無論是與人類種族相似的相貌還是禮儀舉止都與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人類貴族大差不差。但唯獨那一對黑翼……

「或者說是有翼族那邊的……」

「古爾先生有哪裏疑惑的地方嗎？」

「額！不，沒有。請繼續帶路吧。」

心中一陣緊張，自己極小聲的咕噥不意間竟傳入了那個神秘人的耳中，這是何等聽力？古爾自認為不會有人類能有這樣耳力。

通往047號包間有段不短的路程，但好在包間所在的樓層都在拍賣場的最高層，因地位的限制禁止了一大部分想要來此處參加拍賣的人員，所以一路上也並沒有碰見其他過往的人。

而讓古爾感到奇異的是無論是在這裏的工作者也好還是守衛人員也好都有意避開了這塊區域，就像在害怕着什麼一般。

「在進去前有幾個事項需要您了解。一，沒有問的問題不要說。二，不能看的東西不要看。三，不理解的事情不要問。最後，還請您時刻保持應有的禮節。」

說完賽巴斯在一扇包間的門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面向古爾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繼續說到

「您可以做到嗎？」

「……」

沉默的古爾點了點頭。能不能做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若是在平日裏自己肯定不屑於聽。可當下不同，那道神秘女聲的主人就在這個房間之中，其實力更是深不可測。現在的自己無論從哪個方面都不具備與其談條件的資格。

「很好。」

賽巴斯退後一步讓出了門口的位置，向著古爾示意了一個請的手勢。

什麼意思？這是讓我自己來開門么？常理來說不應該是由管家或執事來代行開門么，難道就不怕我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稍微的遲疑讓古爾·范多姆停在了門口。

「請您抓緊時間。」

賽巴斯的催促讓古爾·范多姆遲疑的手沒再多想，便向著門輕叩而去。可當敲門的手還未落下門的另一側便傳來了那一道清冷神秘的女聲。

「進來吧。」

如果說隔着近半個拍賣場的距離聽到那道女聲的感覺是感嘆其實力的深不可測，那現在僅一門之隔再次聽見這道女聲的自己好似心跳漏了一拍般竟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咔嚓——

047號包廂的門緩緩打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拍賣場熟悉的風格內飾裝修，至少在這點上讓古爾·范多姆安心不少。但繼續深入看去只看見同樣一名身着黑色服飾的人類模樣男子站在包間沙發的後方正服侍著某人。想必坐在沙發上的那位就是那神秘女聲的主人。

「初次見面，城南家主古爾·范多姆閣下。」

話音入耳，儘管大腦指揮着身體想要再向前一步去看清那女聲的模樣，但身體卻硬直地駐立在了門口無法挪動半分。

「初次…見面，請問您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這次邀你來此談話是想與你做個交易。也別在那兒站着了，坐着說話吧。」

那道女聲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提出了一樁交易？

「身，身體能動了！？」

聽着那道女聲讓自己過去坐下，僵硬佇立在門口的身體竟不知何時又可以活動了，這使得古爾·范多姆下意識抬起腳時不禁一個踉蹌。

「不必着急。」

「謝謝……」

另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手將欲要摔倒的古爾·范多姆扶起，讓出了另一個沙發座位的道路。語氣雖然平靜但當古爾·范多姆抬頭目光掃過那名黑衣男子的臉時，那一雙紅到發亮的眸子還是足足讓自己打了一個激靈。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來到與那名神秘女性相鄰的沙發坐下，儘管一直默念著非禮勿視但心中的好奇還是讓自己將目光緩緩地瞟了過去。

銀色的長發順着兩肩批下，透過面紗若隱若現地能窺得一絲絕美的容貌。特別是那一對平靜如水的眸子中泛起夕陽琥珀色的光暈甚是美麗。

太美了，就連不是同一個種族不是一個審美觀的存在心中都默認了這名人類外貌的女性那非凡的容顏。但在其驚嘆之時又好似感覺到這副模樣似曾相識……

「您，您是！！…庚龍省城南地領司參見星龍公主殿下！」

剛剛坐下的屁股又迅速彈起轉身單膝跪倒在這名銀髮少女面前，其動作的利落甚至把同坐在沙發上的白龍靈都嚇了一跳。

星龍公主？啥玩意？詢問的目光立刻瞥向禹爵王羅德里克的方向，好似在問著『什麼情況？』而意識到某事的羅德里克以極小幅度的點了點頭，示意著可以繼續順着他說下去。

「何出此言？」

「老臣曾在庚龍省領主府見過您的畫像，沒想到您竟親自來到這邊境之地，老臣未能遠迎接駕還請恕罪！」

越發誠懇的聲音中帶着顫抖好似還帶着一絲恐懼。那不是面對上位者時所產生的恐懼而是回憶起某事時泛起的后怕。

『這可是傳聞以一人之力憑藉着強硬手腕清洗了整個星龍邦國朝堂上上下下近乎所有官員的人物，只要是有反叛之心哪怕是遠在廟堂之外的人也未曾倖免……』記憶中看着那副畫像的庚龍省領主如此回憶道。

這樣一號人物怎會來這裏這種偏遠的地方？既不是經濟中心也不是文化勝地更別談庚龍省在星龍邦國中的政治地位了。唯獨對外出口貿易上所有前往人類聯邦的路線無論陸路還是水路都要途徑此地，因此庚龍省才會被各大商貿組織看中紛紛來此設立通商口岸，儘管近數十年發展迅猛但局限於地理環境因素也僅限於此了。

難道是庚龍省中發現了什麼問題，所以來微服私訪了？儘管此時古爾低着頭但自己記得很清楚，剛剛瞟見的星龍公主帶着的面紗是黃色的面紗。那是象著着具有一定名望的商人才會有的標誌，在這邊境之地擁有着黃色面紗的人少之又少與之同時也顯示著其尊貴的地位。儘管如此對於有着「星龍公主」這一身份的存在來說佩戴黃色面紗也太過掉價了，再怎麼說都應該是最高級的白色面紗才能彰顯得出公主的高貴。

到此前既沒有事先通牒，也沒有以星龍公主的姿態示人，而是裝扮成了一介商人的身份嗎。古爾·范多姆心中此刻就算有再多不解現在也不能當面詢問，等待星龍公主的指示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您遠道而來定是有着深遠的意義，若是老臣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老臣拒不推辭！」

這甚至還沒說什麼古爾·范多姆就已經是一副誠心歸順的模樣，難不成那個讓他如此恐懼的星龍公主真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等等，他說的星龍公主該不會就是賽瑞莉雅吧？白龍靈心中如此想到。

竟不知她在星龍邦國還有這樣的事迹，那即身為彼此的半身把這個身份借來用用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接下來的拍賣會會上架一個拍品，我不能出手，所以我需要你把她拍下來。而作為報酬，你的族人我也會幫你贖回。這就算是我們見面的第一個交易。意下如何？」

單子跪地的古爾·范多姆此刻心中一陣震動，公主殿下竟願意幫我贖回被賣為奴隸的族人？還有這等好事！？雖是一陣欣喜但片刻后還是察覺到這樁交易對於自己的難處——自己沒有錢。

無論星龍公主所提的交易中需要自己拍下的那件拍品是何物，其珍貴程度必定是自己這一族的經濟實力所支撐不起的。

「拍賣所需的金額我會代為支付，古爾·范多姆閣下只管全力拍下即可。」

好似早已看出這頭老龍的難處，已經擺出一副「公主」架子的白龍靈說完便示意著服侍其側的黑衣男子拿出了一枚黑金色的符石放在了沙發旁的小桌上。

「這是三千萬金龍紋幣資產證明的符石，我想足以拍下我所要的拍品。剩下的資金大可作為我對范多姆一族的投資。若是考慮好接受這筆交易便收下這枚符石，若仍有顧慮你大可直接離開，我不會為難你。」

一邊說着白龍靈一邊將白玉般的食指按在了那枚閃爍著黑金光澤的符石上緩緩推向了古爾·范多姆的方向。

而符石在小桌上緩緩劃過的聲音就像是劃在了古爾·范多姆的心上，不斷刺激、抓撓著那搖搖欲墜的內心。

三千萬！那可是三千萬啊！哪怕是聖器級兵裝的起拍價也不過是五百萬金龍紋幣，哪怕最後在特殊情況下持續抬價到了兩千萬金龍紋幣，相較之下對比這三千萬而言也仍是存有富餘的。就算星龍公主所要的那件拍品再貴應該也不會達到聖器兵裝的價格吧……

既可以贖回族人又能挽救族內崩潰的經濟，這個機會自己無論如何都需要把握住！不再考慮其他，哪怕這個選擇會讓自己墮入深淵也不可能放手啊！

「老臣，謝公主之恩！」

撲通一聲，古爾·范多姆已是雙膝跪倒在「公主」面前深深低下了頭，一雙滿是老繭的粗獷雙手似祈求着甘露般捧舉於頭頂。

「明智的選擇。」

捻起那枚黑金色的符石到古爾·范多姆捧起的雙手上方輕輕一放。當那符石落到手中的瞬間古爾·范多姆心中的巨石也同時落了下來。

「定不失公主所望！」

「嗯…」

這時的古爾·范多姆聲音中除了原有的敬畏與恐懼外更多了一份崇敬。同時心中也鼓起幾分勇氣抬頭看向了這位對於范多姆氏族而言如同救星般的星龍公主。

「老臣…還有一事想請問公主殿下。」

「休得僭越！」

一股陰狠的氣息從賽巴斯的言語中直逼古爾·范多姆，自己剛剛在門外告誡他的話像是沒聽見似的竟然敢未經允許就對少爺提出質疑！可已經燃氣的怒意卻被坐在沙發上的銀髮少女的一個抬手給打消了。

「沒事，說吧。你還有什麼疑問。」

古爾·范多姆稍稍整頓了氣息沉聲道

「老臣范多姆一族相較於庚龍省四大家族中應數綜合實力墊底，無論是人員戰力還是家族產業都遠不如其他三家，若是交易理應是其他三家更好，可公主您…為什麼…會選擇我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