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針

施針

隔天一大早,溫平便叫安寧一起去弄兩人昨日摘採的草藥,這草藥得分兩部分晾曬,一大部分需在陽光下晾曬,另一部分只能放置陰涼通風處晾曬。先得將草藥洗凈去掉泥土,這一株株的都得洗個遍,想來之前溫平送去善仁堂的一大袋草藥便也是自個這樣一株株地洗凈后晾曬完成。一個人這可真是個大工程呀,又要種田又要去給人看病,又要曬草藥,看來溫平這是常年累月沒有啥停歇的。

倆人將草藥都洗去泥土後分別放置竹匾上,再將竹匾放在有三層的架子上。全部弄好后就是時不時地給草藥翻身了,好晾曬到另一面,溫靜倒是想幫忙,奈何有心無力,站一旁看倆人忙活,一天的時間基本上就在弄草藥上過去了。溫平給了安寧一本草藥書籍,叫她看着打發時間,安寧欣然接受。

到要針灸的時候,溫平去給安寧熬了一大碗葯,苦得安寧差點吐出來,說是緩解施針時痛苦的,安寧想,可能跟麻沸散之類的有相像之處,這裏,還並沒有所謂的麻醉藥。

安寧躺床上之後,看着溫平攤開他那一大包細細粗粗的銀針,挑選了幾根細的便往安寧身上扎了。可能是藥效原因,安寧感覺頭有點昏沉,可是當溫平把針扎在頭上,腹上,清晰的痛感頓時讓安寧的頭腦有點激醒,針越扎越多,清晰的刺痛感傳入意識當中,鑽心般密密麻麻持續性的痛楚,讓安寧有點脫力,身上不自覺地出汗,手不自覺地緊緊地握著,嘴裏之前就塞了厚厚的布,防止咬到舌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寧感覺至身於黑暗之中,痛楚就在黑暗中瀰漫,擴散著,讓她記起當時被劍刺中在心口的感覺,太痛了,在湖水裏的寒冷刺骨,無垠的黑暗吞沒着意識,強烈的窒息感和失重感,很冷.......

「安寧,等一下就好了,堅持住。」

溫平的聲音傳進腦海,給黑暗中帶來一絲清明,安寧懷疑之前喝的葯大概是沒怎麼效果吧,要不就是不喝葯會比現在更痛么,溫平你這個不靠譜的大夫。

等溫平把針都把取下后,安寧已經痛得麻木了,滿頭大汗,身體在微微顫抖。痛楚並沒有馬上消失,與此同時全身發熱。

「你會感覺身體有點發熱,等過一會就好了。」

安寧睜開了被汗水模糊的雙眼,望着溫平平靜的臉龐,很是疲累。

「過一個時辰后,便不會再感到痛楚,今日你也累了,不用做雜事。」

等過一個時辰后,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溫平已經做好了飯菜,說不用做雜事便自己來做了。溫平的廚藝很好,比安寧的要好多了,安寧很是自愧不如。

吃完飯後溫平煮了一大鍋草藥湯,讓安寧去泡,這就是他說的葯浴。

安寧全身浸泡在木桶里,水溫很高,聞到的儘是草藥的苦澀氣味,氤氳的水霧蒸得安寧臉上都是細汗珠,安寧感到這樣泡著挺舒服的,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溫平說要泡到水溫有涼意了就可以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突然耳邊響起清晰的敲門聲,安寧一個激醒,昏昏沉沉地從睡意中醒來。溫平在外面說話。

「安寧,泡好了么?」

「聽得到我在說話么?」

「安寧?」

安寧連忙起來,擦乾身體穿好衣服,開了門,略有些尷尬。

「你等下收拾好后,我幫你把木桶搬出去,這是葯,趁熱喝。」

安寧接過溫平遞過來的草藥,點點頭。

溫平不再多言,就直接轉身走了。

都收拾好后,安寧便就睡了,一覺醒來,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也感覺比平時要舒服些,可能是因為泡了葯浴的原因吧。

自此,安寧每天都要進行針灸,泡葯浴喝葯。看到那些苦澀的草藥,安寧感覺已經麻木了,舌頭已經失去了知覺。而溫靜每次看到安寧吃草藥時被苦得一臉皺巴巴的表情就在旁樂呵。

溫靜因為受到了之前安寧的啟發,加之追問溫平他是不是能靠着用腿生活照料自己,溫平目光溫和,告訴他可以,但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地來,很艱苦,要堅持下去,溫靜眼裏彷彿有了那麼點光。

溫平見過那些貧苦的殘疾人,雙臂盡失又因無人照顧,於是用腿腳來完成日常起居,可能並不靈活,但已足以讓他們應付生活,溫平本來想,可以讓靜靜也這樣去做,可是他從小就是自己在身邊照料,那樣可能並不好受,於是那樣的念頭也慢慢地擱淺下來,只是現在卻不成想他自己主動追求,且有了那麼點希翼,都是安寧帶來的……

於是溫靜最近都開始進行腿部運動,從最簡單的自己起床穿衣開始,要想能穿衣,那腿的柔韌性就很重要,至少也要能伸到自己脖子處,腳趾的靈活性也很重要,要能夾住衣服,於是溫靜開始了每天苦不堪言的鍛煉,扳腿壓韌帶,溫平每天幫他壓腿,溫靜每天苦巴巴地想放棄。

「嗚嗚嗚,我不做了,不做了。」

溫靜一條腿跪地上,一條伸直被溫平抓着試圖往脖子這裏靠,但是腿遠遠夠不著,只能抬高那麼一點,這樣子要維持挺長時間,所以每次都很累且酸痛,溫靜從來沒有這樣體驗過,剛開始還能硬不哼聲,多次之後就有點受不了了。此時正眼眶含淚地訴說。

溫平抓着溫靜腿的手絲毫不見放鬆,目光嚴肅。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話既出,就不可反悔,若凡事都如你這般輕易放棄,又談何得以所願。」

溫靜眼紅紅地,「哼,便不要這個願了。」

溫平聞此不語,手上動作卻是又加重了些,把腿硬往脖子靠了一分,溫靜頓時齜牙咧嘴。

「痛,痛,痛!」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點頭要做此事的,反悔可是小人作為,你不想此願可得仔細想好再說。」

溫靜不說話了,悶吭著,一臉委屈。

安寧進來,拿了溫靜喜歡的果脯蜜餞放在一旁。

溫靜目光被吸引過去,一臉嘴饞。

溫平見此:「再堅持半柱香便好。」

溫靜只得委委屈屈地點頭。

每日溫靜鍛煉完后安寧都會拿點他喜歡的果脯蜜餞來,溫靜練完后唯一的快樂大概就是能天天吃到一點蜜餞,平日裏溫平對此也是有所管控,也只讓他偶爾吃一次,自鍛煉後為了撫慰溫靜這脆弱的心靈,便每次都拿了點給他吃,鍛煉完去吃蜜餞的時候是當時小小的溫靜覺得最幸福的那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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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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