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診

坐診

一間小藥鋪,此時正排滿了人,從藥鋪內到門口外,排了一條長隊伍,其中老人幼童為多數。

「那位長得甚是清秀的姑娘之前沒見過,藥鋪里新來的?」

「那可不是,聽說啊,是溫大夫的好友,過來幫忙的。」

「好友?嘖嘖……依老夫來看啊,也許是溫大夫的意中人,嘻。」

「此話有理。」

「別管它有理沒理了,娘,快到你了。」

於是一堆談論得熱烈的大伯大娘們向這位大娘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藥鋪內,有一布簾隔開了看診與排隊之人。而溫平就在布簾內,與此還有站在一旁的安寧,與坐在眼前一位十分年輕抱着三四歲孩童的小娘子。

「溫大夫,我孩子自前兩日便一直全身發熱,頭昏腦脹,飯也吃不下,我帶他給我們村裏的老大夫看了,說是受風寒的發熱,開了葯吃,可是仍不見好轉。」

「娘,熱。」孩子躺在小娘子的懷中,無意識地呢喃,眼神迷離,臉頰發紅,眉頭皺着。小娘子眼眶微紅,抱着孩子,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試圖緩解他的痛苦。

溫平想給孩子把個脈,小娘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向孩子的手,孩子的手緊緊抓在小娘子的胸前,一時小娘子沒能扯下來,安寧去幫孩子的手扯下按在了桌前,孩子感到不舒服,一直哼哼,溫平把著脈,看向安寧。

「拿個扇子給她們扇扇吧。」

安寧點頭去向布簾外拿了個扇子過來,其實這布簾內很熱,但因為有窗打開着,所以能忍受,但這小娘子貼身抱着孩子就沒這麼容易忍受了。

溫平接下來看了口舌又問了一些問題。

「他這不是風寒所引起的發熱,而是暑熱,天氣酷熱,孩童體質弱,易受暑熱,與高燒發熱很是相像,而一般是三歲之內的孩子易受些症,像你孩子四歲多的不常見,你不要帶他常處炎熱之地,我給你開些葯,每日分三貼服下,過幾日便能緩解……」

「多謝大夫。」

溫平寫好藥方,安寧接過,帶着這對母子走出布簾,與此同時,布簾內的溫平喊著:「下一位。」

把藥方給櫃前的阿福,阿福抓完葯,小娘子要從身前的包裹拿錢,奈何被孩子壓着,安寧示意把孩子給她抱,小娘子笑着,「麻煩了。」

接過孩子,孩子就立馬哭了起來,在安寧懷裏動啊動,安寧表示很是淡定,這已經不是她抱第一個孩子了,自前兩天來這,她就抱孩子,扶老人,跑腿,端茶倒水。

阿福接過小娘子的錢,問道:「夫人是一個人來的嗎,你丈夫呢?」

「他前幾日去外地辦事了,哪有時間陪我來啊。」

「夫人一人在外帶着孩子還是要多加小心,下次就找個人陪同吧。」

「小哥說得是。」向安寧笑了笑,接過了孩子。「多謝。」

阿福說道:「慢走。」

看着母子走出門外,安寧再次走進了布簾內,等待下一次指示。

忙到晌午時,這已經是最後一位病人,帶着領完葯,再走進布簾內。

「水又沒了。」溫平提着水壺,看着安寧。

安寧拿過水壺,認命地去接水。

接了水過來,溫平已經離開了桌前,背對窗口。

安寧提着水壺往杯子裏倒水,溫平的聲音響起:「安寧,你想不想醫治好你的啞疾?」

手微顫,幾滴水倒在了杯子外。

溫平轉過身,「我有些好奇,你的啞疾是天生還是後天形成的,若是後者,我或許可以嘗試醫治,就看你願不願意。」

安寧把桌上的水擦拭乾凈,看着溫平,溫平也沒再說話,良久,安寧打起了手勢,溫平已經能看懂她的手語,「我的啞疾不是天生的,但是你又有幾分把握能醫治?」

安寧的啞巴當然不是天生,一生下來就被人餵了葯,她也感到很是憋屈,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一時也沒想到過要醫治這等事,她可是一生下來就被大夫判定是個啞巴了。

「這還真不好斷定,一切都需你自己配合才行。」頓了頓,「我救你的時候幫你把過脈,發現你的體內有餘毒。」

安寧驚訝,竟然有餘毒,難道是她生下來的時候被喂的毒竟然還留在體內?

「你體內餘毒應該是從小便埋下的,一直到現在,其間都有被再次注入過,這應該就是導致你啞疾的根源。」

安寧的心沉了沉,沒想到那位姨娘竟然如此狠毒。

安寧打手勢,「是,你說的沒錯,從小是被下過一次毒,但不知道之後竟然也有被下過毒。」

溫平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安寧感到有些心驚膽戰。

這幾日,來善仁堂看病的人都熱衷於八卦一件事,那就是溫大夫和他身旁那位啞巴姑娘之間不得不說的那些事。

有些人是這裏的常客,哦不,病人,知道溫平已將近弱冠之齡,沒錯,溫平今年才十九,距離弱冠僅有三月了,所以老想着溫平是不是該找個媳婦了,然後,就來了個安寧,一些人就難免八卦,看向安寧的目光火辣辣。

也有為安寧感到同情的,因她是個啞巴,感到同情的同時還感嘆於安寧的相貌,安寧是長得極好的,清靈秀麗,雖然穿着粗布衣,但氣質很是不俗,這些人沒有見過像安寧這般的人,感到很是新奇,不知何時,來的小夥子多了,當然,姑娘也多,一些姑娘表示看着安寧,再看看自己,覺得很是受打擊,但再一想安寧是個啞巴,於是便多了幾分迷之自信。

這些姑娘,便都是溫平的愛慕者,少女懷春,而溫平雖長相平庸,但年紀輕輕便醫術了得,而且氣質非凡,自然免不了招蜂引蝶。安寧覺得,若是她們看到溫平真正面目,可能會瘋。而其中很是熱情的一位當屬鎮長老爺的千金,李如水小姐。

安寧看着眼前的女子,面情平淡。

「安姑娘果然長得好看。」這位便是李如水李小姐了。

「我就說長得好看吧,你還不信。」女子身旁的一位姑娘說道。

「閉嘴。」

「安姑娘,我想問,你和溫大哥,是什麼關係啊?」

李如水身旁的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我都跟你說了她是個啞巴。」

「哦……我忘了。」

只不過是出來街上買個東西,就被李如水攔上了。安寧轉身走開,不打算理這妹子無聊的問題。

李如水看安寧走開,連忙跟上去。

「你不會說話,那我問,你點頭或者搖頭就好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溫大哥的意中人啊?」

安寧覺得,這個問題還是要澄清一下比較好,於是揺頭。

李如水笑了,「我就知道。」

安寧拎着買給溫靜的零食,加快了腳步。沒想到李如水又跟了上來,很是自來熟,「你提的什麼?我幫你啊。」

不由她說就趕着拎安寧的袋子,安寧躲開了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請問,她倆很熟嗎,想靠她接近溫平?呵呵,她最不喜歡這種「自來熟」的人了。

李如水被安寧冷冷注視着,一時竟忘了該說什麼。身旁的姑娘很是囂張地叫:「你就是一個啞巴,別太不知好歹了。」

安寧面不改色,不打算理這倆人,轉身想走,卻聽到溫平的聲音。

「姑娘如此出言不遜,我倒是要看看,是誰不知好歹。」

李如水和她身旁的那位姑娘一時臉色通紅。

「溫……溫大哥,明珠她不是故意的。」

「李小姐還是叫我溫大夫的好,至於這位姑娘,出言不遜就是出言不遜,沒有故意不故意之說,身為一位姑娘,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語舉止為好。」

叫明珠的大概是從沒這樣被人說過,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很是精彩,李如水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雖然安寧對她們的話根本就無所謂,但看到她們倆這個樣子並不妨礙她心中出來的快感和想笑。

「東西都買好了?」

安寧點點頭。

「給我吧。」把東西給溫平,倆人轉身就走。

李如水在身後說「溫大……夫,我們倆知道錯了,還望你不要記在心上才是。」

溫平停住,安寧跟着他停住。他轉過身,「李小姐,你這些話應該對安姑娘說,再者,李小姐,你不要如此執著了,我這一生,已經看破紅塵,只打算四處懸壺濟世,不打算兒女私情,李小姐還是不要在我身邊浪費你大好的青春。」

李如水有些被驚呆,「你所說?當真?」

「當真。」於是轉身,和安寧倆人終於走開了。安寧看向溫平,目光不可忽略,看破紅塵?懸壺濟世?你這是鐵鐵的逗我呢吧。

溫平嘴角含笑,「我這個人最是護短,容不得別人這樣對我身邊的人,至於那番話,自然是為了斷李小姐的心思。」

安寧打手勢,「李小姐對你那可是真心實意。」

她可是聽說,這位李小姐自知道有溫平這號人,今年來便一直各種暗送秋波,含情脈脈,每月時不時來趟葯館。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可勉強。」

安寧心裏切了一聲。

此時已將近夜晚,倆人坐在驢車上到了村裏。明日便不再去鎮上,溫靜有人陪了,這七天,溫靜中午都是在李嬸那吃飯,每天都坐在院內,等著倆人回來。

把門打開,果不其然看到溫靜坐在院子裏,看到倆人,立馬站了起來,「大哥,安姐姐!」

溫平迎上溫靜撲過來的小身子。

「大哥,你們明日便就不出去了吧。」

「嗯,給你買了吃的。」

溫靜呵呵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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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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