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課
影妹帶着他躍過山間雲端，飛得很高。
李易陽俯瞰地下，山頭越發渺小，直至一片平坦，就分辨不出過了哪裏。
狂風呼呼中，他雙手緊緊摟住影妹的脖頸，腦袋靠近她的肩胸，沒有溫度，沒有氣息，只感柔軟舒適。
隨着高度往上，他呼吸就有些急促起來，遙看前方烏雲團內不時有雷電閃耀，忙道：
「可以了影妹，咱們先下去吧。」
落下地，他整了整衣袖，縷了縷髮絲，沒想到影妹還有此變化。
她無端消失半天，又莫名出現，一系列問題正在困擾李易陽，但要開口問影妹，得來的答案一定是因為光。
索性作罷，見影妹展開着雙翅，有些招搖，便道：你還是變回陸仙..收了翅膀吧？」
聽了主人的話，黑妹的羽翼漸漸消失。
李易陽點點頭：「以後有什麼危險，你能第一時間出來吧，可以么？」
影妹誠懇地點點頭，她的動作小心翼翼。
似乎也對之前沒能及時保護主人而感到虧欠，兩小手勾搭，就怕主人責怪她。
她是影子，看不出她的神情，但從動作和表現來看，她確實真誠。
這點李易陽承認，要明白前因後果，他還是得按著原來意思，教影妹讀書認字。
回到無果村，這裏房屋破爛，農田棄耕，荒無人煙。
十年前，一場詭異的瘟疫，在一夜之間，帶走了村裏所有人的生命。
那時李易陽和兩位好友外出遊玩，才得以倖免，之後青山宮門人下山解救，他才上了青山修道。
如今再見這種光景，不免感慨，來到父母墳頭祭拜，回想兒時種種，心中悵然。
他起身拍拍膝蓋上的泥土，回到老房子，揮開蛛網，掃去灰塵，略加收拾，湊合能住。
想到要教影妹寫字，他翻來覆去，東翻西找，看到一塊青灰色的裹布，裏麵包着幾本書籍，卻是兒時書籍。
他揚嘴一笑，便是這個了。
拍去灰塵，布上寫着：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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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經書上的字。
「記得父親提起我的名字是從一塊布上取的，想來是這個。」
李易陽想起母親臨終遺言，說自己不是他們親生之子。
「是我病魔纏身，所以才會拋棄吧。」他心酸的同時又挺埋怨，如今病好了，能活下來了，一切追究終於平淡，他將裹布收起。
此刻夜幕降臨，天色暗沉下來，李易陽點了篝火，平滑的牆上，光影很清晰。
影妹靜靜地待在他旁邊，聽候差遣，看到火光，她便靠近些。
李易陽拿起書本，翻開一頁，頓了頓，這讀書認字寫字，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得做好長期的準備，能教到哪算哪吧。
便先給影妹讀一遍，看一看，也不知道影妹看不看得到，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就從《三字經》開始。
「人，兩筆畫，一撇一捺，寫起來簡單，理解起來可不容易，這個人啊，很複雜，影妹需要會寫會用就行。」
影妹聽了點點頭，抬手一指；人之初、性本善六字影，瞬間映在牆上。
李易陽揚眉驚訝，這天賦極佳，難道她只需看看就可以了么。
當下將書給了影妹。
影妹伸手感應，忽而，書上的字都被影子仿造出來，一字隨着一字印在牆上。
而後，她將牆上一列列的字影提取出來，收入腦中。
看着一排排的字影飄在半空，整理有序地進入影妹的小腦袋。
李易陽瞠目結舌，影妹讀書認字如同吃飯喝湯。
他欣喜若狂，照如此學法，不出一日，影妹便可知書達禮，通曉百科。
影妹用強大的感知力，模仿力，什麼典籍、經書，一教即會。
李易陽興奮激動，去村裏的學堂，找到的所有廢棄書，統統給影妹灌下，見她吸收了大致，忙問道：
「影妹，感覺如何？」
影妹呆愣了會，許久不回。
李易陽覺得她需要消化一下，就不打擾，過一會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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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妹，現在怎麼樣？」
影妹抬手一點，在牆上形成影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李易陽皺眉道：「嗯？什麼呀，答非所問，怎麼學亂套了？」
那牆上又變得幾字：「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李易陽恍然笑道：「呵~這句倒答得不錯，學會反駁了。」
影妹一點即通，李易陽又繼續教她簡單的日常用語，覺得她只需要會認字寫字便可。
但想懂得更多，並非壞事。
兩個時辰下來，從三字經、百家姓、大學、中庸到周易、禮記、詩經、說文等諸子百家等等各年齡層次所學的一一給她。
接着他又從兵書法典，奇門遁甲等各種五花八門，雜七雜八也都給影妹吸收。
如果影妹都記得住，不僅圓滿畢業，而且博覽全書，無所不知。
坐在篝火旁烤火，李易陽撿起一塊燒着的木條，吹滅了火，在半空劃了幾筆。
從火星子飄散地軌跡來看，他寫了八個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要考考影妹，猜自己寫了什麼字，並讓她寫出來。
影妹點點頭，手指揮舞，匯影成八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李易陽一愣，隨後欣喜道：「成績合格，完美！」
摸了摸影妹的小腦瓜，直誇她聰慧。
影妹不僅知道自己寫了什麼，且還寫出下半句為答案，都學會搶答了。
「影妹，你還有哪些字句不理解的？」李易陽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但沒想影妹真有，看她遲疑的樣子，似乎有些地方很不解，李易陽以為她會寫一堆古文，卻不料影妹只點出一個字：「愛。」
就這一個字，李易陽還以為是什麼，但要解釋的時候，他卻啞口了，撓撓頭。
「主人，愛是什麼。」
「額..」李易陽隨手將木條扔進火堆，泛起一絲火光，他望着篝火，便道：「這個愛就像火光，它讓人溫暖，給人光明，所以，愛是一道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