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課

凡覺界生養者，皆禁觀想自我

老教授在黑板上寫下這句話，神情肅穆。

窗外正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散發著三月獨屬的初春意。

今天，是蠻山城高等學院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也是眼前這些少年少女們真正認識覺界的第一課。

「各位同學們，我相信你們通過前面九年的學習，已經基本掌握了那些必要的知識，可以嘗試觀想了，你們當中或許也已經有人試過了。」

老教授教鞭揮舞，拍了拍黑板上的十二個大字，聲音嚴厲：

「但一定要記住，不可觀想自我！」

學生們同樣屏氣凝神，這條規矩他們早有耳聞，卻沒想到在開學的第一節課便會被拿出來如此鄭重的強調。

「或許你們會有疑問，覺者觀萬物而思遠，為何不可觀想自己？」

老教授的聲音抑揚頓挫，勾起了一座學生的好奇心。

「不錯，我覺界之所以位立萬界前十數萬年，就是因為我們能觀想萬物！觀想刀兵利器而御之者，可御外敵；觀想耕織尋常而利之者，可富內有；觀想生靈萬物而召之；觀想日月星辰而用之，我輩覺者，何不快哉？」

「但觀想自我？」老教授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那你只能毀掉自己。」

「覺者觀想萬物，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迷失，尤其是在觀想複雜器物之時。觀想自我，極易迷失，便是強如山嶽級別的強大覺者，觀想自我仍然會走火入魔，迷失自我」

老教授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悵然，繼而一聲長嘆，放下了手中的教鞭。

不見他有何動作，黑板上已然浮現了一個大大的「楊」字。

「我姓楊，你們可以叫我楊老，現在你們可以問我問題了。僅在此節課內，我知無不言。」

「楊老，覺者到底分為哪幾級啊，界限又是什麼呢？」

一個男生最為積極，幾乎在楊老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覺者，大致分為地、林、山、岳、天五級。基本都是以精神力的強度來劃分的，但是由於精神力的細緻、凝練程度等等因人而異，所以即使是同一級別的覺者，亦會有不小的差距。「

前排一個女生站了起來，白衣白裙，明眸皓齒，落落大方的問道：

」楊老，覺者應該也有不同的專精吧，我聽說過，有的覺者天賦異稟，能夠觀想一些常人無法觀想的事物。」

楊老微微一笑，微抬右手，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指尖跳動。

「不錯，就像普通人的職業一般，覺者的能力同樣因人而異。大部分覺者都是普通的念力系，簡單粗暴。也有一部分覺者對天地間的元素感應較強，擁有操控元素的力量，甚至不止一種。」

一揮手，楊老手中的火苗頓時轉變成為了一個光點，引起學生們一片驚嘆。

滿意於學生們的驚訝表情，楊老微微點了點頭，又道：

「除了元素系覺者，還有一部分覺者擅長造物，通志萬物而悟其器構。實力強者，甚至能憑空製造一片森林，持續數月不散。更有召喚系覺者，溝通萬靈，可以以覺界豐富的天地靈氣構造戰獸，為自己作戰。」

「楊老，這個我見過，我曾經看到過有覺者騎乘構造出的飛鷹臨空而行。」

「飛鷹只是小技罷了，不過是一個臨時的交通工具。真正厲害的召喚系覺者，甚至能召喚出永恆不滅的契約獸，相伴終生。我就曾遇到過一個山級的召喚系覺者，觀想三年，召喚出一條蛟龍，與自己簽訂契約，可終生並肩作戰。」

「哇，蛟龍，我也想召喚一條自己的蛟龍哎，想一想就很酷」

「笑死，你頂多就是個念力系覺者，還想著蛟龍？先交學費吧少年！」

「唉唉，我覺得能成為一個元素師就夠了，龍不龍的無所謂，至少做飯不用交燃氣費」

畢竟少年心氣，即使前晚家中長輩再怎麼千叮嚀萬囑咐尊師重道，這幫少年少女們也不由的竊竊私語起來。

這便是覺者的世界，一個嶄新而奇異的世界。

楊老也不動怒，面含微笑。

他猶記當初如這少年摸樣時，第一次見識覺者的力量，也是整夜遐想，輾轉難眠。

「楊老，應該還有一些更為奇特的覺者吧」

白裙女生亦有些興奮，不過涵養極深，沒有急切地參與同學們的討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不錯，歐陽小姐，你的母親就是一位極其罕見的心靈系覺者，至於能力嘛，就是我這個元素覺者所不能想象的了」

教室中的討論聲更大了些，紛紛猜測著這位歐陽小姐的身份。

「不會是那個歐陽家的歐陽璐吧，老爹和老媽都是山級覺者的那位？」

「要是真的，那她的天賦會不會非常恐怖啊。可惡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老爹為什麼不是天級覺者，讓我直接生而覺醒。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更有舔狗幾乎留下了口水：「哇，真的是歐陽小姐！！女神，女神貼貼！」

眼見著課堂將要變成大型粉絲見面會，楊老趕忙虛按右手，一片柔和光芒掠過，穩定了學生們的情緒，也壓低了教室中的竊竊私語聲。

「歐陽璐同學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將要在我們班借讀一年，希望你們不要激動，平常心對待，在教室中，大家都是平等的同學。」

確定了歐陽璐的身份，教室中的聲音更大了。楊老迫不得已，施展了一個學自佛教的光系靜心術，才堪堪穩定了教室中的熱烈氣氛。

該來的總會來，歐陽璐地身份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只希望這幫臭小子們看習慣了以後不再如此狂熱，能專心自身的覺醒吧。

楊老心中一聲長嘆。

「楊老，有沒有煉體系的覺者呢？」

教室中的空氣陡然凝固，然後便是一片鬨笑。

「煉體系的覺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是要給自己觀想出第三隻手臂嘛」

「我覺得是為了觀想那個，這樣說不定可以榜上富婆，哈哈！我有點想試試了」

「是哪個鄉下來的鄉巴佬，連覺者不可煉體都不知道，真是太搞笑了！」

不少學生轉過頭去，想要看看這位孤陋寡聞的鄉巴佬。

然後鬨笑聲便消失了。

正逢朝陽高升，滿目燦華。

當此少年，正所謂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衣飾雖簡，卻道是龍儀鳳姿，天質自然。

說人話，帥，太tm帥了。

儘管座位最後一排的這個少年問了一個弱智問題，還一臉嚴肅的樣子。

但已經沒人去嘲笑這個鄉巴佬了，大部分男生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個鄉巴佬了。

如此卓爾不群的氣質，難道世間真有煉體系的覺者？肯定是自己錯了，嗯，是一定是自己錯了。

楊老畢竟是老教授，倒是不為這個少年的外貌或可笑問題所動，耐心的解釋道：

「要煉體，必要觀想自我，觀想自我卻是極為危險的，所以覺界並沒有煉體系的覺者」

「這個問題並不可笑，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召喚系的覺者試圖通過平時觀想戰獸的方式來強化己身，可惜成者寥寥。大部分都走火入魔，失去理性，成為了荒人。」

楊教授臉色有些凝重，微微低了低頭，似是又陷入了某個不太美好的回憶中。

「也希望大家記住，一定，一定不要觀想自我。這位同學的問題也正好能給你們提個醒，你叫什麼名字？」

「林韋」

少年簡短回答，坐下身去，卻仍是眉頭緊鎖，疑困交織。

煉體系覺者，絕對是存在的，自己翻閱無數古籍，均有記載。可是，為什麼覺界的煉體系覺者會如此沒落，幾至消失？

「大哥，你就是我大哥了！」一隻胖胖的小短手揮舞，打斷了林韋的沉思。

抬眼便是一張圓圓的臉，帶著一股和善的讓你不忍拒絕的訕笑，林韋有些莫名其妙。

「故意提出這樣奇怪的問題，引起女神關注，再不露痕迹的透露自己的姓名，加深印像。全程不看女神一眼，欲擒故縱。」

小胖子一邊念著，一邊掏出一個小本子飛快地記錄著。

「大哥，小人唐朝，先前萬不該嘲笑大哥您是個鄉巴佬，如此泡妞技術，如此環環相扣的女神狩獵法則，小人真的是服了。」

饒是林韋少年老成，心思深沉，也不由的被這唐朝給逗笑了。

林韋多少也還沾些少年習性，不禁打趣到：「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一個鄉巴佬，提出了一個白痴的問題？」

唐朝誇張的後仰身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林韋一番

「大哥，若您是鄉巴佬，那我就是田間的癩蛤蟆，最黑的那個！大哥，你看在小弟坐你旁邊的份上，教我兩手唄，我不和你搶歐陽璐，只需要搞定那頭母老虎就夠了。」

說到這，唐朝圓圓的胖臉皺成了一團，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諸如婚姻猛如虎，未婚之妻猛如母老虎之類的話不覺於耳。

林韋自嘲一笑，不再理會，只當是個小小的玩笑。

不過這個小胖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至於鄉巴佬嘛，如果按照萬界排名，他還真是個小小位面偷渡來的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