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17號房
一張床，一張辦公桌，一間獨立衛浴，馬桶上還落着一條浴巾。
殘留油漬和污垢的辦公桌桌面上，攤開了幾張泛黃的舊紙。
胖子拿起幾張紙，仔細打量著，紙上除了泛出的黃斑之外並無其他書寫的痕迹。
「咳咳……」房間門我們並未關上，一隻枯瘦的手扣著門發出難聽的聲響，「住店啊，兩個人嗎？」
蒼老且又虛弱的聲音好像快要被風吹滅的枯燭光，經不起任何擺動。我努力朝門口看去，在房間內逆着光根本看不清這名老者的模樣。
「是的。」胖子應聲乾脆地回道。
現在直播還並未開始，我的心就已經開始打鼓。
「一間房的話就交60塊錢吧，押金就算了，房間內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咳咳……跟我下來拿房卡吧，我這身子也折騰不動了，麻煩你們了」
胖子示意我去幫他把錢給了，他自己獨自在桌前專心研究那幾張紙。
「注意安全啊。」胖子提醒我。
我出門跟隨着老人往樓下走，整棟樓出了一樓大廳有燈外，上面幾層均無燈光，就連過道裏面的燈都是壞的，整層樓的照明系統僅憑幾支快熄了的蠟燭勉強維持。
我很好奇這老人是怎麼一個人摸黑來到五樓的，我走的很慢，黑看不見，有幾層甚至連台階在哪都不知道，然而這老人就不一眼，走的快，到了後面甚至跟我相差了一整層台階。
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我打趣道：「大爺，你這老當益壯啊，走的是真快，這體力比我這高中生還要厲害。」
老頭聞言放下了腳步，搖頭道：「都熟了，在這裏待久了，要去幾層，要去哪一間房，我閉着眼都能摸到。」
「我看現在這旅館也快開不下去了，你在這裏待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唉，你不懂，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能怎麼折騰，膝下無兒無女，隨便找個地方混口飯吃就行了。」
到了一樓，我終於看清了這老人的模樣，一隻眼中無黑僅有白，臉上佈滿褶皺，好熟悉的面孔。
竟然跟殷仁金的那隻眼一樣，而且同樣都是右眼瞎了。
「呵呵，小夥子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早年幹活時候弄瞎的。錢放桌子上就行，喏這是房卡，拿好別掉了，不然得賠錢的。」
這老人口齒還挺好，不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只是那副模樣再配上昏暗的燈光，是真的滲人。哪個正常人，會住這種旅店。
但我們是主播，就註定着與常人不同。
付完錢后拿了房卡，就立馬快步走上樓，怕與胖子掉隊。
咦，人呢，不在房子裏面嗎？
正疑惑呢，從床上傳來胖子的聲音。
「不用插卡了，這屋子我都看遍了，跟別的旅店一樣，除了衛生差點，睡吧，一般不睡着發生不了什麼嚇人的事。對了幫我把那個移動編碼棒插那個手機上。」
我啞然，不得不說胖子真是心大，膽子也肥。
照他說的我拿起他的手機，這部手機很輕，上面只安裝了三個軟件，除了一個直播app，和一個短訊聊天外，另一個是灰色的圖標，點了幾下進不去就沒再去深究。隨後從他包里掏出移動編碼棒插上后，屏幕自動亮起，上面跳出房間內的畫面，手機里的畫面比正常看到的亮一些，可能是自帶獨有的夜視功能，畢竟是平台贈送的專用手機，奇葩一些可以理解，我環繞房間照一圈后並無發現異樣，就把鏡頭對準了床，作罷也上床躺着去了。
要說和一個大男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這種感覺屬實有些難為情，但現在也只能選擇身不由己。
躺在床上想着直播平台給出的那首詩里包含了這次直播的任務主題，這就說明平台上面的人是知道517房間之前事情發生的具體細節，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問題實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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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等明天起來問問胖子，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躺着。
突然！
「滋~叮鈴鈴。」
「歡迎鐵頭哥來到胖哥的直播間。」
「卧槽，什麼東西。」我驚呼的坐起來，趕忙拍打着胖子。
胖子也是差點睡着本來沒事，被我使勁拍了那麼幾下給痛醒了。
「唔，真是個雜碎，把我手機的那個提示音關了就行。」
我下床拿他的手機，正在找手機音量鍵，這時我看到屏幕下面彈出來幾條彈幕。
鐵頭哥：「哇，胖哥，這次換口味了啊哈，小白臉啊這是，上次你搞那群大體老師可是給我噁心的三天沒吃下飯，但這次不同了，我也好這口。」
看得我臉是一陣青一陣白，同時也納悶，胖子背地裏怎麼喜歡搞師生戀？
這些天，胖子在我心中的形象變了又變，至於現在都快麻木了。
但是知道胖子喜歡師生戀這件事，等哪天興緻來了肯定會拿說着跟他打趣。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會，發現前前後後也就那麼幾個人在那看，也沒多少的人氣，就跟胖子講：「你直播間一共不超過十個人，不跟他們互動互動？」
胖子抬手擺道：「沒必要，先睡了再說，你也可以對着手機跳個脫衣舞，那群人有的喜歡看，說不定能增點人。」
「哈呵，還是算了吧。」
見胖子沒動作，我也只好悻悻然爬上床。
這次睡得快，不多久就睡著了，中途我起來上廁所發現胖子還在睡，睡得很香呼嚕都打起來了，本來胖子的那個意思是說，睡一半起來搞直播的，現在見胖子睡得那麼熟，我也樂得偷閑，不想喊他，太困了。
「醒了。」
誰！
一扭頭，胖子！
雞皮疙瘩瞬間佈滿了全身。
床上是誰？
手抖得不成樣子，我心一橫掀開被子，在被子裏一陣摸索，一張紙。
上面有字。
我瞪大眼努力看，紙上寫：
織女牽牛送夕陽，臨看不覺鵲橋長。
最傷今夜負心郎，琴瑟纏綿欲斷腸。
狂醉亂把方絮碎，楮生難寫淚三行。
定睛一看，這是胖子的字，我很納悶他為什麼把任務的謎面寫在紙上面。
「你怎麼了？」胖子可能看出我神色不對，我顫抖的拿起紙給他看，紙透過胖子的手機光亮，紙上隱約還似有被水打濕的痕迹。
胖子看后釋然一笑：「我還當你又中了邪，這是我寫的，那個……」
不等胖子把話講完，我顫抖大聲叫道：「剛剛我真的看到了鬼！他就在在那個位置。」我指向胖子之前睡覺時的位置。
其實現在我緊張到幾乎失去判斷，無法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就是王青松。
「那個你別緊張，聽我講……」胖子見我不斷地往牆邊退去，便搖了搖頭，無奈笑着指向床上那個位置。
「來你再去摸摸，裏面涼不涼？」
我照着胖子說的把手伸進去，生怕又在被子裏摸到什麼東西。
「是涼的。」此時的大腦完全一片空白，行動完全是機械性運轉。
「這不就行了，是涼的，就說明我早就醒了，已經開始幹活了。」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呲著牙看着我道。
聽完這話后我站了大約得有一分鐘才清醒，意識到胖子說的對，當時腦中連一片空白都沒有，嚇成木頭了。
「你說的對，剛剛差點被嚇傻，直播的風險太高了，光嚇都能嚇死人。」緩過來后我朝胖子點頭說道。
「嗯，恢復過來就好，就怕自己被嚇楞了之後，鬼拿着刀騎在你頭上了，你都不知道。」胖子也為了能緩解我的心情，跟我打趣，隨後他又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現在我來講給你聽聽，剛才你在睡覺時我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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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些發現，看看你有什麼想法。」
「我睡覺睡到一半，朦朧的感覺你起來了，我本沒有在意，過了一陣子，就聽到有人在旁邊的桌子上寫什麼東西，隨後又在撕東西，持續了有一陣子，筆與紙的接觸聲在晚上是很大的，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想着起來罵你，後面一想不對，這個經歷跟之前咱倆在公寓外跟人打聽時與他們的描述很相似，當時我就認定咱這是碰到髒東西了。」
「碰到髒東西你也不要怕，但凡我在你旁邊，你就不要擔心有什麼危險，實在不行咱倆跑，你體力比我好，你在前，我在後，都給你擋着。」
這種話說給他女朋友最合適，儘管我不是，心中也難掩感動於喜悅，心底的恐懼同時也蕩然無存了。
胖子頓了一下接着講道：「隨後我立馬坐了起來，朝桌子那邊一看一個人影都不見，你也在床上睡的熟，不忍心叫你，所以我就一個人起來看，桌子上被我貼了張誅邪符。還有，看到了沒直播間里的人數，有多少了。平台贈送的手機有特殊功能，可以看到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所以直播間里的觀眾一看到有怪力亂神的東西就都過來湊熱鬧了。」
胖子拿着手機懟到我面前，一看原本直播間寥寥幾個人，現在增加到了一千多人，打賞金額也有了五千多塊。
這也說明這一段時間內胖子是醒著的，在直播，之前我也是多慮了。
「快過來給你看看這幾樣東西，之前咱都沒看到，睡完一覺就多出這麼多東西。」
現在的心情多半都是好奇，動力有了，我就跟着胖子先來到桌前，他給我看到，一支筆，備用了半截，按理說有筆必有紙，但整間房子裏面寫了東西的紙只有胖子的那麼一張。
「你之前手裏的那張紙上的東西是我寫的，這些紙上有千秋，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麼，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這支筆寫的字過一段時間字就會揮發。」胖子拿起一張紙，傾斜一定的角度放在眼前，「紙上是有痕迹的。」
我照着他的動作一比劃一看，果真上面有極其淺的字痕。
「這應該是曾有人寫字時，那張紙墊在下面。」我對胖子說着我的想法。
胖子點了點頭補充道：「應該是個女人，手勁較小，寫字時留下的痕迹也輕，謎面上又這麼一句『狂醉亂把方絮碎，楮生難寫淚三行。』所以些寫這些字的是個女人不錯，只是那些已經被寫過的紙都在哪還不知道，上面的痕迹是什麼我還沒仔細看過，洛書你幫我拿只鉛筆，我先看看都寫了什麼。」
我把筆給了胖子之後，無意間目光瞥到了垃圾桶，突然見明白了，我徑直朝垃圾桶走過去，在裏面翻了起來。
胖子見狀又驚到：「洛書，你特娘的是不是又中邪了，翻垃圾幹嘛。」
我朝他喊道：「那些人不是說，住客晚上睡覺的時有聽到揉垃圾袋的聲音嗎，還有那句詩狂醉亂把方絮碎，當時你說這句意思是那個女的把紙給撕了不是，所以這些碎紙現在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垃圾桶。這個垃圾桶里沒有，我去廁所那個看看去。」
胖子聽完頓時喜道：「你說的對，那些紙很可能就在垃圾桶里，你眼神好廁所沒燈，你去找找看，但注意安全啊。」
不顧胖子的囑託，快步跑進廁所，看到馬桶旁的垃圾桶里有裝黑色膠袋，膠袋裏還裝有一大包的東西，我大喜看來說一到晚上就有揉膠袋的聲音，應該就是這個沒錯了。
顧不上惡臭，我拿起袋子朝廁所外的胖子吆喝道：「胖子，找到了！」
「哈哈，找到了就好，正是我想要的。」只見胖子隨手打開廁所的燈后，嘴角掛笑的朝我走來：「給我吧，走一起出來打開看看。」胖子正準備拉着我走出去時，我停住了。
他不是胖子，胖子剛跟我說完廁所是沒有燈的，以他的謹慎性格這不會有錯，所以這個人絕不是王青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