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想做些什麼嗎?」
「比如說?」五條悟咬著字音把問題拋回來。
諾德不好意思地頓了一下。
提出那個問題時並沒有多想,只是想著五條悟可能會覺得無聊,想要給出打發時間的提議。但咒術師一下翹起來的嘴角卻讓那個問題像是別有用心。
「嗯……電視?」
「不哦。」
「讀點什麼?」
白髮的青年想了想。
諾德在他身邊坐下,那讓眼前的人一下子回給他一個笑容……這個人大概十分擅長獲得他人的好感。
「說起來,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也在看書。」五條悟比劃了一下,「就這樣,坐在客廳里,側對著玄關。你留門了,但我推門進來的時候你還是會一下子注意到,然後——」
「然後?」
那不是一個一定要回答的問題。五條悟看了他一眼,刻意眨了眨眼睛,就像在說諾德明明對接下來的事情心知肚明。
是啊。
大概是擁抱,也可能是親吻。
邀請戀人到自己的家裡過夜當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你喜歡看書嗎?」五條悟轉而問。
「應該算喜歡。」
「『應該』是什麼啊?」五條悟笑起來。
「嗯……還算喜歡?」
「根本沒區別。這是什麼拐彎抹角的說話習慣啦。總之——暫時不,」他是在說看書的事情,「也許下次?」
「不是說下不為例?」諾德無奈地問。
「誒,是說任務拖到太晚讓你收留我,這個下不為例啦。你不會打算今後都把我拒之門外吧?」咒術師故作委屈。
「這麼巧的事情總不會一次次發生吧?」
「除非我一開始就是為了來見你的~」
猜到了。
雖然猜到了,但五條悟找了非常合理的借口,對他人的尊重讓諾德沒辦法在心裡深究對方的動機。
「那麼,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在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選擇離開。」他不置可否地說。
「雖然我想也是啦,但也不用對我這麼嚴格吧?」
「可能是稍微有點。」他輕笑地回答。
好像很久沒有和另一個人相互陪伴了,微笑停留在臉上的感覺很好。諾德想著,有些訝異地品嘗著心裡複雜的感情。真奇怪,應該沒有過去那麼久才是,明明只是上周的事情。
共處。
一般來說,當然是一起做些什麼,共同用餐,欣賞同一部電影,一刻也閑不下來。
能單純地只是在一起共度時光,反而像是一件不可思議地事情。
像是午後的陽光,麵包的香氣,是讓人感到快樂的事。
「你覺得高興嗎?」諾德輕聲問,「我其實沒有為你做什麼。只是……這樣,你會覺得高興嗎?」
「啊,你剽竊我的話。」五條悟愣了一下,笑了笑。
是嗎?
——說起來是有過這樣的對話。
就在時間回撥幾刻之前,在尋找晚餐地點的旅途之中,眼前的人對他說了十分相似的話。
但不太一樣。諾德想。他得到的是好意,如果要說他給出了什麼回報,那則是……
陪伴。
是,陪伴,這是眼前的人對他索要的東西。那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奢侈的物品,如果不是此時此刻,既然能讓人覺得快樂,他很願意給出。
「……是啊,高興哦。」過了一會,五條悟說。
五條悟那麼說的時候很放鬆。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讓人看著也感覺到些許舒適的睏倦。
夜晚的氣息安靜地流淌。
他其實是願意多待一會的。諾德想。
但他當然不會說。
咒術師有一會沒再說話,好像真的滿足於什麼都不做。他眨眼時很緩慢,鴿羽一樣的睫扇略微低垂著。是困了嗎。
「一般來說,讓屋主人因為客人而不得不跑到外面過夜,這種事怎麼都說不過去啦。」五條悟開口。
「怎麼忽然說這個?」諾德平淡地接話。
「嗯……其實我應該主動走掉?從禮貌上來說……」咒術師提起「禮貌」,像是在談及一個不熟悉的概念,「但是現在被你趕出去真的會感覺好凄涼哦,所以縱容我一下吧?」
五條悟說著側過身。規規矩矩地坐著對他來說好像不太習慣。
「當然好,我不介意這些,」諾德盡量說得柔和些,「你知道的,我並不討厭你,我只是不希望和你有……太過親近的接觸。」
「我受傷了。」五條悟輕笑。
「我也不想讓你覺得受傷,」他還是柔聲說,試著讓話題不那麼尖銳,「不先去洗澡嗎?時間不早了。」
「——洗澡聽上去像一個邀請~」
像是掌握了得寸進尺的訣竅,五條悟說著,那樣故意開起玩笑的無辜樣子大概沒人能夠覺得反感。
「可惜不是,」諾德好笑地回答,「去吧。」
「嗯……但是你不會在我看不到的時候跑掉嗎?」
「不會的。」
「跑掉我會很傷心的!」五條悟留下那句話,好商量地接受了他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