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浸豬籠

「淹死她！淹死這不要臉的女人！」

「對！這要是傳出去，咱們村的姑娘還怎麼嫁，淹死她！」

秋風蕭瑟，還飄着些許細雨，冷意刺骨，要是放在往常，靠山村村民多半早早地就收拾了活計回家，現在卻都聚到了河邊，要看着那女人真的被浸豬籠了才安心。

「還沒嫁人呢就能睡在別的男人床上了，這要是嫁了人還得了！？」

「周秀才，你也不用太傷心，早點看穿這女人的真面目也好，省得日後她把那綠帽子給你從頭套到腳啊！」

村民笑嘻嘻地搭上秀才周顯的肩膀，說是安慰，可話里嘲笑的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周顯那清秀的臉扭曲了起來，盯着已經被關進竹編豬籠里的蕭元娘，咬緊了牙。

籠中蕭元娘身子嬌小，單薄的衣衫早就被水浸濕，臉凍得發青，眼神哀怨，抓緊了籠子望着周顯輕聲哀求，「我沒有，我沒做過，我真的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那天周顯丟下她與張員外獨處之時，張員外忽然動手動腳的，蕭元娘拚死反抗，甚至還撞傷了額頭，結果卻被匆匆趕來的周顯一記耳光打得心寒，還說什麼她要與張員外苟且。

驚懼之下，她完全沒有機會解釋就被隨後趕來的里正等人給抓住關了起來，今天一早就忽然說她不守婦道，要浸豬籠！

「姐姐！」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人群后擠了進來，撲到了豬籠前，小小的手用力扯著豬籠，「姐姐，你怎麼了？你出來啊！不要丟下元寶一個人啊！」就算手被篾條劃出血也不在乎。

見蕭元寶哭成一團的小臉和鮮血淋漓的手，蕭元娘的心一陣抽痛，「元寶，元寶，姐姐會沒事的，你放心，一切都是誤會而已！」

然而站在一旁，頭髮都花白了的里正拄著根拐杖，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轉身問周顯，「周秀才，你說怎麼辦？你要是不追究，咱們也就網開一面，畢竟也是一條人命。」

蕭元娘立刻抬頭，滿心期待地等著周顯的回答，她是怎樣的人，對他如何真心，她不信他不知道，這些天他應該能想通一切都只是誤會而已，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況且，況且還是周顯求她去見見張員外的，是為了求張員外的保薦啊！

周顯一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里正那等著看笑話的嘴臉。

他咬咬牙便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瞪着蕭元娘，說：「這賤人是被我親手捉姦在床，還有什麼可誤會的！雖說她是京城裏來的大小姐，可到了咱們靠山村就要守靠山村的規矩，不守婦道自然就要照規矩，浸豬籠！」

話音剛落，蕭元娘頓時像是全身氣力都被抽空一般，癱倒在了豬籠里，眼中再無半點神采，口中還念叨著沒有人會聽的辯解，「我沒有，我不是......」

「姐！」蕭元寶哭聲凄厲，伸長了手進豬籠里，想要抓住姐姐的手。

里正使了個眼色，便有個村民大步上前，提起蕭元寶的衣衫後頸，稍一用力就將人提起來，往旁邊丟去，「別礙事！」

小小的蕭元寶飛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頓時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元寶！」蕭元娘失聲尖叫，卻被淹沒在了湧上前來的村民嘶吼聲中，「淹死她，淹死這個賤人！」

見着身下被抬起的豬籠一點點接近水面，蕭元娘尖叫，掙扎，卻無人理會，最後的慌亂之中，眼神捕捉到的卻是遠遠站在人群之後，冷眼看着豬籠被放進水中的周顯微微彎起的嘴角。

難道！？

就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間，蕭元娘腦海中那些零碎的畫面忽然串了起來，是他！是他設局陷害！蕭元娘頓時懂了一切！

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經遲了，冰冷刺骨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了進來，擠進蕭元娘的鼻子，嘴巴里，要將她的性命奪去！

不甘心啊！她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要去死啊！明明該死的是那些人才對啊！

「那你要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