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區

廠區

六月的夏日,高溫熱浪已經持續了十多天,接近傍晚了還是火傘高張,太陽長時間的炙烤讓整個城市接近了燃點,好像溫度再高一度,這座熱島就會一下子燃燒起來,奔波的人們逃命似的在街道上快速穿行,空氣隨着溫度的膨脹讓人感到窒息。

城市的西郊早先是一片工業企業的聚集地,一個個工廠和生活區彼此交錯連接,逐步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片區,後來市政府把這裏規劃成了一個獨立的行政區域,住在這裏的人都管它叫廠區。廠區離市區並沒有很遠,有一條東西連通的主幹道,多路公共汽車加上後來修建的一條地鐵線構成了這裏與市區交互的交通網線。

廠區的繁榮源於上一個經濟時代,在那個有計劃的開展經濟活動的年代,城市的生長對工業發展高度依賴。寬闊的馬路、規整的綠化樹、高大的廠房和辦公樓是廠區主要標誌,工作在這裏人們收入可觀,生活在這裏安穩舒適,職工居住基本上以樓房為主,無論是筒子樓還是單元樓,廁所都是在室內。

廠區的經濟繁榮也帶動了這裏各種生活配套設施的完善,學校、醫院、澡堂、電影院一應俱全,相對與外面的世界,這種頗具優越感的工廠社區小社會也讓廠區變的相對封閉。

後來,隨着城市化的演進,城市經濟結構發展發生了巨變,傳統的工業企業相繼衰落,幾個倒閉工廠在市政府的主導下,被開發改建成了大型的房地產項目,大量商業住宅帶來了外來人口的湧入,原有領地性很強的廠區市井文化,被不斷的沖刷、稀釋,慢慢淡化。

廠區是城市發展中一個特殊產物,也是這座顯赫的城市近代史上一道獨特印記。

午休過後,韓憧收拾停當就出了門,來到廠生活區的大門口,老遠看門口的公交車站已經有了兩個人在等候着,是趙永和庭樂,看到他們韓憧就揮手打了個招呼,走近了,發現等他的兩個人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韓憧覺得奇怪,質問道:「你們兩個奸笑什麼?又憋着什麼壞呢?」

兩人還是在接着笑,韓憧冷不丁的上前去,一把揪住矮個兒的趙永,趙永還是忍不住在笑,一邊想掙脫。

「你就會欺負我!放開我!」

「快說!」韓憧騰出來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脖子。

「我說我說!是庭樂說你這麼晚才出來,肯定是又在家臭美來者,出門前要照好幾遍鏡子,像個娘們兒。」

韓憧鬆開趙永猛地轉向庭樂,庭樂早有防備,已經跑開了,邊跑邊喊:「我就說你臭美,像個娘們兒不是我說的,趙永說的!」

趙永上前拉住韓憧說:「我錯了!我錯了!別追了,咱們趕快出發吧,向輝說不定都到了。」

正巧,這時來了一輛公交車,趙永喊了一句車來了,先跑上了車,其他兩人緊隨跟着上了車。

三人準時來到事先跟向輝約好的一品香酒樓,韓憧預先定了一個叫荷香包間。

一品香是廠區的一家國營老字號,也是廠區現在唯一倖存的國營餐廳,經營地道的本地傳統菜,樸素的裝修,價格適宜。

廠區原來有很多家這樣的酒樓和招待所餐廳,最有名的就是四大樓,解放餐廳、豐宴樓、鋼廠招待所和一品香。婚喪嫁娶、紅白喜事四大樓都是最好的排場,由於搬遷或者經營的原因,只有一品香一家原址存活了下來。

韓憧的伯父曾經是這裏的大師傅,也是一品香酒樓歷史上唯一一個特級廚師。老爺子廚藝高超,為人厚道,是一品香這塊金字招牌延續的功勛元老,現在已經退休了多年。酒樓現在的招牌菜式很多都是韓師傅留下的,餐廳的經理、廚師長也都是韓師傅當年的徒弟,老熟人們平常來這裏吃飯都會報韓師傅的名號,會有特殊招待,用餐人多的時候可以預留訂位,不忙時候后廚還會送個小菜。

韓憧在一品香從小吃到大,一是這裏的飯菜可口,二來逢年過節是餐廳最忙的時候,大伯基本上不會放假,每次家裏都會把聚餐定在這裏,這樣,得空的時候大伯就能陪家人們坐會兒。為了這次聚會,韓憧提前跟餐廳吳經理打了招呼。

周末吃飯的人較多,三個人跟隨領位來到二樓的荷香,一看,向輝原來還沒到。

「向輝估計又要遲到了,趙永把你的手機給我用下,我給他打個電話。」庭樂說着去掏趙勇的手機。

「我不給,你去餐廳打,電話費齁貴的。」

「別廢話,快點拿過來,一會兒讓向輝給你報銷通話費。」

「你就給庭樂用下吧,讓他長話短說。」

在韓憧的勸說下,趙永不情願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庭樂。這是他第一部手機,他也是小夥伴們繼向輝之後第二個有手機的人。

「他不會放我們鴿子吧,象上一次那樣遲到一個小時。」趙永有點擔心。

「那可說不好,又不是沒放過。」庭樂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回應着。電話通了,庭樂責問道:「到哪了?你小子怎麼總遲到啊!」

「我早到了,吃飯的人多樓下不好停車,找了半天總是算有個車位,這就上樓,等著!等著!」電話那邊向輝答應着。

「凈胡說八道!我們剛上來的時候看車位多的是,你怎麼張嘴就來啊!」

掛了電話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說向輝是個騙子,瞎話張口就來。庭樂之前就聽說向輝換了新車,得知向輝今天是開車來的,嚷嚷着下樓去看看向輝的車。有車開在同齡人里就是一件很神氣的事,換了新車更是大家羨慕不已。

庭樂率先跑到了樓下停車場,看見右手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正在倒車入位。停好車,向輝打開駕駛室車門,庭樂發現是他,跑過去拉開了副駕駛一側的門上了車,韓憧和趙永從後排也跳上車了。

「好舒服!」趙永癱在座椅上說。

庭樂拍了拍向輝說:「車不錯啊!」

向輝說:「集團領導們統一換了一批新車,就把這輛車給我先開了,先別看了,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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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我帶你們去兜風!」

「行嘞!就這麼定了!」

大家好久不見了,幾個人嬉鬧着走回了荷香。

韓憧和殷向輝、萬庭樂、趙永、尚均平五個人是自行車廠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託兒所一起入的托,直到高中都是同學。

好像大部分的男孩子都是從小就喜歡各種車,向輝更是這樣,初中的時候曾經因為偷開汽車差點惹了禍。

那天,向輝趁父親午休偷拿了車鑰匙,把父親的公車差點開出廠辦大院,出門的時候被門衛發現,結果他躲避阻攔直接撞到梧桐樹上,回家被暴揍了一頓。後來,向輝並沒有因此長了記性,每次父親出差的時候,向輝就會纏着司機小鄭在自行車廠生產區內,找個人少的地方去練會兒車。向輝車感很好,學的也很快,高中的時候車就開的很熟練了。有時候向輝會晚上偷偷的把車開出來,叫上韓憧、庭樂他們在下班后的生產區里兜兜風。好容易等到了准駕年齡,向輝就趕快去考了駕照,然後買了一輛父親朋友的二手本田車,成了小夥伴里最早的有車階層。

向輝父親在廠區屬於位高權重的領導幹部,先後分別在廠區的自行車廠、園藝工具廠都做過廠長和書記,后調到上級單位區工業局做副局長,從工廠到局裏,又從區里走到了市裏,一步一步的坐上了市政協秘書長的位置,是近年來廠區走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市裏領導。

回到包房,韓憧問向輝:「這次這份工作你做的還比較認真,一時半會兒不會換了吧?」

向輝對着韓憧說:「是的,這次是區政協的一個叔叔幫我安排的,一直都沒敢換。我們金威集團是區里的明星企業,區政協的叔叔跟我們董事長很熟,董事長也是區政協委員。沒想到我去面試他親自面試的我,我們挺投緣的,他一直在培養我。」

「你能穩定下來最好了,你媽每次見到我媽都在說你讓她不放心。」趙永的母親跟向輝母親在曾經是同一個科室同事。

向輝的母親一直在自行車廠財務科工作,父親的工作忙碌對他疏於管教,母親的溺愛讓向輝從小就養成了驕橫跋扈的個性,從小學開始就愛惹事生非。

向輝雖然性格驕橫,學習成績還過得去,一直處於班級的中等水平。但是,高二下半學期惹了一個大麻煩,為了給趙永出頭,出手打傷了一個叫劉筌的同學,迫於社會輿論壓力,第二高中最後對向輝作出了了開除學籍處理。

被學校開除了以後,向輝轉去了廠區技工學校,半年後父親通過關係把向輝送進了廠區職工大學。這件事以後家裏對向輝加強了管教,韓憧、庭樂他們也語重心長的跟他談了一次,這次的變故讓向輝個人也有了很大的觸動,慢慢的遠離了那些不學無術的社會青年。

「這次穩定了,我自己覺得在集團漸入佳境,剛開始酒業公司負責物流,現在董事長把我調到了集團給他做特別助理。」

「那不就是秘書嗎?一般大老闆不都用女秘書嗎?我以後做了老闆可不用男秘書。」庭樂樂呵呵的說。

「你啥都不懂!秘書是秘書,負責日常工作,我是特別助理,幫助董事長處理一些特殊的商務上面的事情。平常主要工作還是在酒業公司,董事長挺信任我的,飯局經常帶上我,有時候自己的私事也會找我去辦。」

「你上次說怎麼想從職大退學了?」韓憧這些天一直想問向輝這件事。

「職大感覺學不到什麼東西,沒什麼意思還牽扯精力,工作一忙我就不想上了。」

「還是要先把書讀完,咱們現在的年齡工作沒有學業重要,如果往長遠了看,最起碼也是要拿個職大的畢業證。」韓憧語重心長的說。

「我哪有你們那麼會讀書,不過我還沒辦退學手續,只是有這個打算。憧憧,今天你來點菜,我們愛吃什麼你都知道,你嘴挑,也省得我們點的你不愛吃!」

「對對讓講究人點,多點兩個菜,我中午沒怎麼吃飯!」庭樂也跟着說,

「你吃沒吃的,也不會影響你的發揮!」

庭樂從小就是個胖子,食量驚人,趙永最愛拿這個來擠兌他。

「我吃東西長身體,長個兒了,總也比你吃東西只長心眼兒的好吧!」庭樂回了趙永一句,趙永被他一句話噎住了。

「那我就看着點了。」

韓憧從小最敬佩的人就是大伯,最喜歡吃他做的飯菜,很普通的一道菜大伯做出來都會別有風味。小時候韓憧就很懂事,家裏的孩子大伯也最看重他,總給他講關於各種吃食的文化和知識。有這樣的一個大伯,讓韓憧從小對吃的飯菜很有要求。

「這陣子一直在忙,也忘了問你們都考得怎麼樣?」這是高考結束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高考巨大的壓力讓大家沒辦法有過多的情感交流,即便是韓憧、庭樂和趙永在同一班級,幾乎每天見面,大家交流的也都是學習,因為成績是高三生活中唯一的慾望。

韓憧專註的看着菜單。「我覺得靠的還湊合,你們呢?」

「憧憧總是這麼穩當,學霸你呢?」向輝接着問庭樂。

「我?感覺一般,不理想。學校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只要能讀金融專業就行。我想給家裏掙錢,我爺爺告訴我想掙錢就要去離錢最近的地方。」

韓憧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是穩穩的中等偏上水平,庭樂是學習最好的一個,基本上不出班級前三,年級前十。

「學習好的好學生為什麼都是這樣?每次考完都說沒考好,成績出來都挺好!」趙永還在針對庭樂。

「我說真的,就你這麼多的心眼兒,要都用在學習上肯定比我學習好!」庭樂針鋒相對。

「你們兩個別一見面就掐架,趙永你去法國的事情怎麼樣?」向輝打了個圓場。

「已經基本妥了,公正材料已經做完了,法語tef考試也通過了,通知書也收到了,蘭斯大學,在離巴黎不遠的一個小城。我前後都是跟蘇瑩一起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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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雙飛啊!哈哈!這下你小子如願了。」庭樂聽完眉飛色舞的說。

「如什麼願啊!她對我什麼樣兒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不明不白的。」

「女孩子不都這樣嘛半推半就,生撲上來的我敢要你敢要嗎?哈哈,這次可是個好機會,她一個弱女子身在異國他鄉的,只要你夠貼心,肯定搞的定。」向輝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對呀!可不就這麼回事嗎,你可要果斷點,這麼好的姑娘千萬不能便宜了老外啊。」庭樂跟着附和。

點菜的韓憧有點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大家:「聊姑娘你們就忘了兄弟,耗子最近給你們打電話了嗎?」

「耗子啊,還是新兵集訓的時候打的。」大家紛紛都說。

「上周給我打了一個,新兵集訓完了,已經下部隊了,現在到東北一個縣城武警中隊,在看守所看犯人。」韓憧接着說。

耗子就是尚均平,是小夥伴里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讀書沒有韓憧用功,也沒有庭樂、趙永聰明。出身軍人家庭,父親是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後來參軍入伍,複員后在廠區公安處工作,一直做管片兒民警,跟其他管片民警有事兒才出現不同,尚警官熱心腸兒,很愛幫助人,平常就愛走家串戶的,所以在廠區一提尚警官大家都知道,是個好人,君平的母親是廠區普通職工,兩代都是廠區人。

均平性格內向,上學時一直成績平平,雖然平時父親對他管教很嚴,可是成績總也上不去,初三暑假的時候開始沉迷網絡遊戲,上了高中成績一直下滑,去年年前會考成績很差,索性不願意再讀下去了。父母也不想讓他跟廠區輟學的年輕人一樣,太早接觸社會學壞,尚警官見到過太多的廠區青少年,因為輟學以後無所事事,開始混社會,連群結黨痞里痞氣,所以狠狠心就送兒子去當兵了。

耗子這個外號一下子把大家的話題帶回了從前,那是高一的暑假,幾個人晚上相約在廠區電影院看了一場驚悚的恐怖港片《目露凶光》,回家的路上愛逞能的向輝說電影沒勁,並沒覺得害怕,眾人見他這麼說都說自己也沒覺得怕,為了顯示自己的膽量,向輝腦子一熱就提議大家一起去五車間逛一圈。

五車間是自行車廠一個廢棄的大廠房,之前是電鍍車間,由於電鍍工藝具有一定的腐蝕性車間當初就建在廠里最邊遠的地方,也是整個廠生產區最偏避的地方,牆外就是農田。由於工藝落後,五車間已經被荒廢了多年,雜草重生,非常破敗。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是血氣方剛,誰都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沒有膽量、缺乏勇氣,就算是在最好的朋友面前,當向輝提議來冒險,沒有人退縮。

五車間前有一垛矮牆,是為了隔離腐蝕區域,向輝率先跳了進去,然後招呼大家翻牆,五個人前後翻了過去。進去一看確實恐怖,巨大的廠房空洞陰森,沒有燈光,只有窗戶透過來的片片月色打在荒草上。

此時的向輝也沒有了牆外的豪氣,小聲對大家說,「敢不敢往裏面走?」

韓憧吸了一口氣說:「有什麼不敢的,來都來了,你只管走你的,我們肯定跟上你。」

事已至此,向輝也只能硬著頭皮謹慎的小步往車間裏面走去,其餘人都一句話不敢說跟在後面。越往裏走荒草長得越茂密,越來越重的恐懼感讓每個人都加倍緊張,不自覺地感覺氣短。車間里有幾道溝槽,都存滿了雨水,反著月光。向輝一邊小心的撥開蒿草,一邊帶着幾人往深處走去。

突然,有一隻老鼠受到驚嚇,「嗖」的一聲跳竄起來跑了,旁邊還有幾隻老鼠受驚后四處亂竄,有幾隻「撲通、撲通」掉進了水槽里。雖然動靜不大,但在這樣高度恐懼的情景下也着實很嚇人!就像受到不斷擠壓得濃縮空氣,突然來了一個丁點的火星,恐怖氣氛瞬間爆炸。

均平當即被嚇得拔腿往回就跑,突然逃跑的均平讓原本就有點綳不住的向輝也挼了,跟着就往回跑,趙永和庭樂幾乎是同時也迅速的翻跳過矮牆,只有韓憧還呆在原地,恐懼壓迫使他也不敢再挪動一步,藉著明亮的月光四處掃視,原來是幾隻老鼠!韓憧慢慢的平復呼吸,定了定神后假裝從容的翻過了矮牆,此時已是雙腿發軟、一身的冷汗。遠處的路燈下看到有四個人影。

「肯定是他們幾個廢物!」韓憧心裏罵了一句順着燈光走了過去。

「憧憧沒事兒吧!」向輝看見韓憧走來先喊了一句,四個人在路燈下還心神未定。

「我怎們認識你們幾個膽小如鼠的傢伙!」韓憧沒好氣地罵道。

「都怪均平!他先跑的!」三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尚均平委屈得說:「看電影都把我嚇壞了,你們還要來這個鬼地方!哪裏面太嚇人了!跟傳說的鬼屋似的,突然跳出來一堆東西,我都要被嚇死了!」

「你們三個別在這兒五十步笑百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就這點出息!太可恨了,把我扔下全跑了!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兄弟,現在就這樣兒,以後別想讓我跟你們共事兒了!我就納悶了?庭樂這麼胖跑的時候身手真好,這麼高的牆怎麼就一下就翻過去了!」韓憧狠狠地數落着他們。

庭樂滿懷愧疚的拉着韓憧的胳膊說:「憧憧你別生氣了,我沒想跑,嚇壞了!本能反應,不過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從牆上過去了!」

韓憧看他那憨憨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抬胳膊甩開了庭樂。

「憧憧別生氣了,就是均平先跑的,要不然肯定沒人跑!」向輝還在找補

「憧憧你看清楚跳出來那麼多個的是什麼東西了嗎?」大家都在跟韓憧賠不是,趙永卻對嚇跑他們的是什麼很好奇。

「還能是什麼啊?這麼點兒動靜就是耗子!把你們嚇成這樣,耗子膽兒!」韓憧沒好氣地說。

回家的路上其他三個人還在一直埋怨均平,從那以後,均平就有了耗子這個外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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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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