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機關鐲

第十九章 機關鐲

北市今日格外熱鬧,原本駐守漠北的煜北王高晨興受詔回朝,而今日,剛好是煜北王抵達京城的日子。熙熙攘攘之中,只見一支百人軍隊從玄武門一路浩浩蕩蕩而來,圍觀的人堵在四通八達的小巷口,或是驚羨或是好奇。

但是唯一明顯的是,今日北市的女子可比平時多了不少。

究其緣由,大抵都是這聽說了這煜北王得了其母妃西域人的血統,容貌俊美,身形也如西域人那般高大,弱冠之年就被送去了北疆,至今無婚配,如今受聖人之命遷回黎都,這地位恐怕也會水漲船高,比起同樣空缺的太子妃位,黎都的女兒反而更心儀這煜北王妃的位置。

往軍隊中望去,只見為首的男子戴着一副遮了半張臉的銀羅剎面具,胯下一匹黑鬃馬,身高九尺有餘,雖然不見面容,但單看這英姿颯爽的身姿,就足以讓大多數在場的女子一見傾心了。

而一側的茶樓中,卿若站在二樓雅間欄桿內,冷眼觀看着樓下的熱鬧,一邊捻著乾燥的饅頭碎,無心地扔到一旁的小缸中餵魚。

軍隊行過茶樓樓下,卿若也不禁停了手下的動作。

為首的男人薄唇微閉,似是冷漠似是煞氣,穿行人群之時,恰好有意無意般抬眸瞥向了卿若若在的窗戶。

似乎並沒在意一般,又極快地看向別處。

卿若心下生疑,眉頭緊鎖,指間的魚食被潛意識揉成碎末。

隔壁有人驚呼,稱那煜北王氣宇不凡,雖不見真容,卻感隱有帝王之相,一旁的人只覺惶惶,立馬低聲呵斥。

帝王之相?卿若冷哼一聲,把手中所有的魚食全撒進了小缸中,索性不再看了。又聽雅間外面似是有人上了樓梯,腳步聲在她這裏戛然而止。

「阿若?你怎麼也在這?」卿易舟掀開遮擋的竹簾,走了進來。

「阿兄?」卿若確實也有點詫異,茶杯亦懸而未飲。

卿易舟身後緊跟着一人,聞言探頭喊道:「呦!郡主也在呢!」說完露出一排歡樂的牙齒,着實讓人沒來由地想打他一頓。

如此欠揍之人,除了盧塵陽還能是誰。

卿易舟走到窗邊,朝煜北王軍隊的離開方向看去,盧塵陽也湊了上來,還不忘順杯茶,一邊問道:「走遠了?」

「嗯。」卿易舟點點頭。

盧塵陽呷了茶水,抱怨道:「方才在底下人多就沒瞧見,直接給咱兩擠進了茶樓,想着上來瞧瞧,結果人跑了還。哎,也不知那四皇子去了漠北待了這些年長成什麼模樣了。」盧塵陽故作可惜地嘆了口氣。

卿易舟一巴掌往盧塵陽腦袋上一拍,然後用力揉搓,咧著嘴笑道:「還能長什麼模樣,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難不成去趟漠北還能長成鬼面煞星不成?」

盧塵陽頭一低,從卿易舟的魔爪下鑽出來,一巴掌打開卿易舟的手,嫌棄道:「去去去,手欠的。」

卿若熟視無睹,說道:「那高晨興戴着面具,瞧見了也和沒瞧見一樣。」

「面具?」卿易舟一挑眉問道。

卿若聳聳肩,道:「那人本就奇奇怪怪,做什麼都不足為奇。」

「莫不是長殘了?不好意思讓我黎都女子們瞧見?所以戴個面具。」盧塵陽說道。

卿若白了他一眼,絲毫不帶理睬,只淡淡道:「反正中秋節就能見到了,皇舅舅今年把他詔回來,只怕又是一頓麻煩事。」

卿易舟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良久轉頭道:「對了,明兒就是中秋,阿娘怕你和墨玉粗心大意,給你做了套去宮宴的衣裳,你回頭記得去拿了。」

衣裳?卿若吃茶果子的手一頓,年年中秋都有宮宴,衣裳這事,她真就給忘了。

黎都,卿府

「阿娘就知道你會忘,都給你備好著呢!」長公主一見自己女兒回來,樂的嘴角就沒下來過,這會子牽着卿若,又是一頓說個沒停。

侍女送上來了一件明黃色牡丹月華裙,卿若只瞧了一眼,便嫌棄地蹙起眉頭,抱怨道:「阿娘,你這……」

「怎麼?不喜歡?」長公主上前撫起裙擺,道:「這多好看,阿若今年嫁為人婦,阿娘特意選的這顏色呢,多好看。」

長公主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保養的嬌嫩白皙的縴手緩緩撫著裙子,彷彿已經看到自家女兒穿上的模樣了。

卿若不覺撫額嘆息,前幾年阿娘嫌她沒有女兒家的乖順氣,年年趁著宮宴的機會,凈給她做些粉嫩艷色的衣裳,那些顏色她倒還能接受,可今年倒好,且不說這顏色多惹人注目,單是那裙擺的綉著的一排若隱若現的金絲牡丹,卿若只覺得嘴角一陣抽搐。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牡丹花了,總覺得那花大的招搖。偏偏這花卻是她阿娘的心頭好。

卿若經過一系列思想鬥爭,還是笑着妥協了,說道:「好看好看,阿娘開心就好。」

反正她也沒幾件裙子,穿啥不是穿呢。反正更扎眼的裙子她都穿過了,比如前年那件荔枝色的留仙裙……

「我去瞧瞧小福了。」卿若只想趕緊逃離這裙子。

「哎,若兒,你不試試?」長公主在後面喊道,見卿若走得越發快了,便更大聲音喊道:「穿了給阿娘看看啊!」

卿若一聽,走的更快了,出了娘親的院子,索性直接跑了起來,一邊盤算著哪家衣庄能現做件衣裳,好讓她明日不用穿那件牡丹花裙子。

卿若繞到卿符的院子裏,一開門,只瞧見院裏那幾個丫頭拿着掃把偷閑,進了屋子都沒看見卿符的身影,卿若這才想起來。

今日本是雙數日,按約定卿符是要和她學習弓御騎射的,可是今日高晨興回都,卿若自個跑去了北市,便以明日中秋休沐,不允卿符落下功課為由頭,讓卿符今日仍舊待在府上學習。

所以這個時候,卿符應當是在書房的。

卿若正準備離開,卻猛地瞧見了擺在卿符床邊柜子上的那個小花瓶,那還是那日他們在西市投中的那隻芙蓉石花瓶,花瓶中靜靜插著一支樹枝。

卿若好奇地走了過去,才發現那竟然還是上次她同蕭澤比騎馬時若折的那支合歡樹枝,她絮絮語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天,這樹枝還沒死。」

話音剛落,卿若突然意識到,這個季節的合歡花可不應該還這般綠,她皺起眉拿出那支合歡樹枝,樹枝底端被折斷的地方依舊微綠,小腕長短的枝條上,羽狀的綠**直排列在枝幹上,又如初夏新折一般。

仔細想想,那日騎馬去那小土丘時,明明已是深秋,尋常的合歡樹按理早該枯黃葉落,可那樹依舊蔥蘢茂盛,着實有些不太正常。

正是疑惑之時,有人推開半掩著的門,一邊困惑著說道:「咦,我這門怎麼是開着的?」

卿若把樹枝放了回去,只見卿符從外面走了進來,便把事拋在腦後,莞爾一笑,喚道:「小福。」

「哎,阿姊,你怎麼來了?」卿符眼睛笑的彎彎的,小跑着過來。

才去了練兵場幾次,卿符就黑了不少。他平時不出門,皮膚不禁曬,今日他穿了一身淺色袍子,對比之下便顯得比平時黑了更多。

「來取東西,順便來看看你這幾日可落了學習。」卿若繼續問道:「這會子怎麼回來了,先生教完了?」

卿符搖搖頭,道:「不是,先生昨日讓我臨摹書法,方才先生檢查,便讓我回來取。」

「哦,看來不是逃學,值得表揚。」卿若笑着說道。

「才不會,我又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卿符撇撇嘴說道,走去書桌邊,翻來最上面的一層書卷,抽出一捲紙,遞給走來的卿若,眉開眼笑道:「阿姊看看,臨摹的是前朝柳先生的字。」

「好看。」卿若不懂書法門道,評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寫的好看。

卿符笑得更開心了,他突然想起什麼,又從桌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卿若放下紙,探頭看去,問道:「這又是什麼?」

「禮物。」卿符樂滋滋地打開小盒子,裏面是一隻極細的鐲子,卿符握起自家阿姊的手,小心地把鐲子給卿若戴上。

「這是?」卿若抬起手腕,來回端詳,這鐲子方方正正,又纖細小巧,而且不同尋常的鐲子那般還會大上手腕一圈,這隻幾近手腕大小,鐲子上面嵌著簡單的紋路作為裝飾。

「前些天先生教我機關術,我便學着先生畫了這機關鐲子,沒想到先生就幫我做出來了?」卿符解釋道。

「陸與年?他還會機關術?」卿若有些詫異。機關術她也只聽路邊說書人講過,總覺得玄乎極了,沒想到一個道士居然也會機關術?

「嗯呢,本來還不知道怎麼送給阿姊,沒想到阿姊自己來了。阿姊你瞧。」卿符握起卿若的手,將鐲子往桌角輕輕一磕,只見那鐲子的介面處瞬間斷開,各處機關彈起又連接,眨眼功夫竟變成了一把兩指長的匕首。

卿若反應極快地將那匕首抓住,眨了眨眼,驚訝極了,緩緩感嘆道:「好神奇。」

「那當然。」得了阿姊的誇獎,卿符笑得越發開心,他又道「原本畫的鐲子與尋常的一樣大小,但是想着阿姊平日練武應當不方便戴着,便弄得小巧些,這樣阿姊便能天天戴着了。」

「難為小福這般用心了。」卿若摸索著機關,那匕首又變成了鐲子,她道:「阿姊喜歡極了,一定天天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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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女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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