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京遇刺

第二章 入京遇刺

洞庭湖上,水面初晴,風光旖旎。

船舟揚起來白帆,水浪輕拍著船頭和船舷,船身微微側,往前滑去,如同一隻掠水而過的翩燕。

船頭處,立着一位女子,身姿裊娜,三千青絲如錦緞一般披在肩頭,蠻腰羸弱,背影纖瘦。

「小姐,風大還是回去吧!」採薇拿了一件披肩蓋在女子肩頭。

女子回眸,其面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質。又淺笑盈盈,若明珠生暈,美玉盈光。

「採薇,信送出去了嗎?」蘭芝並未走進船舫,還是站到船頭看那天光水色連成一片。

採薇跟着蘭芝,回道,「小姐,昨日就已經送出去了,已經通知了公子,我們十日後會趕到洛京。」

「咱們上一次去洛京是什麼時候了?」蘭芝問道。

採薇想了想,回道,「十年前,小姐六歲那年,大小姐蘭瓊入宮,您捨不得她,還去送了她一路,一直送到洛京才又回程。」

「是啊,大姐走了十年了,再沒回來過了。」蘭芝看着天邊,目光一直沒有收回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十年前,北夏皇朝太子選妃,各地紛紛推選名門之女,四大世家都推選了家中的適齡女子,蘭家也不例外。

蘭瓊容貌秀麗端莊,生性賢淑,送入宮后很快得寵。

五年前太子繼位,蘭瓊便被冊封為貴妃。而元家大小姐元晴則被封為皇后。

如今局勢演變,元家虎視眈眈盯着皇位,而蘭家為了自保,如今選擇與丹陵呂氏聯姻。

「小姐,貴妃娘娘在宮中錦衣玉食,金尊玉貴,自然一切都好。」採薇說道。

夜色漸濃,一輪彎月如鈎,掛在山巔。

採薇伺候蘭芝正欲吃晚膳,船本平穩的行着,突然卻猛地被撞了一下,來端菜的侍女全都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在地上,菜肴也都摔了一地。

採薇忙扶住蘭芝,可是還沒站穩,船卻又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蘭芝說道,「冬叔呢?」

「快去找冬叔來!」採薇一邊扶著蘭芝,一邊又趕緊吩咐一旁的侍女。

沒多久,蘭冬就到了船前甲板之上,此時,船已經又恢復了平穩,往前行着。

「小姐放心,方才突然來了一波盜賊,已經被蘭秋等人解決了。」蘭冬進來解釋道。

「什麼人所為?」蘭芝問道。

「這些盜賊不像是尋常盜賊,像是刺客,被擒之後,全部服毒自殺,無一活口,也不曾問出是誰所派。」蘭冬回道,「只是…」

蘭冬說着有些猶疑。

「冬叔,有話不妨直說。」蘭芝看出蘭冬的猶疑。

採薇隨即便屏退了其他侍女,船內只剩下蘭芝,採薇,與蘭冬三人。

蘭冬說道,「小姐,其實有一活口,不過並非剛剛那一夥盜賊。蘭秋解決那些盜賊時,在船尾發現的,是一十七八歲的男子,受了重傷,緊緊扒住我們的船尾,嘴裏一直念著呂景二字,想來跟呂氏有關,我便讓蘭秋救了上來。」

蘭芝沉思一瞬,滿心疑惑,「此次洛京之行,行動周密,怎還會召來刺客呢?」

「小姐放心,此事我定會追查下去。只是已有刺客而來,想必此次入京之行已經傳揚出去,蘭家與呂家聯姻之事早已經成了明面上的事了。」

蘭芝又道,「無妨,此番入京,本就是為了入京后,讓皇上欽定蘭家與呂家的親事。這刺客不過為了破壞聯姻,斷了我蘭氏的後路罷了。冬叔,您覺得會是誰?」

蘭冬低頭沉思,道,「若是陽城俞氏,阻攔您進京聯姻定然是為了讓侯爺安心效忠皇室,畢竟大公子和大小姐都已和俞氏聯親。若是元氏,阻攔您進京應是擔心侯爺背靠皇室又拉攏丹陵呂氏,以此來壓制元氏。二者均有可能,只是這刺客不留下一點把柄,無從懷疑。」

蘭芝思慮一番,「或許那昏迷的活口,可能知道點什麼!」

隨後,蘭芝便跟着蘭冬去了船尾。

那少年渾身濕透,面色慘白地昏迷倒在了船板之上。手臂上全都是一道一道血凜凜的傷口。

「小姐,已經檢查過,他手臂上的傷痕都是鞭子抽打所致。」船上的郎中解釋道。

夜色深沉,船上的火把隨風一吹又顯得搖擺,蘭芝便又蹲下去湊近看這少年的傷口。

「郎中已經診治過了,他身上的傷無大礙,昏迷不醒只是因為風寒,應該是在水中凍的。」蘭秋說着,冷厲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完還用腳朝那少年身上微微踢了兩下。

「還是趕緊把他扶進去吧,好生照料一下,畢竟是條人命,還是慎重一些。」蘭芝面色沉着便起了身,又看了一眼蘭秋,「看上去之前他遭了不少罪,你就別再多折騰他了。」

蘭秋聽了,臉色仍舊冷冽。

蘭芝知道他心性桀驁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帶着採薇又回了船內。

「冬叔,此人只是看相貌不像丹陵人氏,倒像是我江南人氏。還是等他醒了,再做詢問。」蘭芝又留下蘭冬說道。

「小姐所言極是,等他醒后,我自會好好盤問一番。」蘭冬回道。

「對了,冬叔,你看好蘭秋,莫讓他傷了那人。」蘭芝又叮囑道。

蘭冬點點頭應下,這才又退了出去。

見蘭冬退了出去,採薇又向蘭芝抱怨道,「小姐,你總讓冬叔提醒他,可是哪次他犯錯,不是冬叔給他賠罪,不過是一個收養的孤兒,您和冬叔為何如此縱容他!」

蘭芝說道,「你有所不知,冬叔本來是有一個兒子的,我小時候還見過他呢,後來不知道是染上了什麼病,就離世了。冬叔難過了許久,後來,收養了蘭秋,便把他當命一樣的寵著,還把畢生武藝都傳給了他。冬叔在我們蘭家一輩子,從少年時就跟着我爹,總得顧慮冬叔的心意。」

「可是,您才是主子,可是您看看他,竟然如此傲慢!」採薇又想說些什麼,被蘭芝打斷。

「好了,採薇。蘭秋也只是脾性古怪桀驁了一點,但是對於蘭家他還是沒有二心的,這個我還是清楚的,就不要再提了。」蘭芝擺擺手,採薇便也只好把話壓了下來。

又過了三日。

蘭芝正坐在窗前看書,就聽採薇敲門。

「小姐,那夜救下的少年醒了,只是,他的神志似乎並不清醒。」採薇說道。

「什麼意思?既然醒了,為何又說不清醒?」蘭芝不解其意。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採薇一時也說不清楚,便拉蘭芝去看。

蘭芝趕到之時,見那少年蜷縮在床上,兩隻眼睛驚恐萬分地看着四周。

少年長發散落,幾縷碎發遮在額上,清秀的臉上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而蘭秋正一臉不耐煩地想一下子把他從床上拉扯下來。

「蘭秋,鬆手!」蘭芝說道。

見是蘭芝開口,蘭秋這才不情不願地鬆了手。誰知那少年一下子便朝蘭芝跑了過去,兩手緊緊拽住蘭芝的衣袖,躲在了她身後。

「你小子,給我過來!」蘭秋冷峻的臉上平添了一些怒意,兩道濃眉往上揚起,眼神深邃冷冽,如刀鋒一般盯着那少年。

「無事,無事。」蘭芝忙拉住少年的手腕,安撫身後的少年。

「你告訴我,你是誰?」蘭芝柔聲問他。

少年搖搖頭,兩隻眼睛依舊略帶防備地看向蘭秋。

「你不記得你是誰?」蘭芝問他。

「小姐,此人應該是頭部受了撞擊,失去了記憶!」郎中在一旁解釋道。

「那你還記得呂景嗎?」蘭芝不甘心又問道。

少年仍舊搖搖頭。

「此人裝瘋賣傻,不如一刀解決了,永絕後患!」蘭秋拔出刀鞘,冷聲說道。

那少年聽后,渾身瑟縮,竟發起抖來,拉住蘭芝的衣袖就更不肯鬆手了。

「小姐,我看這人倒是不傻,知道您能護着他,一個可勁兒地躲在您後邊。」採薇說道。

「那這如何才能恢復?」採薇又看向郎中。

老郎中卻嘆息,「小姐,我這兩日為他醫治時,發現他的頭部有舊傷,內有淤血,暫時無法醫治,能醒過來已經是萬幸了,至於恢復記憶也只能看天意了。而且他不能再受刺激了,他頭上的傷隨時會要了他的命。」

「唉,既如此,便先讓他慢慢恢復吧!」蘭芝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姐,怎麼還撿了個病秧子呢,還不如不救呢!」採薇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少年,小聲嘀咕道。

「採薇,人命不可兒戲。」蘭芝聽了秀眉微皺,聲音也帶着不悅。

說罷,又看向鐵面無情的蘭秋,聲音也放得緩和了一些,「蘭秋,這幾日就先不要再問他什麼話了,你也不要再盯着他,換幾個別的護衛來。先讓他安心休養幾天,等到了洛京,再做打算吧。」

「小姐,此人仍有嫌疑,他在刺客來的時候出現,哪裏會有這麼巧的事情?」蘭秋並不贊同蘭芝的安排。

蘭芝見他不為所動,便臉一沉道,「蘭秋,這是命令,我不說第二遍。」

蘭秋聽了,神色似乎有所變化,但也轉瞬即逝,並沒有再說什麼。

說罷,蘭芝便想抽身離開,誰知那少年竟然一下拉住了蘭芝的手,緊緊握住。

蘭芝有些驚訝地回頭,「怎麼了?」

那少年終於緩緩開口,恐懼慌張的眼神中帶着一些試探,「姐,姐姐,別,別丟下我!」

「姐姐?」蘭芝心中微動,竟也愣住了。

「我,我,我,」少年因為恐懼,說話間一直在發抖,可是握住蘭芝的手卻是一直牢牢的緊拽著。

「你別着急,慢慢說。」蘭芝極有耐心望着他,眼中也帶了些溫和的笑意。

「我,怕,怕他,打我。」少年用另一隻手指向蘭秋。

蘭秋被指,頓時火大,冷哼一聲,「你這賊人,得了便宜賣乖,還告狀!」

說着就又要拔刀相助。

蘭芝看着蘭秋那一副冷麵閻王的模樣,有些不耐煩道,「蘭秋,你先出去行嗎?」

採薇看這劍拔弩張,趕忙吩咐了兩個隨從,把蘭秋給請了出去。

「採薇,你出去看着他,沒我吩咐,不准他進來!」蘭芝又叮囑道。

採薇跟着蘭秋一塊走了出來,又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蘭秋,小姐的話你每次都當耳旁風,你要清楚小姐才是主子!」

蘭秋並不去看採薇,只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像座雕像一般。

「你就看哪天小姐受不了你,早晚把你給趕出去。」採薇平時就對他積怨已久,便又憤憤不平地抱怨了兩句。

此時,船艙之內,少年依舊拉住蘭芝不鬆手。

蘭芝多少覺得有些彆扭,這少年雖然言行舉止似八歲孩童,眉目之間略帶天真之氣,但是其體格個頭比上蘭芝還要高上不少。

而且他年紀也應有十七八歲,蘭芝縱然心性成熟,可終歸也只有十六歲。

被一同齡少年拉着,總歸有些不妥。

於是,蘭芝想慢慢把手抽出,可是少年體格羸弱,手勁卻不小,直握得蘭芝手發紅。

「你,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蘭芝問他。

少年眼睛轉了一圈,卻仍舊未言語,但是精神卻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愣愣地看着一旁,獃獃地說了句,「元寶。」

「什麼?元寶?」蘭芝轉頭去看,只見他目光所落之處,是桌上放的蒸餃,恰似元寶模樣。

「你倒還認得元寶!」蘭芝不覺笑了下,「想來你是餓了。」

便傳喚一旁的侍女把那蒸餃端來,一邊又拿了筷子遞給他。

蒸餃的香氣瀰漫,少年肚中正空,一下被蒸餃吸引過去,這才放開了蘭芝的手。

「你們好生照料他。」蘭芝對侍女說道,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回頭叮囑了句,「記得,要善待他。」

安排下了這少年後,蘭芝這才安心離開。

遠處,在灕水江邊,有一艘船也將啟行。

「公子,皇后壽辰之禮已經盡數裝上了船。」一侍從走近俞仲雍稟告道。

俞仲雍點點頭,卻又有些失落,嘆道,「終歸是來遲了一步。」

站在俞仲雍一旁的貼身隨從清風又上前說道,「公子,那蘭家小姐怕是已經走了三天不止。可那蘭家奴僕卻謊稱小姐在家,硬是拖了我們三天,若不是明月查出蘭家船隊少了船隻,只怕不知道拖延幾天呢!」

俞仲雍從懷裏掏出了那日在安華街賣傘老婦那裏換來的珠簪,看了一眼,頓了頓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輕笑道,「或許事情尚有轉機也未可言啊?」

一旁的清風不解,便問他為何?

他卻搖搖頭,臉上卻帶了些輕鬆之意,「罷了,一切自有定數,出發吧,去洛京!」

洛京,皇城,瓊宇宮。

「稟貴妃娘娘,南陵侯與蘭思公子到了。」宮內女使稟報道。

蘭瓊立於一花池旁,只見其娥眉如月,一襲淡黃色的長裙上綉著如雲霞似的牡丹,襯得她端莊雍容。

人比花嬌,可是如此佳人,卻也掛着滿面愁意。

「貴妃娘娘!」

蘭思攙扶著蘭溪慢慢走了過來。

蘭溪一把年紀佝僂著身子,又向蘭瓊彎腰行禮。

蘭思也其父一同行禮參拜。

「父親,哥哥,快快平身。」迫於有一眾侍女在一旁,蘭瓊縱然不舍父兄彎腰,卻也不敢免去這一縟節。

「你們先下去吧!」蘭瓊淡聲吩咐身邊一眾侍女。

見眾人散去,蘭瓊又看向蘭溪,語氣也變得急迫了起來,「父親,小妹幾時能到洛京?」

「莫急,定能趕上。只是聽說前幾日,遇上了刺客,此事難為啊,即便能趕上壽宴,只怕也會有人橫加阻撓啊!」蘭溪已然年老,堆滿皺紋的臉上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只是此刻也蒙上了愁緒。

蘭瓊一聽遇上刺客,心神也慌了,「那小妹可有危險?」

「妹妹放心,有冬叔在,自然無事。」蘭思安慰道,「只是不曾查出是誰所為!」

「此番入京兇險,有冬叔護小妹周全,我自然是放心的。」蘭瓊扶額嘆道,「只是苦了小妹了。」

「瓊兒,你莫要小看了你妹妹!」蘭溪一面捋著花白的鬍子,一面說道,「你入宮十年,芝兒也已經十六歲了。她已經知道以我蘭氏一族為重,與丹陵的婚事,她也是同意的。」

「這呂景我前些日子我倒是在宮裏見過,跟着丹陵世子來拜見過皇上。容貌氣度倒是不錯。」蘭瓊說着,臉上也帶了些讚許之意。

蘭思又道,「呂景是丹陵侯的二公子,雖然不襲爵位,但是也是丹陵一脈嫡出。對於小妹而言,她要嫁之人既要顯貴卻又不能那麼顯貴,呂景是最合適的人。況且,兩年前,他曾來江南見過小妹,又對小妹一見傾心。小妹對他倒也不算反感,兩人想來之後也能相敬如賓。」

蘭瓊說道,「小妹自幼長在江南,若真遠嫁西北,我只怕她受不了那個苦。她自幼生在溫潤之地,怎能忍得那西北苦寒啊!」

蘭思回道,「西北是苦寒了一些,可是終歸是個自由之地。倘若小妹留在江南,嫁於俞氏或者元氏,定是一生不穩。俞氏與元氏奪權在即,蘭家決不能摻和進去,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蘭瓊聽后,想來這話,又念及自身,她也是十六歲便嫁了人,縱然當時她已有傾心之人,為了蘭氏一族的榮寵她還是成為了貴妃。

她於宮中要獻媚爭寵,還要想盡辦法誕下皇子,十年來,她的心永遠懸著,在這宮廷之中,生怕行差踏錯。

如今,北夏朝大權落在元氏之手,她漸漸已成為了蘭家棄子。表面風光,榮寵萬千不過是為了小妹的婚事苦苦撐著。

蘭瓊心中苦嘆,其實父親為蘭芝的打算終歸還是比自己的要好。

蘭思又道,「對了,蘭春於江南傳信來,陽城俞氏曾上門拜訪,說是慕小妹才名而來,被蘭春拖了幾日,沒等的見,便又離去了。」

「陽城俞氏一族,定然不會就此甘心,想來這壽宴之上定會再生事端,一切還是小心為上。」蘭溪嘆道。

蘭瓊說道,「父親放心,這皇后壽宴正趕上七夕佳節,召來各世家子弟入京,也正有點鴛鴦之意。皇上已然應允,讓小妹在各世家子弟之中自己擇婿。壽宴之上,呂景表露求娶小妹之意,小妹只要應允,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如今俞氏追到江南,小妹路上又遇行刺,此事大家早已經是心知肚明了。」蘭思提醒道。

「小妹周全最是要緊,待小妹抵達洛京,我便接來宮中。」

三人商議過後,蘭溪和蘭思這才離開了瓊宇宮。

「小姐,這洛京城內,好生熱鬧!」採薇欣喜地看着繁華的京都。

蘭芝等人到了洛京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正趕上了這洛京城的夜市初起。

花燈滿城,映照着模糊的暮色,恍若置身畫中。

「三日後便是皇后壽宴,再過五日又是七夕佳節,定然會熱鬧些。」蘭芝解釋道。

「元寶,別亂動!」

採薇喝止住正要去拿花燈的少年。

蘭秋見狀,拎住他的后襟,便把他扯了回來。

少年一下子便掙脫開,又躲在了蘭芝身後。

「姐姐。他,壞人!」少年指著強忍着怒意的蘭秋對蘭芝一臉委屈地說道。

「蘭秋,你何必和元寶一般見識?」蘭芝不滿地看向蘭秋,隨即又拉了元寶去了賣花燈的攤位,買下了剛剛他要拿的花燈。

「真好看!」少年得到花燈之後,笑得一臉滿足。

「姐姐,那個,也好看!」

沒一會兒,少年不知又望見遠處的什麼,又拉着蘭芝朝人群中走了過去。

蘭秋雖然對於這所謂的元寶極不耐煩,為了蘭芝的安危,還是跟了過去。

蘭秋心中抑鬱,心中對少年的不滿與日俱增。

自從救下他之後,蘭芝肉眼可見的對蘭秋越來越不耐煩,以前就算自己再怎麼冷麵冰霜,蘭芝總還有耐心。

可是那小子只憑裝瘋賣傻,便常常把蘭芝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對自己便更是視而不見。

四人在街上逛了沒一會兒,蘭冬便尋到了蘭芝等人。

「小姐,今日已晚,先暫住館驛,明日貴妃娘娘會派人來接您進宮的。」蘭冬說道。

「明日進宮?那我父兄呢?」

蘭芝憂心蘭溪與蘭思的安危,入了洛京還未再見到他們二人一面。

蘭冬回道,「侯爺傳信來,一切照計劃進行,不可有所改變。」

「既如此,便依照東叔所言。」蘭芝聽了,雖然憂心,卻也聽從了。

窗中月皎皎,涼夜寒如水。

入住館驛之後,採薇正欲伺候蘭芝休息,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蘭芝忙起身去拿床頭所掛佩劍,又示意採薇不要出聲,又把房內蠟燭吹滅。

她慢慢挪步走到門口,果真見門口有人影晃動。

蘭芝見那影子越靠越近,拔出長劍,屏息以待。

忽然卻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

「姐姐,你睡了嗎?」

門外的聲音小心翼翼,又略帶些期待之意。

蘭芝聽了,這才放下手中劍,又讓採薇把蠟燭點燃,才開了門。

「元寶,有什麼事嗎?」蘭芝佯裝無事發生,淡然自若地問他。

「這個!」

元寶手裏拿了幾塊玫瑰花餅,遞給了蘭芝。

蘭芝無奈一笑,便拿了一塊花餅嘗了一口,「嗯,清香可口,甚好!」

看到蘭芝吃了花餅,又滿意稱讚,元寶便憨傻一笑,自顧自樂了起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採薇關上房門,手掌在胸口輕拍了兩下,長舒一口氣道,「小姐,這元寶真嚇死我了,我以為又有刺客呢!」

「你也嘗一口吧!這花餅味道確實不錯。」蘭芝拿了一塊遞給採薇。

「小姐,我真的不明白您了,您之前對蘭秋縱容,我能理解,畢竟看在冬叔的面子上。可是您對這撿來的傻子這般縱容,又是為何?」採薇問道。

蘭芝又拿起一塊花餅,歪頭看向採薇,俏然一笑,「可能因為元寶生的好看?」

「什麼?」採薇被蘭芝的回答驚訝到。

可是又一想似乎她說的也沒錯。

這元寶傷好之後,雖說腦袋痴痴傻傻,但是模樣卻是一等一的好。

就只看他鼻若懸樑,唇若塗丹,膚白如玉,生的倒比尋常女子還要清秀,若是他不言語,只靜靜地站在一旁,或許還會被人認成哪家的貴公子!

「小姐,您又說笑呢!」採薇撅起嘴來看蘭芝笑得合不攏嘴,便知她又是在逗弄自己。

「我只覺得他心性單純,又看他傷痕纍纍,想他失憶前定是受了不少苦楚,憐憫他罷了。」蘭芝漸漸恢復神色,又解釋道。

「小姐,您是菩薩心腸,可是那元寶萬一失憶前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呢?您豈不是白費一番好心?」採薇問道。

「起碼他現在未做什麼壞事就是了,若照你所言,他本是個壞種,那我再以惡相待,豈非更將他的壞意引出,讓他再行兇作惡,如此便好嗎?」蘭芝又笑着反問採薇。

採薇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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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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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京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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