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與皇帝同嫖一妓

四十七、與皇帝同嫖一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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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皇帝同嫖一妓的周邦彥

--兼析詞牌名《蘭陵王》

據野史記載:宋徽宗趙佶是南唐李煜投胎轉世,既文采飛揚,又風流好色。他嬪妃眾多,從後來金兵掠走的那份嬪妃名單來看,就不下百名。其中,最受寵愛的是劉貴妃,就是林靈素拍馬稱為九華玉真安妃的那位。後來劉妃在三十四歲的盛年夭亡,使宋徽宗十分傷心,追封她為「明達皇后」,還很深情的作詞來悼念。他寵愛的嬪妃還有鄭貴妃、喬貴妃等。但是總是廝混於宮中三千粉黛之中,卻也使皇帝膩味起來,於是就生出了換換花樣的念頭。恰好,他身邊有個內侍叫張迪的,在入宮前原先是東京城有名的狎客,便把李師師介紹給了他。

北宋名妓李師師原本是汴京城內經營染房的王寅的女兒,三歲時父親把她寄名佛寺,老僧為她摩頂,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認為她很象佛門弟子,因為大家管佛門弟子叫「師」,所以她就被叫做李師師。過了一年,父親因罪死在獄中。她被鄰居撫養長大,漸漸出落得花容月貌,皮膚白皙,被經營妓院為業的李媼將她收養,教她琴棋書畫、歌舞侍人。一時間李師師成為汴京名妓,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孫競相爭奪的對象。

宋徽宗聽他把師師誇耀的色藝雙絕,自然是心癢不已。他的兩個重臣高俅、楊戩也一再慫恿宋徽宗,並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走漏消息。但畢竟還有些顧忌著大宋天子的身份,於是謊稱是富商趙乙,去見李師師。先是鴇母李媽媽在客廳行禮,拉些家常,然後端上時鮮水果,有香雪藕、水晶蘋果,還有如雞蛋大的鮮棗。宋徽宗吃完這些珍奇水果,卻仍不見李師師,卻又被引到一座小亭軒,只見屋內窗明幾淨,還擺着一些書籍,窗外數枝新竹,參差弄影。宋徽宗也是個雅人,見這樣的景緻,也是心曠神怡,只是還不見美人。接着,李媽媽又引宋徽宗到後堂進餐,只見桌上已擺好了烤鹿肉、醉雞、生魚片、羊羹等名菜,飯是香稻米做的,皇帝就吃了頓飯。李媽媽作陪,說着閑話,但直至吃完了飯,李師師也始終未出現。宋徽宗正心中疑惑,李媽媽又請去浴室洗浴,理由是師師小姐生性好潔,恩客們須是乾乾淨淨上床。於是宋徽宗不得已,只好去洗了個澡。洗完了,又被請入後堂吃茶,卻仍然沒有得見佳人。又過了好長時間,李媽媽才點着蠟燭把宋徽宗領進卧室,這時,李師師仍然沒有來。宋徽宗只好在屋子裏顧影徘徊,心裏惱火得很,卻也只好耐著性子等著。大概是所有的程序都差不多了,李媽媽才攙扶著一個妙齡女子進來,身着素裝,未施脂粉,沐浴才罷,嬌艷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見了宋徽宗,態度倨傲,也不上前施禮。宋徽宗問她話,她不回答,再問乾脆躲到一邊去了,挽起袖子坐在那裏彈起琴來。於是皇帝只好獃坐那裏聽着,彈的卻是《平沙落雁》,輕攏慢拈,流韻淡遠。徽宗宗傾耳靜聽,不覺入了迷,比及三曲奏罷,已聽得外面雞叫了,於是只好擺駕回宮。李師師如此倨傲,是看不上這個銅臭的「賈奴」,但皇帝的胃口卻因此被吊了個十足。

從此宋徽宗對後宮佳麗視若無睹,隔三差五就以體察民情為由,出宮來李師師這裏尋歡作樂,有時還叫着大學士王黼同去。李師師漸漸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萬歲爺駕臨,怎敢不百般奉承!如今的李師師可非往日可比,身份雖然仍是名妓,卻也「名花有主」,有權勢的王公貴族也只能望「師」興嘆。宮裏的妃子問他這李師師有啥好的,他就說她「一種幽姿逸韻,要在色容之外」。就這樣,李師師在皇帝眼中顯現出了一種特別的魅力。他封她為妃,卻不肯把她接到宮裏,而是從宮中打了一條地道通向她家,整天就這麼鑽來鑽去。現在開封的宋城遺址,還能看到這個地道的存留。或許畢竟是大宋天子**,說出去實在有損「聖明」,不過更多的還是由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麼偷偷摸摸地反而興味更濃,刺激更加強烈。

李師師本是東京名妓,又性格豪爽喜交往,號稱「飛將軍」,也不肯只被一個皇帝拴住了。她還和著名詞人周邦彥打得火熱。據張端義《貴耳集》中記載: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彥趁著這個空兒前來看望李師師。二人正在敘闊之際,忽報聖駕前來,周邦彥躲避不及,只得藏身床下。宋徽宗倒並不知道,自己帶來一隻江南進獻的新鮮橙子,讓李師師剝給他吃。此時美人當前,嬌顏巧笑,皇帝自是春心蕩漾,不免**一番,卻讓躲在床下的周邦彥聽了個正著。按說這周邦彥有幸親眼目睹大宋天子和汴京第一美人的激情表演,好好欣賞也就行了,可他卻由於文人積習,偏偏要嚷出來,就填了一首《少年游》: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吹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大詞人的詞作,流傳很快,於是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終於傳到徽宗耳朵里。他得知心愛的李師師居然還和別人舊情不斷,早就醋意十分;再加上他對於微服訪妓,一向是偷偷摸摸,頗為忌諱,可這周邦彥卻給他嚷嚷得盡人皆知。於是,皇帝龍顏大怒,下令把周邦彥趕出京都。徽宗把情敵踢出國門,自是志得意滿,覺得以後李師師可就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到李師師那裏,師師卻不在,等了好久,才見她淚眼愁眉地回來了。皇帝氣壞了,問她到哪去了。李師師倒也爽直,就說是去送周邦彥了,並說周邦彥還填了一首《蘭陵王》。皇帝此時真是打翻了醋缸,可面對心愛的李師師,卻也不忍罰她。而對周邦彥的新作,還有幾分好奇,便讓李師師唱來聽聽。

這李師師便斂翠袖,發皓齒,聲韻悠揚地唱起來了被後世所稱道的「蘭陵三疊」:

柳陰直,煙里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

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度。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

凄惻,恨堆積!慚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沉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蘭陵王》本是唐教坊曲。據王灼《碧雞漫志》卷四記載:「《北齊史》及《隋唐嘉話》稱,齊文襄的兒長恭,被封為蘭陵王。與周朝的軍隊作戰,曾經帶着假面具對敵,在金墉城下把周朝的軍隊打得大敗,勇冠三軍。軍中的勇士一齊高唱《蘭陵王入陣曲》。」詞牌名來源於此。

徽宗皇帝也是音律行家,聽到好詞,不由得動起惜才的念頭,於是,下令又把周邦彥招了回來,任命他作大晟府的太樂正。這周邦彥也算人盡其用,盡職盡責,使得這大晟府所制新樂成為一代詞章之規矩,到了南宋猶為人津津樂道。而那《蘭陵王》即經天子稱揚,就更是萬口流傳,成為當時各個演藝場所的保留節目。據宋毛開《樵隱筆錄》記載:「紹興初年,京城流行周清真詠柳的《蘭陵王慢》,西邊的歌樓、南邊的瓦肆都在傳唱這首歌,把它比做宋朝的《渭城三疊》。因為,以周清真的這首詞共有三段,到最後一段聲調更加激越,只有教坊老笛師能倚着它的節拍吹湊。」

雖說這君臣同嫖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周邦彥當嫖客當到這個份上,也夠「牛氣」的了。當今社會流行的「目前中國最大的幫派是姨夫幫」可能就脫胎於此。

要說這徽宗和周邦彥君臣遇合,竟是在妓院裏,雖說是風流佳話,可也有些荒唐。於是,後世之好事者就考證出周邦彥那時都五十多了,還和皇帝爭嫖一個妓女,未免不合情理。但是這臨老入花叢的事兒,在宋人並不少見。詞人張先,八十多歲了還有討妾的興緻,惹得蘇東坡寫詩笑話他。周邦彥本來就是風流才子,況且李師師還是當時的小唱名家,他在悅其美色之餘,恐怕還是賞其聲藝的成分更多些。以為他五十多了就不敢去妓院,未免迂腐。對於徽宗皇帝,在大吃其醋之時,還能賞識出一個詞人來,就更符合他的藝術家心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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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皇帝同嫖一妓的周邦彥

--兼析詞牌名《蘭陵王》

據野史記載:宋徽宗趙佶是南唐李煜投胎轉世,既文采飛揚,又風流好色。他嬪妃眾多,從後來金兵掠走的那份嬪妃名單來看,就不下百名。其中,最受寵愛的是劉貴妃,就是林靈素拍馬稱為九華玉真安妃的那位。後來劉妃在三十四歲的盛年夭亡,使宋徽宗十分傷心,追封她為「明達皇后」,還很深情的作詞來悼念。他寵愛的嬪妃還有鄭貴妃、喬貴妃等。但是總是廝混於宮中三千粉黛之中,卻也使皇帝膩味起來,於是就生出了換換花樣的念頭。恰好,他身邊有個內侍叫張迪的,在入宮前原先是東京城有名的狎客,便把李師師介紹給了他。

北宋名妓李師師原本是汴京城內經營染房的王寅的女兒,三歲時父親把她寄名佛寺,老僧為她摩頂,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認為她很象佛門弟子,因為大家管佛門弟子叫「師」,所以她就被叫做李師師。過了一年,父親因罪死在獄中。她被鄰居撫養長大,漸漸出落得花容月貌,皮膚白皙,被經營妓院為業的李媼將她收養,教她琴棋書畫、歌舞侍人。一時間李師師成為汴京名妓,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孫競相爭奪的對象。

宋徽宗聽他把師師誇耀的色藝雙絕,自然是心癢不已。他的兩個重臣高俅、楊戩也一再慫恿宋徽宗,並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走漏消息。但畢竟還有些顧忌著大宋天子的身份,於是謊稱是富商趙乙,去見李師師。先是鴇母李媽媽在客廳行禮,拉些家常,然後端上時鮮水果,有香雪藕、水晶蘋果,還有如雞蛋大的鮮棗。宋徽宗吃完這些珍奇水果,卻仍不見李師師,卻又被引到一座小亭軒,只見屋內窗明幾淨,還擺着一些書籍,窗外數枝新竹,參差弄影。宋徽宗也是個雅人,見這樣的景緻,也是心曠神怡,只是還不見美人。接着,李媽媽又引宋徽宗到後堂進餐,只見桌上已擺好了烤鹿肉、醉雞、生魚片、羊羹等名菜,飯是香稻米做的,皇帝就吃了頓飯。李媽媽作陪,說着閑話,但直至吃完了飯,李師師也始終未出現。宋徽宗正心中疑惑,李媽媽又請去浴室洗浴,理由是師師小姐生性好潔,恩客們須是乾乾淨淨上床。於是宋徽宗不得已,只好去洗了個澡。洗完了,又被請入後堂吃茶,卻仍然沒有得見佳人。又過了好長時間,李媽媽才點着蠟燭把宋徽宗領進卧室,這時,李師師仍然沒有來。宋徽宗只好在屋子裏顧影徘徊,心裏惱火得很,卻也只好耐著性子等著。大概是所有的程序都差不多了,李媽媽才攙扶著一個妙齡女子進來,身着素裝,未施脂粉,沐浴才罷,嬌艷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見了宋徽宗,態度倨傲,也不上前施禮。宋徽宗問她話,她不回答,再問乾脆躲到一邊去了,挽起袖子坐在那裏彈起琴來。於是皇帝只好獃坐那裏聽着,彈的卻是《平沙落雁》,輕攏慢拈,流韻淡遠。徽宗宗傾耳靜聽,不覺入了迷,比及三曲奏罷,已聽得外面雞叫了,於是只好擺駕回宮。李師師如此倨傲,是看不上這個銅臭的「賈奴」,但皇帝的胃口卻因此被吊了個十足。

從此宋徽宗對後宮佳麗視若無睹,隔三差五就以體察民情為由,出宮來李師師這裏尋歡作樂,有時還叫着大學士王黼同去。李師師漸漸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萬歲爺駕臨,怎敢不百般奉承!如今的李師師可非往日可比,身份雖然仍是名妓,卻也「名花有主」,有權勢的王公貴族也只能望「師」興嘆。宮裏的妃子問他這李師師有啥好的,他就說她「一種幽姿逸韻,要在色容之外」。就這樣,李師師在皇帝眼中顯現出了一種特別的魅力。他封她為妃,卻不肯把她接到宮裏,而是從宮中打了一條地道通向她家,整天就這麼鑽來鑽去。現在開封的宋城遺址,還能看到這個地道的存留。或許畢竟是大宋天子**,說出去實在有損「聖明」,不過更多的還是由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麼偷偷摸摸地反而興味更濃,刺激更加強烈。

李師師本是東京名妓,又性格豪爽喜交往,號稱「飛將軍」,也不肯只被一個皇帝拴住了。她還和著名詞人周邦彥打得火熱。據張端義《貴耳集》中記載: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彥趁著這個空兒前來看望李師師。二人正在敘闊之際,忽報聖駕前來,周邦彥躲避不及,只得藏身床下。宋徽宗倒並不知道,自己帶來一隻江南進獻的新鮮橙子,讓李師師剝給他吃。此時美人當前,嬌顏巧笑,皇帝自是春心蕩漾,不免**一番,卻讓躲在床下的周邦彥聽了個正著。按說這周邦彥有幸親眼目睹大宋天子和汴京第一美人的激情表演,好好欣賞也就行了,可他卻由於文人積習,偏偏要嚷出來,就填了一首《少年游》: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吹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大詞人的詞作,流傳很快,於是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終於傳到徽宗耳朵里。他得知心愛的李師師居然還和別人舊情不斷,早就醋意十分;再加上他對於微服訪妓,一向是偷偷摸摸,頗為忌諱,可這周邦彥卻給他嚷嚷得盡人皆知。於是,皇帝龍顏大怒,下令把周邦彥趕出京都。徽宗把情敵踢出國門,自是志得意滿,覺得以後李師師可就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到李師師那裏,師師卻不在,等了好久,才見她淚眼愁眉地回來了。皇帝氣壞了,問她到哪去了。李師師倒也爽直,就說是去送周邦彥了,並說周邦彥還填了一首《蘭陵王》。皇帝此時真是打翻了醋缸,可面對心愛的李師師,卻也不忍罰她。而對周邦彥的新作,還有幾分好奇,便讓李師師唱來聽聽。

這李師師便斂翠袖,發皓齒,聲韻悠揚地唱起來了被後世所稱道的「蘭陵三疊」:

柳陰直,煙里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

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度。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

凄惻,恨堆積!慚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沉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蘭陵王》本是唐教坊曲。據王灼《碧雞漫志》卷四記載:「《北齊史》及《隋唐嘉話》稱,齊文襄的兒長恭,被封為蘭陵王。與周朝的軍隊作戰,曾經帶着假面具對敵,在金墉城下把周朝的軍隊打得大敗,勇冠三軍。軍中的勇士一齊高唱《蘭陵王入陣曲》。」詞牌名來源於此。

徽宗皇帝也是音律行家,聽到好詞,不由得動起惜才的念頭,於是,下令又把周邦彥招了回來,任命他作大晟府的太樂正。這周邦彥也算人盡其用,盡職盡責,使得這大晟府所制新樂成為一代詞章之規矩,到了南宋猶為人津津樂道。而那《蘭陵王》即經天子稱揚,就更是萬口流傳,成為當時各個演藝場所的保留節目。據宋毛開《樵隱筆錄》記載:「紹興初年,京城流行周清真詠柳的《蘭陵王慢》,西邊的歌樓、南邊的瓦肆都在傳唱這首歌,把它比做宋朝的《渭城三疊》。因為,以周清真的這首詞共有三段,到最後一段聲調更加激越,只有教坊老笛師能倚着它的節拍吹湊。」

雖說這君臣同嫖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周邦彥當嫖客當到這個份上,也夠「牛氣」的了。當今社會流行的「目前中國最大的幫派是姨夫幫」可能就脫胎於此。

要說這徽宗和周邦彥君臣遇合,竟是在妓院裏,雖說是風流佳話,可也有些荒唐。於是,後世之好事者就考證出周邦彥那時都五十多了,還和皇帝爭嫖一個妓女,未免不合情理。但是這臨老入花叢的事兒,在宋人並不少見。詞人張先,八十多歲了還有討妾的興緻,惹得蘇東坡寫詩笑話他。周邦彥本來就是風流才子,況且李師師還是當時的小唱名家,他在悅其美色之餘,恐怕還是賞其聲藝的成分更多些。以為他五十多了就不敢去妓院,未免迂腐。對於徽宗皇帝,在大吃其醋之時,還能賞識出一個詞人來,就更符合他的藝術家心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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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皇帝同嫖一妓的周邦彥

--兼析詞牌名《蘭陵王》

據野史記載:宋徽宗趙佶是南唐李煜投胎轉世,既文采飛揚,又風流好色。他嬪妃眾多,從後來金兵掠走的那份嬪妃名單來看,就不下百名。其中,最受寵愛的是劉貴妃,就是林靈素拍馬稱為九華玉真安妃的那位。後來劉妃在三十四歲的盛年夭亡,使宋徽宗十分傷心,追封她為「明達皇后」,還很深情的作詞來悼念。他寵愛的嬪妃還有鄭貴妃、喬貴妃等。但是總是廝混於宮中三千粉黛之中,卻也使皇帝膩味起來,於是就生出了換換花樣的念頭。恰好,他身邊有個內侍叫張迪的,在入宮前原先是東京城有名的狎客,便把李師師介紹給了他。

北宋名妓李師師原本是汴京城內經營染房的王寅的女兒,三歲時父親把她寄名佛寺,老僧為她摩頂,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認為她很象佛門弟子,因為大家管佛門弟子叫「師」,所以她就被叫做李師師。過了一年,父親因罪死在獄中。她被鄰居撫養長大,漸漸出落得花容月貌,皮膚白皙,被經營妓院為業的李媼將她收養,教她琴棋書畫、歌舞侍人。一時間李師師成為汴京名妓,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孫競相爭奪的對象。

宋徽宗聽他把師師誇耀的色藝雙絕,自然是心癢不已。他的兩個重臣高俅、楊戩也一再慫恿宋徽宗,並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走漏消息。但畢竟還有些顧忌著大宋天子的身份,於是謊稱是富商趙乙,去見李師師。先是鴇母李媽媽在客廳行禮,拉些家常,然後端上時鮮水果,有香雪藕、水晶蘋果,還有如雞蛋大的鮮棗。宋徽宗吃完這些珍奇水果,卻仍不見李師師,卻又被引到一座小亭軒,只見屋內窗明幾淨,還擺着一些書籍,窗外數枝新竹,參差弄影。宋徽宗也是個雅人,見這樣的景緻,也是心曠神怡,只是還不見美人。接着,李媽媽又引宋徽宗到後堂進餐,只見桌上已擺好了烤鹿肉、醉雞、生魚片、羊羹等名菜,飯是香稻米做的,皇帝就吃了頓飯。李媽媽作陪,說着閑話,但直至吃完了飯,李師師也始終未出現。宋徽宗正心中疑惑,李媽媽又請去浴室洗浴,理由是師師小姐生性好潔,恩客們須是乾乾淨淨上床。於是宋徽宗不得已,只好去洗了個澡。洗完了,又被請入後堂吃茶,卻仍然沒有得見佳人。又過了好長時間,李媽媽才點着蠟燭把宋徽宗領進卧室,這時,李師師仍然沒有來。宋徽宗只好在屋子裏顧影徘徊,心裏惱火得很,卻也只好耐著性子等著。大概是所有的程序都差不多了,李媽媽才攙扶著一個妙齡女子進來,身着素裝,未施脂粉,沐浴才罷,嬌艷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見了宋徽宗,態度倨傲,也不上前施禮。宋徽宗問她話,她不回答,再問乾脆躲到一邊去了,挽起袖子坐在那裏彈起琴來。於是皇帝只好獃坐那裏聽着,彈的卻是《平沙落雁》,輕攏慢拈,流韻淡遠。徽宗宗傾耳靜聽,不覺入了迷,比及三曲奏罷,已聽得外面雞叫了,於是只好擺駕回宮。李師師如此倨傲,是看不上這個銅臭的「賈奴」,但皇帝的胃口卻因此被吊了個十足。

從此宋徽宗對後宮佳麗視若無睹,隔三差五就以體察民情為由,出宮來李師師這裏尋歡作樂,有時還叫着大學士王黼同去。李師師漸漸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萬歲爺駕臨,怎敢不百般奉承!如今的李師師可非往日可比,身份雖然仍是名妓,卻也「名花有主」,有權勢的王公貴族也只能望「師」興嘆。宮裏的妃子問他這李師師有啥好的,他就說她「一種幽姿逸韻,要在色容之外」。就這樣,李師師在皇帝眼中顯現出了一種特別的魅力。他封她為妃,卻不肯把她接到宮裏,而是從宮中打了一條地道通向她家,整天就這麼鑽來鑽去。現在開封的宋城遺址,還能看到這個地道的存留。或許畢竟是大宋天子**,說出去實在有損「聖明」,不過更多的還是由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麼偷偷摸摸地反而興味更濃,刺激更加強烈。

李師師本是東京名妓,又性格豪爽喜交往,號稱「飛將軍」,也不肯只被一個皇帝拴住了。她還和著名詞人周邦彥打得火熱。據張端義《貴耳集》中記載: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彥趁著這個空兒前來看望李師師。二人正在敘闊之際,忽報聖駕前來,周邦彥躲避不及,只得藏身床下。宋徽宗倒並不知道,自己帶來一隻江南進獻的新鮮橙子,讓李師師剝給他吃。此時美人當前,嬌顏巧笑,皇帝自是春心蕩漾,不免**一番,卻讓躲在床下的周邦彥聽了個正著。按說這周邦彥有幸親眼目睹大宋天子和汴京第一美人的激情表演,好好欣賞也就行了,可他卻由於文人積習,偏偏要嚷出來,就填了一首《少年游》: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吹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大詞人的詞作,流傳很快,於是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終於傳到徽宗耳朵里。他得知心愛的李師師居然還和別人舊情不斷,早就醋意十分;再加上他對於微服訪妓,一向是偷偷摸摸,頗為忌諱,可這周邦彥卻給他嚷嚷得盡人皆知。於是,皇帝龍顏大怒,下令把周邦彥趕出京都。徽宗把情敵踢出國門,自是志得意滿,覺得以後李師師可就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到李師師那裏,師師卻不在,等了好久,才見她淚眼愁眉地回來了。皇帝氣壞了,問她到哪去了。李師師倒也爽直,就說是去送周邦彥了,並說周邦彥還填了一首《蘭陵王》。皇帝此時真是打翻了醋缸,可面對心愛的李師師,卻也不忍罰她。而對周邦彥的新作,還有幾分好奇,便讓李師師唱來聽聽。

這李師師便斂翠袖,發皓齒,聲韻悠揚地唱起來了被後世所稱道的「蘭陵三疊」:

柳陰直,煙里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

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度。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

凄惻,恨堆積!慚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沉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蘭陵王》本是唐教坊曲。據王灼《碧雞漫志》卷四記載:「《北齊史》及《隋唐嘉話》稱,齊文襄的兒長恭,被封為蘭陵王。與周朝的軍隊作戰,曾經帶着假面具對敵,在金墉城下把周朝的軍隊打得大敗,勇冠三軍。軍中的勇士一齊高唱《蘭陵王入陣曲》。」詞牌名來源於此。

徽宗皇帝也是音律行家,聽到好詞,不由得動起惜才的念頭,於是,下令又把周邦彥招了回來,任命他作大晟府的太樂正。這周邦彥也算人盡其用,盡職盡責,使得這大晟府所制新樂成為一代詞章之規矩,到了南宋猶為人津津樂道。而那《蘭陵王》即經天子稱揚,就更是萬口流傳,成為當時各個演藝場所的保留節目。據宋毛開《樵隱筆錄》記載:「紹興初年,京城流行周清真詠柳的《蘭陵王慢》,西邊的歌樓、南邊的瓦肆都在傳唱這首歌,把它比做宋朝的《渭城三疊》。因為,以周清真的這首詞共有三段,到最後一段聲調更加激越,只有教坊老笛師能倚着它的節拍吹湊。」

雖說這君臣同嫖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周邦彥當嫖客當到這個份上,也夠「牛氣」的了。當今社會流行的「目前中國最大的幫派是姨夫幫」可能就脫胎於此。

要說這徽宗和周邦彥君臣遇合,竟是在妓院裏,雖說是風流佳話,可也有些荒唐。於是,後世之好事者就考證出周邦彥那時都五十多了,還和皇帝爭嫖一個妓女,未免不合情理。但是這臨老入花叢的事兒,在宋人並不少見。詞人張先,八十多歲了還有討妾的興緻,惹得蘇東坡寫詩笑話他。周邦彥本來就是風流才子,況且李師師還是當時的小唱名家,他在悅其美色之餘,恐怕還是賞其聲藝的成分更多些。以為他五十多了就不敢去妓院,未免迂腐。對於徽宗皇帝,在大吃其醋之時,還能賞識出一個詞人來,就更符合他的藝術家心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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