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

小惠

兩人在老史店鋪門口停下車,往老史的工作間走去。老史正坐在屏幕前抽著煙捲,工作枱上的機械人連接着一條線,屏幕上顯示著讀取的進度條。

「老史,微型感測器給你帶來了。」宇強從背包拿出一個小盒子。

老史轉過身,將眼鏡戴回那「半米高」的髮際線上。嘴笑咧咧接過盒子,「行啊!臭小子我這「老員工」都拿不到這東西!」

「史老闆,寶刀未老啊!改天我要是也弄一個你也幫我修復修復唄?」文濤站彎著腰正仔細揣摩著工作枱的機器。

「好說好說!」老史答到。

老史將盒子放在工作枱上,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將感測器從盒子裏取出,老史將頭上的眼鏡又重新戴回去,拿起工具將那拇指大的感測器放入那雜亂的鐵皮堆里指定位置。

「對了!老史你說過這機器有了名字跟年齡,那叫什麼名字?」宇強問。

「小惠!」

「這機器怎麼有名字?還是個女人的名字!」文濤一臉不解!

「我們看了儲存器,有姓名年齡,裏面還有一塊區域是加密的,老史覺得是轉換的意識編碼。」

「那也就是說,現在它已經不是機器,而是一個人,一個機械人類?」

「嗯,是這樣!我們也沒想到。」

「既然是淘汰掉,為什麼會還保留着她原來的意識在裏面,鈦鏈公司不應該是先將她的記憶清除在送到舊城區嗎?」

「這也是我們疑惑的地方。」

兩人說話間,老史已將感測器安裝完畢,他將頭頂的燈放低,從機器的腦袋部分開始一點一點檢查。確定沒有問題,長呼一口氣,「好了,準備激活,有什麼問題留着問她吧!」。老史轉身在電腦屏幕前坐下,開始熟練敲打着鍵盤。

很快屏幕上出現一塊藍色進度條,10%、30%、65%、75%......

進度條即將填滿。這時,機械人的頭頂位置發出一聲低嚀,順着方向看過去,儲存器正發着藍色微光,三人的眼光一直注視着工作枱上的機器,機器的胸口位置也開始能清晰看見裏面的零件開始運作起來。老史的目光轉回到屏幕上,上面的進度已經到96%。機器的眼部輪廓能看見有伸展的跡象。

「你看眼睛那塊,好像動了。」站在宇強身旁的文濤小聲說道。

當屏幕的進度條到100%時,機器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那暗藍色的眼瞳顯得炯炯有神,眼睛一直盯着頭頂那些掛着的零碎器件。眼前半天那機器還沒動靜,宇強走到工作枱旁伸出手在機器眼前晃了晃,這時機械人一把抓住宇強的手,宇強瞬間疼的嗷嗷叫,機械人在那幾毫秒的瞬間起身,眼神環顧了一周最後是落在老史跟文濤身上,兩人被這莫名投來的眼光有些愣住,他們從沒看見過一個零件組成的機械人,竟然眼睛也能帶有人類的眼神。

幾人相視了幾秒,老史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是我們把你救回來的。」宇強支支吾吾吐了幾個字。

看着機械人的眼睛似乎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讓她相信,老史又繼續說:「前幾天是宇強看見你被運到回收場,你當時...當時已經是損壞很嚴重,是宇強把你從回收場運回來的,是我把你修復好的。」老史指了指一臉痛苦的宇強。

「你怎麼被送到回收場的,還有印象嗎?」

機械人這回是半信半疑,慢慢鬆開了宇強的手,宇強往後退了幾步捂着手滋著嘴說:「你就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機械人仔細看着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身體跟雙腳,一時間感覺她還沒完全接受自己的這幅身軀。她開口問:「我這是在哪裏?」史老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他們知道原來機器的信息是一個女人的名字,但是第一次聽到機器軀體發出人類的嗓音,三人還是顯得很驚訝。

「你現在是在舊城區海灣路,這是老史的店鋪里,老史說你有人類的意識,是真的嗎?」宇強好奇問道。

小惠確定周圍沒危險后,眼神開始顯得有些落寞,她蜷縮在工作枱上。「我叫「小惠」,是鈦鏈公司測試部門的一名員工,新產品出來后他們要找一批人做測試,公司進行抽籤,我剛好也在其中。抽中的人都被叫到一間擺放有很多具機器軀殼的房間,等我醒來后我身體已經就變成這樣了。剛開始跟我們說測試后,會繼續讓我們留在公司裏面幫他們完善一些測試。但是等一段時間后所有測試都結束了,那天又把我們都叫到一起,跟我們說是要做最後一項測試,其實那次也是要集中銷毀。當時我們知道后都很害怕,後面...後面發生什麼我都忘記了,我腦子裏現在很混亂,我...我想不起來了...」

「沒事!沒事!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老史站起身往工作枱走了過去,「你現在的記憶有缺失有可能跟你這次的損毀有關係,儲存器的碎片化會導致你的記憶混亂。小宇發現你的時候,你是在被運到回收場,要是晚點發現你估計就進熔爐里了。不過你身上的傷口我看着像是槍傷,還有你現在仍然還保留原來的記憶,我覺得你應該是逃脫出來的,只是在逃的過程中被槍擊中了。」

小惠坐着沒有說話,好像在回想什麼事。

「那...小惠,你還記得有家人或朋友在舊城區或者是新城區嗎?」史老停頓了一下。

「我都記不起來了!」小惠搖了搖頭。

「老史,這沒有辦法恢復了嗎?」宇強看向老史。

「有辦法,不過需要許可權才能恢復。」

「什麼許可權?」

「需要她自己同意才能讀取到加密部分的文件,這也是鈦鏈公司防止沒經過本人同意,記憶文件被別人擅自篡改。」

「小惠,你...自己決定吧!」宇強的目光又轉向小惠。

小惠看向宇強又看了看文濤跟史老,她下了工作枱環顧著工作間周圍,走出工作間來到櫃枱區域,看到櫃枱旁的一代機械人正站在那一動不動,小惠走到機械人跟前,兩人就這樣站在那相互看着對方,小惠伸出手撫摸著機械人的臉龐。這是兩個同一個科技時代下的產物,體內卻裝有不同靈魂的觸碰。

「我決定好了!」小惠走進工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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