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好的日子總是吹着風

「哈哈哈哈.....」

陽光下，那嬉戲的笑聲同樣晴朗。

遍地的苜蓿朵朵盛開，雖然稱不上瑰麗，但星星點點各色的小花也頗為別緻。

一隻只牛羊漫步在原野上，悠閑地啃著草。

暗紫色的舌頭一卷，如同割草機一般便咀嚼著吞了下去。

它們才不管花是什麼顏色的，它們只顧得上品味這牧草的多汁與鮮美。

風吹過，和煦地拂過草尖。

遠處的河邊木柵欄圍起了一座村莊，包着頭巾的少女少婦抱着木盆來到河邊，素手撥起一串清澈的漣漪，努力漿洗著家人的衣物。

男人們將牧群趕到了草場，騎着馬趕回來。

一直縱馬疾馳，到了村口才嫻熟地勒住韁繩。

卸下嚼頭的馬兒們小跑着湊到河邊吭哧吭哧地飲水，不時打個歡快的響鼻搖頭晃腦地揚起蹄子。

男人們在短襟上擦了擦手，接過裝滿馬奶酒的搪瓷碗，也跟馬兒似得一飲而盡，酣暢淋漓。

遠遠地看到老人們坐在山坡上，咕嚕咕嚕地抽著水煙，聽着風車嘩嘩作響，緬懷着過去。

那是他們最珍貴的記憶。

乍然間，聽到腳下的呼喊，一群小子姑娘雀躍着飛奔而來。

他們唱着歌兒，手裏甩著長長地草莖，喊著祖父祖母。

老人們渾濁的眼中呈現一絲光彩，展露出笑容將孩子擁入懷中。

男孩子們講著放牧途中的故事，女孩子將採到的花朵輕輕別在花白的頭髮上。

於是，他們一起發出歡笑。

這些故事他們經歷了許多遍，花兒也看了幾十年，但從沒有如今這麼有趣。

「這就是你的世界嗎？」

少年出現在他的身後，長長的頭髮披散著，穿着的卻是前衛款式的短衫。

他，或者說她。

從出生到如今，記憶力都沒有這麼美好的畫面。

興許是有過，但也短促得留不下分毫。

林忻州搖搖頭，他從沒有見過這些畫面，他的父母是地球時代的原住民，跟隨大開發的熱潮乘坐上殖民船飛向太空。

那個時代充滿著危險，也遍佈着機遇。

新的星球不斷被發現，大量的資源被發掘。

宇宙如同一座巨大的寶庫，而掌握了超光速航行的人類則用了開門的鑰匙。

得益於人體急凍技術，不同時代的人可以活躍在一百年後，兩百年後，甚至一千年後。

宇宙現象被研究，理論規則不斷被印證。

每天都有新的技術產生，每天都有理論被淘汰。

科技如同井噴一般飛速發展。

等到瓶頸出現之時，聯邦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

「它正在衰老、正在死去。」

這是每個人心中所想。

林忻州正是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名字來源於一個他從沒有見過的城市。

忻州。

對於源生地的模樣，他只能通過這些虛擬世界來維持一點點的幻想。

「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家鄉的模樣，我只是.....單純地喜歡這樣的一個世界。」

林忻州抱着胳膊伸出手輕輕拂過草葉，這觸感是那麼真實。

如果不考慮外面是冰冷的太空，而且隨時可能出現新的蟲洞，那麼確實可以試試一直在這裏待下去的。

「你所在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他看向女孩，眼中帶着一絲探尋和好奇。

當搖籃系統告訴他，躺在醫療艙里的是一個女孩的時候他着實驚訝了一番。

他一直以為這個捅了自己一刀的孩子是個男孩。

那股子狠辣勁兒他記憶深刻。

她叫殷雪，按照她說的，並非出身於什麼大家族，也不是天之驕子。

她只是運氣比普通人好一些，有修鍊資質，而且被一個聲名不顯的小門派所選中了。

「我們那邊可看不到這樣的景色。」

「我記得，我的家鄉從來都是下着雪，永遠是白茫茫一片。所以，叫雪兒、冰兒、晶晶的孩子也特別多。」

「我只聽師傅說過，有不下雪的地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他也只聽他的師傅說過。」

似乎是想起了師傅，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林忻州沉默地看着她，對於如何安慰別人他是沒有任何經驗的。

其實他覺得一直下雪也挺好的，他還沒見過真的雪呢。

「你的元力還沒有恢復嗎？」

林忻州換了個話題。

殷雪點點頭，她也感覺很無奈。

自從醒來之後就發現丹田內再沒有任何元力可以調用，吐納也恢復不了任何靈氣。

似乎這個世界並沒有靈氣這種東西。

但是她曾經去過靈氣稀薄的地方，那是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就像魚離開水一樣，想呼吸但沒辦法做到。

而在這裏她並沒有這種感覺，僅有的只是缺乏力量所帶來的安全感缺失。

不過呆了一個月之後她漸漸習慣下來，甚至覺得這種迥異的生活還挺有趣的。

想到第一次喝可樂的時候她可是抱着死志的。

不斷翻騰冒着泡，帶着特殊味道的褐色毒藥。

現在她已經愛上了這種味道。

「該吃飯了。」

林忻州習慣性地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

這裏的太陽自然是模擬出來的景象，真正提醒他該吃飯的是大腦里的植入晶片。

由於人民的抗議，聯邦政府幾百年前通過了一條特殊法案。

將人工智能關進籠子裏。

強人工智能不允許直接與網絡接觸，它們需要定期接受各種排查，實事監督。

普通民眾能接受到的只有弱人工智能，不過在演演算法和大量學習之後的弱人工智能也足夠大部分環境下進行作業了。

「嗤——」

一聲艙蓋自動打開，林忻州從維生艙中坐起來。

維生艙是前哨站中最重要的設備，它具有維生、休眠、醫療等各種功能，能保證使用者在各種極端環境下存貨下來。

當然它也具有聯機虛擬網絡的功能，殷雪則是使用醫療室內的那台備用機器。

這頓飯從時間意義上來說是早飯，雞蛋、牛奶、培根麵包，菜色十分豐富。

前哨站有聚變能源站，可以通過細菌合成3d打印的方式製造各種食品，味道沒什麼區別。

從通俗意義上來講，一個東西看起來和真的沒有區別，作用也沒有區別，那麼他就是真的。

兩個人的餐廳，只有餐具碰撞的聲音。

吃飽喝足之後餐具交給機械人，林忻州進了監控室。

這是每天日常的工作，他已經習慣了。

一般來說只是例行公事，有重大情況前哨站的人工智能「考伯特爵士」會立刻通知他。

一如既往的，各項數據都沒有問題，各個雷達也沒有發現異常。

除了前哨站上方那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