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至曲江城

灰衣人的下屬很快察覺到姚柒改換路線的決定。

「她的靈力從明心閣路線的璧引中消失了，在往東北方向而去。」

「她改道去曲江了，通知曲江的人，注意她的動向。」灰衣人手指划動着面前的地圖投影，在曲江城上點了點。

「是！」下屬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房內。

灰衣人雙手抱臂，手指不自覺在手臂上點着。

如果不是想朝白澤插一手，還要監視進入西邊那些老傢伙的動向，他早就親自動身去捉那個剛飛升的小孩兒了。

灰衣人看着地圖上閃爍的光點，自覺盡在掌握。

……

八百里對仙界來說，不過是短暫的幾刻鐘路程，在這仙界，也沒有什麼飛行限制，所以姚柒很快到達了曲江城外。

她沿途十分謹慎，但是灰霧的人再沒有蹤跡。

姚柒表面放鬆下來，她交了入城費，大搖大擺地從地面走進曲江城。

這座城，是以周圍地貌來命名的一座城，一條近一里寬度的大江從城外繞了半圈，又將整個城一分為二。

姚柒內心並未放鬆警惕，但臉上掛着對新地方的好奇和打量。

曲江城氣候宜人，又有一條大江橫穿而過，從有仙歷以來，這裏就一直有人定居，不知多少年過去了，這裏已經成為一個靈氣豐沛，草木繁盛，自然野趣與人工建築結合，非常美麗的大城。

至於有多大，睦月城方圓一千里，曲江城比之足足大一倍。

姚柒站在地面抬頭看，曲江城修在空中的房屋，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每個房子外牆都攀長著藤蔓，有的還開了花，絲狀的雲不時穿過房屋。

「好美啊。」她喃喃出聲。

突然，一陣煙從上空的屋檐飄過，兩男一女在屋頂上現出身形，他們定定與姚柒對視，身前慢慢浮現出本命武器的模樣。

這麼快。姚柒心下一凜。

這裏還在剛進城處，人並不多。

姚柒靈力溢出體外，卻發現對方準備充足，竟然已經布好禁制。

想關住我，不知道我最會砸門了么。姚柒心中冷笑。

她喚出清空劍，毫不遲疑地往三人面前衝去，對面三人的位置，正好堵在去往內城的方向。

姚柒想進入曲江內城，可不想在剛進城就被捉住。

對面三人更是不懼，只見一男子持劍揮向姚柒，另一男子手持羅盤，不斷在半空中畫下符文，三人中的女子，懸空坐在手持羅盤的人旁，懷抱一把琵琶，彈奏的琵琶聲輕易穿過姚柒佈置在周身的靈力罩，直達識海。

姚柒忍不住皺眉，一邊應付著劍招，一邊將神念釋出，以抵擋琵琶聲。

而對方劍修的招式卻沒那麼容易抵擋，不光他劍勢凌厲，那手持羅盤的男子畫出的每一道符文，都飛往姚柒周遭，不僅在腐蝕她外放的靈力，甚至如有實質般，纏繞她的肢體，拖慢她四肢的動作。

姚柒一心多用，不一會開始感到吃力，她心知不能拖下去。

兩道清空劍分身倏地出現在羅盤男子和琵琶女子身後，那兩人察覺到腦後的劍氣，紛紛閃身躲避。

在這毫釐之間的停頓中，劍修男子眼前突然出現兩個姚舒，其中一個揮劍劈出龐大劍勢，壓得他一時不能動彈，而另一個閃現在兩把清空劍分身處，她手持其中一把與兩人近身戰成一團，又將另一把擲向內城方向的禁制邊緣。

那把擲出的清空劍在半空中幻化出上千道劍影，隨即縮成細針大小，清空劍猛地刺向禁制，只聽見細細一聲「咔啦」，禁制顯現出彷彿玻璃龜裂的一瞬模樣。

三人剛重整攻勢，準備一舉拿下姚柒，聽到這一聲，他們驚訝地轉頭看向聲響處。

姚柒本就無心戀戰，她與分身振開三人，瞬間合體閃身出現在禁制碎裂處，手裏的清空劍又往上補了一下。

碎裂聲漸大，而姚柒早就在三人追上來前，從巴掌大的縫隙中沖了出去。

三人追出去時，姚柒早已不見蹤影。

「先彙報大人，若進內城需小心行事。」男子收起手中的羅盤，注視着姚柒逃走的方向，皺了皺眉。

此時姚柒已經站在內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街道緊挨着江水。

她看了看沒有人追上來，略微放鬆了心情，準備在這條街逛逛，再想辦法雇些人。

曲江城的娛樂項目比睦月城是多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仙人壽命悠長無盡的原因，仙界跟姚柒穿越以前看的修真小說完全不同，雖然也有仙人禁口腹之慾，但是大多數都對享受生活頗有研究，在吃喝玩樂上玩得花多了。

尤其仙界地廣人稀，有很多未開靈智的動植物，飛升的廚修們發揮出從三千界培養的烹飪技能，用認識或不認識的食材，能製作出遠超下界風味的食物。

姚柒逛了小半條街，已經左手一隻雞腿，右手一籃子甜點，面前還飄着一團淡黃色清透的液體當飲料。

「幸好師父走之前給了我點錢。」姚柒滿足地自言自語。

仙界的「錢」其實並未統一，逡雲界和另幾個修真小世界都使用靈石，但仙界不同，靈石並沒有什麼用，那就只有使用材料、法寶、丹藥等等有實際作用或具有市場流通性的物品來交易。於是仙界的「貨幣」系統就非常複雜了，比如材料，可以是礦石、植物、動物部位，一般是從低階到高階作為不同面值的「貨幣」，並以此作為交易。

之前拍賣會上，於鳳簫就使用了一種常見又需求量大的中階礦石作為「貨幣」交付給睦月城組織拍賣的管理者們，他沒有使用靈砂，是因為靈砂的價值不穩定，而他也不願暴露出自己還有更多的靈砂。

於鳳簫臨走前，除了交易給徒弟一堆材料，還給了大量中高階礦石和可食用的植物以及肉類，師門上下都是老饕，於鳳簫深知自家徒弟的德行，還附贈了一堆常用的和仙界特有的調味料。

姚柒走到街邊，但她還不想走出這條街，她還能再吃！

於是她蹲在江邊，認真地啃着手裏的雞腿，一臉滿足地品嘗著嘴裏每一口肉汁的芬芳。

突然，她面前的江水裏躍出一個灰白色的巨大身影，姚柒嚇得看都沒看清，條件反射地布了個結界擋在面前，轉身拔腿就跑，連飛都忘了飛。

跑出去十幾米，她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陣……狗叫？

姚柒回過神，疑惑地轉過頭看。

只見她剛剛所站的地方，一隻灰白色，長毛，咧著尖尖的嘴，四肢着地比一個半姚柒還高的……薩摩耶？

此時江對面飛過來一個年輕男子，一臉着急地伸手去ls摩耶」的尾巴。

姚柒抓緊雞腿，忍不住慢慢往回倒退。

男子雙腳浮空（不然身高不夠）揪起「薩摩耶」的耳朵罵道：「叫你慢一點，不要突然衝出來，你看你是不是把人嚇到了！」

「薩摩耶」委委屈屈地嗚咽了兩聲。

此時姚柒剛好退到他們面前一米處，男子轉頭看到她，一臉歉意。

「這位仙友不好意思，我家小米貪玩，不是故意的。」

「嗚——汪汪，汪汪汪！」小米嗚咽一聲，汪汪叫了一句。

男子面露尷尬：「它說你手上的雞腿太香了，它沒忍住。」

姚柒看了看手裏快啃完的雞腿，又看了看小米，疑惑道：「它在水裏也能聞到嗎？」

「汪汪汪……嗷！」小米嚎完驕傲抬頭。

男子無奈地看了它一眼，點頭道：「可以的，它能在水中呼吸，聽覺嗅覺非常敏銳。」

姚柒想了想：「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

說完，她倏地飛走了。

男子和小米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一眨眼的功夫，姚柒回來了。

她手裏拎着一個大紙包，還沒說什麼，小米已經興奮地吐著舌頭湊過來了。

姚柒打開紙包，只見裏麵包着五個大雞腿，香得小米直接就要上嘴。

男子想要攔，姚柒一伸手：「誒……你別管。」

小米二話不說，一頓狼吞虎咽。

很快就將五隻大雞腿連骨帶肉一起吞了。

姚柒看得一臉不忍：「你平時是怎麼對它的啊？這麼可憐。」

男子無語：「它剛剛去水裏就是在捕魚，只不過是被你雞腿的味道吸引了。」

姚柒點了點頭，趁小米意猶未盡舔著嘴巴周圍時，偷偷伸手摸向它的背。

小米眨了眨眼，沒有在意。

男子見狀，站在一旁笑道：「多謝仙友，在下秦岫之，不知仙友大名？」

「我叫姚柒，是個劍修。」她戀戀不捨地從小米茂密的毛髮里拔出手來，「對了，你知道哪裏可以僱人么？」

秦岫之一愣：「僱人？三千璧上曲江城有單獨的模塊，裏面有個可以發佈任務的區域，但是要先將交一些押金才行。」

姚柒點了點頭。

秦岫之疑惑問道：「姚仙友是要去什麼險惡之地嗎？」

姚柒搖了搖頭：「有人想抓我，半個時辰前我剛進城，他們就在入口處堵我。」

「唔……」秦岫之沉吟一會，「這事說好辦也好辦，你不一定需要僱人。」

「哦？」

「曲江城是個大城，管理者不光有幾萬年的仙人，還跟三千裏外的嵩峻城聯盟，曲江內城是不允許任何形式爭鬥的，你看。」秦岫之攤開手掌，掌心漂浮着一枚隱約寫有曲江的符文，「我覺得，如果你暫時不急着離開曲江的話，把僱人的錢，拿去換一枚曲江令，要更靠譜一些。」

「曲江令？」姚柒用神念看了一下，這枚符文確實有感應，通知，和保護的作用，「如果長居，必須要有這個嗎？」

秦岫之點了點頭。

「那誰來維護日常治安呢？總不會是管理者親自干吧？」

「肯定不是他們親自干啊，一般是招募一些人，立下心契。這些曲江衛不光能拿一半曲江令的費用，還會分配一定的全城收入。」秦岫之說着說着嘆了口氣，眼神里充滿了嚮往，「當時我知道的時候也去報名了，人家沒看上我。」

姚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米，沒有說話。

一般這種打手類的活兒，確實不太會找心修……還是帶着仙獸的心修。

「可是，如果對方也有曲江令呢？」

秦岫之笑笑：「都是仙人，難道還分不出誰先動手嗎？」

看來是按先撩者賤來判定，姚柒摸了摸下巴，「對了，是只要呆在內城就一直有效嗎？」

秦岫之笑容一僵：「……需要每月繳納費用。」

……還是月度會員制。姚柒無語。

「秦兄，不是我說，你看着好像托兒啊。」姚柒摸著小米的腦袋，看着秦岫之。

秦岫之清秀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我確實是覺得很有用，而且我帶着小米，也沒要我繳兩份……純粹就是那個……發自內心……」

「汪汪！」小米附和道。

姚柒思索了一下，問道：「那報名招募有些什麼條件呢？」

秦岫之眼睛一亮：「對啊，姚仙友是劍修，應該很容易被招募。」

隨後秦岫之詳細地跟姚柒講述招募過程。

「其實很簡單，曲江衛不需要知曉身份、背景，只考察武力，只要能打過招募處的十隻仙獸就行。」

秦岫之撓了撓頭：「那十隻仙獸都是一起上的，當時我差點被咬斷腿，小米的毛都禿了一塊。」

姚柒了解地點了點頭。

秦岫之看了看時間，道：「這個時辰不行，沒有在招募了，如果姚仙友有興趣，可以明日上午去看看。」

「我知道了，多謝秦兄。」姚柒拱手謝道，「那我明日去試試，今晚先在曲江城逛逛，熟悉一下。」

說罷，她準備轉身離開。

「汪汪汪汪！」

秦岫之聽見小米的話，叫住轉身想走的姚柒：「姚仙友有落腳處嗎？」

「暫時還沒。」

秦岫之躊躇了一下，道：「若不介意，姚仙友離開曲江前可以到我跟小米的住處落腳，如果再遇到今天想抓你的人，也有個照應。」

姚柒回頭看向秦岫之誠懇的雙眼，思考了一下，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