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周日，住校生陸續返校，謝晏歸也隨著人潮邁步走進縣高中。

這種升學率不怎麼高的縣城高中不僅學校設施很一般，師資力量也很一般，一個學校每屆學生千把人，本科率低得令人髮指，老師家長都常調侃說「就是把學生送來養大一點」。

可不就是把小孩養大到十八歲，直接為工廠輸送勞動人才嗎？

謝晏歸穿著本校校服，混在人群中本來不應該太受關注，可他現在的相貌漸漸向他自己的本體趨近，不免會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不少人心裡頭還有點疑惑：這人是誰，是他們學校的新生嗎？怎麼他們以前沒注意到有長成這樣的新生啊？這都快學期末了，沒道理他們這麼久都沒見過啊！

還是有人從謝晏歸校服上的塗鴉發現他的身份。

因為這些塗鴉就是他們畫上去的。

無非是「賤狗」「垃圾」之類的污言穢語，配合一些侮辱性的圖案。

這些塗鴉根本洗不掉，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想不穿校服了事，又被老師找去談話，說他不穿校服會扣班級行為分。

至於他哭訴說校服被人畫髒了，班主任根本沒去追究張鑫鵬他們的責任，只說什麼「同學之間開玩笑而已你不要太計較」「校服沒破沒爛又不是不能穿」。

班主任這麼偏袒的原因也很簡單，張鑫鵬背靠張家，和他玩得好的還是校長的兒子，他一個當老師的當然找軟柿子來捏。

那個家裡只有個爺爺相依為命的少年能怎麼辦，只能穿著唄。

謝晏歸把校服穿在身上的時候表現得太自然，以至於顧曜他們都沒注意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塗鴉。

但是親自把塗鴉寫到這件校服身上的人怎麼會注意不到？

那校長兒子遠遠看到謝晏歸身上的校服，馬上快步走上去準備欺負謝晏歸玩。結果他一走上前，就發現記憶中那個少年彷彿變了個人。

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只是剪了個頭髮，怎麼變化會這麼大？！

謝晏歸看著攔到自己面前的校長兒子，指頭又不由自主地輕輕顫了顫。他饒有興緻地看向眼前的校霸高中生，從這具身體的記憶里翻找出與對方有關的片段，唇角溢出一絲愉悅的微笑。

聽老師的說法，這是個很喜歡開玩笑的同學。

這麼深厚的同窗情誼，可不能斷送在他手裡。

謝晏歸笑著問：「有事嗎？」他的相貌本就帶著幾分勾魂攝魄的魅惑力，笑起來更是讓人整個人都暈陶陶的。

「你、你是——」對方結結巴巴，半晌都喊不出記憶中的名字來，滿腦子只剩下謝晏歸帶笑的眉眼。

謝晏歸淡笑著湊近了一些，與對方的眼睛直直地對視，輕聲發出叫人難以拒絕的邀請：「要不要和我玩？」

對方恍恍惚惚地回答：「要，要，我要和你玩。」

謝晏歸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就沒再和他多聊，悠然地把手抄在校服褲兜里往學校里走。

那校長兒子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下，突然邁步走到學校門口那光可鑒人的「縣示範單位」牌子前站定，從書包里掏出一支號稱十年不褪色的記號筆，對著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臉上寫寫畫畫。

有幾個嘻嘻哈哈結伴而來的新生遠遠看見他的舉動，不由跑上去問：「老大，你在做啥！」

等他們走近后看清校長兒子在自己臉上寫的是「賤狗」「垃圾」之類的污言穢語，頓時都嚇了一跳。

「老大，你往自己臉上畫這個幹什麼？！」有人大著膽子追問。

校長兒子根本不理他，往自己臉上、脖子上全畫滿污穢不堪的辭彙和圖案，才滿意地收起記號筆。他嘴裡念念有詞：「不夠，這樣不夠，寫上去會掉色，得紋上去，對，紋上去。」說著他沒搭理自己那幾個跟班，徑直走進門衛室問門衛，「有針嗎？」

門衛被校長兒子臉上那些圖案嚇了一跳，可他平時被這群小惡霸欺壓慣了，聽了校長兒子這話下意識就去找出針盒遞了上去。

接著所有人驚恐地發現，校長兒子居然拿針尖往自己臉上的圖案劃去，試圖把那些污穢不堪的圖案和文字永遠留在自己臉上！

門衛被嚇住了，知道其他人驚呼「快攔住他」，他才反應過來，慌忙過去把校長兒子攔了下來，急匆匆打電話給校長說明情況。

校長只這麼一個兒子，接到電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看到自己兒子面目猙獰地想要掙脫綁縛繼續往臉上刺字，心裡不由咯噔一跳。

他懷疑兒子撞了邪，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認識的許大師，結果那邊一直沒人接聽。

校長叫門衛把兒子綁嚴實點，又喊來目睹兒子出事過程的學生詢問是怎麼回事。得知兒子是在校門口突然發狂，他調取監控一看，很快看見了最後和兒子有直接接觸的謝晏歸。

「這是哪個班的學生？」校長沉著臉轉頭問那幾個跟他兒子玩得好的跟班。

那幾個跟班看了又看，連連搖頭表示不認識。只有一個比較內向的學生囁嚅著說：「這個校服，我好像認識。」他看看校服，又看看校長兒子臉上的污言穢語，分明就一模一樣！

校長也注意到這一點，問清楚謝晏歸的班級以後就叫人過去把人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