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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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說，爸爸小時候差一點兒被送給人家。奶奶的講述把我引進了1938年的那場大洪水。
1938年，國民黨政府為了阻擋日軍的進一步進攻，扒開了黃河，既阻擋了日軍，也把中國幾省的老百姓帶入了災難之中，奶奶說，那水來時，聽起來就象刮大風一樣，看起來就山一樣卷過來，人，哭爹叫娘的，躲都躲不及，就沒有了，牲畜、樹、房子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真慘呢，咱家是個高崗，水上來人最晚，全村的人都跑到這兒來了，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這崗也保不住了，村裡人開始想法往外跑了，用個門板用幾個木棍紮成排。陸陸續續的，一家家的，走了，走哪？不知道，反正只要能出這水窩就中，人少了，咱家也開始走了，幾個人坐在門板上，沒有目的地隨水漂，漂出水窩，就隨逃荒的人群往前走。見村莊就進。要飯是第一活命是第一。
外面逃荒兩年到了一個方城的地方，你爸爸出生了，白白胖胖的，蠻喜歡人的。可是，大人還吃不上飯呢，孩子會養活好嗎？不如讓孩子找一個好人家，也吃上幾頓飽飯，跟家裡一商量，你大伯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鬧的，又想想是自己的親骨肉，咋忍心送給人家，就作罷，那時已經找好人家，人家要來抱孩子了，只得給人家說好話，才完事。
從奶奶的講述中我才知道為何爸爸對大伯會那麼好。
有兩件事可以說明爸爸對大伯深厚的手足之情。
第一件事，怒捆瘋大伯。
我有一個堂大伯叫張隨，長得低低瘦，兩隻眼睛看起來總象是醉灑一般，走起路來也一晃一晃的，從我記事起就知道他是瘋的，聽我奶奶說，瘋大伯是在他家蓋瓦房時瘋的，是太累，太操心，還是有什麼事刺激了他，反正是瘋了，從他家的瓦房看來，家還是蠻有錢的，因為當時能蓋得起瓦房的人家是不多，都窮，一圈兒都是茅草屋只有他家一支獨秀，青磚青瓦的，然而，人的命不好，房蓋得好，人卻瘋了。上天真會作弄人，就是不讓他十全十美。
瘋大伯的瘋病是間歇性的，可是犯起來是相當可怕的，一次，瘋起來了，用菜刀把他妻子的頭上砍出了幾個口子，血一直往上涌，去醫院縫了好幾十針才行。更可怕的是，一瘋起來，就滿街跑，找他的兒子張留，張留是他的唯一的兒子，其餘都是女兒，所以特別的嬌寵，瘋時，他總是懷疑人家把他的兒子藏起來了，或者是殺了，我們孩子們誰見誰躲，大人們一看孩子不聽話，就說，傻張隨來了，孩子就不鬧了。
一天晚上，我跟奶奶，哥哥正在屋裡坐著，點著煉油燈，忽然，瘋大伯進來了，肩上扛著一個抓鉤，奶奶說，你弄啥呀孩兒，找我兒子，瘋大伯邊說邊把西北牆角的東西挪開，西北牆角，有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放著一個衣箱，衣箱邊放著張床，是供我們睡的地方，瘋大伯就在木箱邊騰出的空地上用抓鉤築了起來，一會兒，就築了一個大坑，奶奶生怕他把房子築塌，就說，別築啦孩兒，沒有你的兒子，別嚇著小孩子，可是瘋大伯就是不吭聲，只是一味地築著，我和哥哥都嚇得戰戰兢兢的，爸爸不在家，遠在三四裡外的林場，我忘記他築多長時間啦，也忘記什麼時候結束的，等爸爸回來時，瘋大伯已經走了，爸爸看著被築過的地，沒有吭聲，只是無聲地把坑平過了事，因為他知道，瘋大伯腦子有問題，而且太親，爸爸的父親就是我爺爺跟瘋大伯的父親是親弟兄倆，他父親是老二，我爺爺是老三。所以爸爸沒有去追究此事。然而，瘋大伯用鐵杴從背後襲擊我親大伯增妮時，爸爸卻真的動怒了，而且是怒不可遏
一天，大伯增妮從地里往家裡走，後面跟著瘋大伯，肩上扛著一個鐵杴，忽然，他大緊走幾步，輪起鐵杴向大伯的頭上砸去，大伯沉著後面風聲起，趕緊閃身，然而，卻沒有躲過這一擊，鐵杴擊中了大伯的肩膀，人也倒在地上，肩膀上被劈出一個血口子，好大一會站不起來，遠處的人見了，向這裡跑來，瘋大伯正要劈出第二杴，一看人來了，就跑了。
晚上，爸爸從林場回來，一聽說大伯被襲的事，就去了大伯家，沒有多大會就領著我的堂哥，大伯的大兒子小林回來了直奔瘋大伯家，在他家吵吵鬧鬧的擁著瘋大伯去了對門二奶奶家，二奶奶就是瘋大伯的娘，也是我的親二奶奶，到她家后就審為啥要襲擊大伯，瘋大伯說，他把我兒子埋起來了，說一會兒瘋大伯就想去拿傢伙，我爸爸上去把他的手反背起來，讓小林哥拿了根繩子把瘋大伯捆了起來，幾個人拽著向村西的麥場里走去，到那裡把他吊到場屋的樑上，用細柳條抽起他來，瘋大伯痛得嚎叫起來，但沒有個人可憐他，打過後，人們就回家了，把他是個人留在那裡一夜，怕弔死他，第二天就把他放了
第二件事，抽煙
大伯辛勤勞作一輩子，在年過半百時得了半身不隨病。
那年夏天，天熱得很，大伯在自家屋頂上睡，一覺醒來，竟起不來了，起緊拉到醫院治療，雖然會動了，但走路還是一拉一拉的，嘴也不會說話了，只是喔啦喔啦地，讓人聽起來猶如天書，醫生明令禁止吸煙喝灑，大伯灑是不喝的，但煙就象我爸爸一樣吸得厲害，開始還好，時間一長，就愛不住了，孩子們是不給他煙的，大伯就去找爸爸要，剛開始，還不給他，可是一看他那可憐樣，爸爸的心就象刀割一樣痛，就給了他一盒，心想，象這種病能活多長時間？還受什麼？咋中受咋來吧。於是，每當大伯無煙時，就兩腿一拉一拉地來俺家了，爸爸就從屋裡拿出一盒遞給他，如果爸爸不在家，就會把煙放家一盒，等大伯來了，讓家裡其他人給，反正，有爸爸吸的煙，就有大伯的，當時家裡並不富，可是，男人們都吸，誰也不說誰，再供兩人吸，家中的錢就更不寬裕了。然而，直到大伯去世，爸爸都沒有有斷了大伯的煙，大伯從得病到去世，總計有十年光景吧？
老人常說，長兄如父，聽奶奶說，爺爺人懶，愛看唱書，家裡的閑事不管，所以，大伯從小就挑起了家中的大梁，里裡外外，都是大伯一人支撐，雖然，上面還有大姑，可她必竟是女人家，爸爸又小大伯十幾年，所以，爸爸是很尊敬大伯的，大伯也確實對爸爸盡到了應有的責任。從我記事起，就知道，大伯來給俺家幹活，忙時讓他的大兒子，大女兒都來幫忙，因為爸爸在林場工作，不回來，我們兄弟姊妹又年齡小，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總是我大伯一家來幫忙。而且，大伯家的孩子在我家也不拘束，該幹活幹活，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如在自己家一樣，然而，我們兄弟姊妹們卻並不常去大伯家，因為爸爸媽媽奶奶都和大娘不對勁兒，而且大娘也並不給我們好臉色，誰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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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說，爸爸小時候差一點兒被送給人家。奶奶的講述把我引進了1938年的那場大洪水。
1938年，國民黨政府為了阻擋日軍的進一步進攻，扒開了黃河，既阻擋了日軍，也把中國幾省的老百姓帶入了災難之中，奶奶說，那水來時，聽起來就象刮大風一樣，看起來就山一樣卷過來，人，哭爹叫娘的，躲都躲不及，就沒有了，牲畜、樹、房子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真慘呢，咱家是個高崗，水上來人最晚，全村的人都跑到這兒來了，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這崗也保不住了，村裡人開始想法往外跑了，用個門板用幾個木棍紮成排。陸陸續續的，一家家的，走了，走哪？不知道，反正只要能出這水窩就中，人少了，咱家也開始走了，幾個人坐在門板上，沒有目的地隨水漂，漂出水窩，就隨逃荒的人群往前走。見村莊就進。要飯是第一活命是第一。
外面逃荒兩年到了一個方城的地方，你爸爸出生了，白白胖胖的，蠻喜歡人的。可是，大人還吃不上飯呢，孩子會養活好嗎？不如讓孩子找一個好人家，也吃上幾頓飽飯，跟家裡一商量，你大伯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鬧的，又想想是自己的親骨肉，咋忍心送給人家，就作罷，那時已經找好人家，人家要來抱孩子了，只得給人家說好話，才完事。
從奶奶的講述中我才知道為何爸爸對大伯會那麼好。
有兩件事可以說明爸爸對大伯深厚的手足之情。
第一件事，怒捆瘋大伯。
我有一個堂大伯叫張隨，長得低低瘦，兩隻眼睛看起來總象是醉灑一般，走起路來也一晃一晃的，從我記事起就知道他是瘋的，聽我奶奶說，瘋大伯是在他家蓋瓦房時瘋的，是太累，太操心，還是有什麼事刺激了他，反正是瘋了，從他家的瓦房看來，家還是蠻有錢的，因為當時能蓋得起瓦房的人家是不多，都窮，一圈兒都是茅草屋只有他家一支獨秀，青磚青瓦的，然而，人的命不好，房蓋得好，人卻瘋了。上天真會作弄人，就是不讓他十全十美。
瘋大伯的瘋病是間歇性的，可是犯起來是相當可怕的，一次，瘋起來了，用菜刀把他妻子的頭上砍出了幾個口子，血一直往上涌，去醫院縫了好幾十針才行。更可怕的是，一瘋起來，就滿街跑，找他的兒子張留，張留是他的唯一的兒子，其餘都是女兒，所以特別的嬌寵，瘋時，他總是懷疑人家把他的兒子藏起來了，或者是殺了，我們孩子們誰見誰躲，大人們一看孩子不聽話，就說，傻張隨來了，孩子就不鬧了。
一天晚上，我跟奶奶，哥哥正在屋裡坐著，點著煉油燈，忽然，瘋大伯進來了，肩上扛著一個抓鉤，奶奶說，你弄啥呀孩兒，找我兒子，瘋大伯邊說邊把西北牆角的東西挪開，西北牆角，有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放著一個衣箱，衣箱邊放著張床，是供我們睡的地方，瘋大伯就在木箱邊騰出的空地上用抓鉤築了起來，一會兒，就築了一個大坑，奶奶生怕他把房子築塌，就說，別築啦孩兒，沒有你的兒子，別嚇著小孩子，可是瘋大伯就是不吭聲，只是一味地築著，我和哥哥都嚇得戰戰兢兢的，爸爸不在家，遠在三四裡外的林場，我忘記他築多長時間啦，也忘記什麼時候結束的，等爸爸回來時，瘋大伯已經走了，爸爸看著被築過的地，沒有吭聲，只是無聲地把坑平過了事，因為他知道，瘋大伯腦子有問題，而且太親，爸爸的父親就是我爺爺跟瘋大伯的父親是親弟兄倆，他父親是老二，我爺爺是老三。所以爸爸沒有去追究此事。然而，瘋大伯用鐵杴從背後襲擊我親大伯增妮時，爸爸卻真的動怒了，而且是怒不可遏
一天，大伯增妮從地里往家裡走，後面跟著瘋大伯，肩上扛著一個鐵杴，忽然，他大緊走幾步，輪起鐵杴向大伯的頭上砸去，大伯沉著後面風聲起，趕緊閃身，然而，卻沒有躲過這一擊，鐵杴擊中了大伯的肩膀，人也倒在地上，肩膀上被劈出一個血口子，好大一會站不起來，遠處的人見了，向這裡跑來，瘋大伯正要劈出第二杴，一看人來了，就跑了。
晚上，爸爸從林場回來，一聽說大伯被襲的事，就去了大伯家，沒有多大會就領著我的堂哥，大伯的大兒子小林回來了直奔瘋大伯家，在他家吵吵鬧鬧的擁著瘋大伯去了對門二奶奶家，二奶奶就是瘋大伯的娘，也是我的親二奶奶，到她家后就審為啥要襲擊大伯，瘋大伯說，他把我兒子埋起來了，說一會兒瘋大伯就想去拿傢伙，我爸爸上去把他的手反背起來，讓小林哥拿了根繩子把瘋大伯捆了起來，幾個人拽著向村西的麥場里走去，到那裡把他吊到場屋的樑上，用細柳條抽起他來，瘋大伯痛得嚎叫起來，但沒有個人可憐他，打過後，人們就回家了，把他是個人留在那裡一夜，怕弔死他，第二天就把他放了
第二件事，抽煙
大伯辛勤勞作一輩子，在年過半百時得了半身不隨病。
那年夏天，天熱得很，大伯在自家屋頂上睡，一覺醒來，竟起不來了，起緊拉到醫院治療，雖然會動了，但走路還是一拉一拉的，嘴也不會說話了，只是喔啦喔啦地，讓人聽起來猶如天書，醫生明令禁止吸煙喝灑，大伯灑是不喝的，但煙就象我爸爸一樣吸得厲害，開始還好，時間一長，就愛不住了，孩子們是不給他煙的，大伯就去找爸爸要，剛開始，還不給他，可是一看他那可憐樣，爸爸的心就象刀割一樣痛，就給了他一盒，心想，象這種病能活多長時間？還受什麼？咋中受咋來吧。於是，每當大伯無煙時，就兩腿一拉一拉地來俺家了，爸爸就從屋裡拿出一盒遞給他，如果爸爸不在家，就會把煙放家一盒，等大伯來了，讓家裡其他人給，反正，有爸爸吸的煙，就有大伯的，當時家裡並不富，可是，男人們都吸，誰也不說誰，再供兩人吸，家中的錢就更不寬裕了。然而，直到大伯去世，爸爸都沒有有斷了大伯的煙，大伯從得病到去世，總計有十年光景吧？
老人常說，長兄如父，聽奶奶說，爺爺人懶，愛看唱書，家裡的閑事不管，所以，大伯從小就挑起了家中的大梁，里裡外外，都是大伯一人支撐，雖然，上面還有大姑，可她必竟是女人家，爸爸又小大伯十幾年，所以，爸爸是很尊敬大伯的，大伯也確實對爸爸盡到了應有的責任。從我記事起，就知道，大伯來給俺家幹活，忙時讓他的大兒子，大女兒都來幫忙，因為爸爸在林場工作，不回來，我們兄弟姊妹又年齡小，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總是我大伯一家來幫忙。而且，大伯家的孩子在我家也不拘束，該幹活幹活，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如在自己家一樣，然而，我們兄弟姊妹們卻並不常去大伯家，因為爸爸媽媽奶奶都和大娘不對勁兒，而且大娘也並不給我們好臉色，誰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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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說，爸爸小時候差一點兒被送給人家。奶奶的講述把我引進了1938年的那場大洪水。
1938年，國民黨政府為了阻擋日軍的進一步進攻，扒開了黃河，既阻擋了日軍，也把中國幾省的老百姓帶入了災難之中，奶奶說，那水來時，聽起來就象刮大風一樣，看起來就山一樣卷過來，人，哭爹叫娘的，躲都躲不及，就沒有了，牲畜、樹、房子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真慘呢，咱家是個高崗，水上來人最晚，全村的人都跑到這兒來了，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這崗也保不住了，村裡人開始想法往外跑了，用個門板用幾個木棍紮成排。陸陸續續的，一家家的，走了，走哪？不知道，反正只要能出這水窩就中，人少了，咱家也開始走了，幾個人坐在門板上，沒有目的地隨水漂，漂出水窩，就隨逃荒的人群往前走。見村莊就進。要飯是第一活命是第一。
外面逃荒兩年到了一個方城的地方，你爸爸出生了，白白胖胖的，蠻喜歡人的。可是，大人還吃不上飯呢，孩子會養活好嗎？不如讓孩子找一個好人家，也吃上幾頓飽飯，跟家裡一商量，你大伯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鬧的，又想想是自己的親骨肉，咋忍心送給人家，就作罷，那時已經找好人家，人家要來抱孩子了，只得給人家說好話，才完事。
從奶奶的講述中我才知道為何爸爸對大伯會那麼好。
有兩件事可以說明爸爸對大伯深厚的手足之情。
第一件事，怒捆瘋大伯。
我有一個堂大伯叫張隨，長得低低瘦，兩隻眼睛看起來總象是醉灑一般，走起路來也一晃一晃的，從我記事起就知道他是瘋的，聽我奶奶說，瘋大伯是在他家蓋瓦房時瘋的，是太累，太操心，還是有什麼事刺激了他，反正是瘋了，從他家的瓦房看來，家還是蠻有錢的，因為當時能蓋得起瓦房的人家是不多，都窮，一圈兒都是茅草屋只有他家一支獨秀，青磚青瓦的，然而，人的命不好，房蓋得好，人卻瘋了。上天真會作弄人，就是不讓他十全十美。
瘋大伯的瘋病是間歇性的，可是犯起來是相當可怕的，一次，瘋起來了，用菜刀把他妻子的頭上砍出了幾個口子，血一直往上涌，去醫院縫了好幾十針才行。更可怕的是，一瘋起來，就滿街跑，找他的兒子張留，張留是他的唯一的兒子，其餘都是女兒，所以特別的嬌寵，瘋時，他總是懷疑人家把他的兒子藏起來了，或者是殺了，我們孩子們誰見誰躲，大人們一看孩子不聽話，就說，傻張隨來了，孩子就不鬧了。
一天晚上，我跟奶奶，哥哥正在屋裡坐著，點著煉油燈，忽然，瘋大伯進來了，肩上扛著一個抓鉤，奶奶說，你弄啥呀孩兒，找我兒子，瘋大伯邊說邊把西北牆角的東西挪開，西北牆角，有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放著一個衣箱，衣箱邊放著張床，是供我們睡的地方，瘋大伯就在木箱邊騰出的空地上用抓鉤築了起來，一會兒，就築了一個大坑，奶奶生怕他把房子築塌，就說，別築啦孩兒，沒有你的兒子，別嚇著小孩子，可是瘋大伯就是不吭聲，只是一味地築著，我和哥哥都嚇得戰戰兢兢的，爸爸不在家，遠在三四裡外的林場，我忘記他築多長時間啦，也忘記什麼時候結束的，等爸爸回來時，瘋大伯已經走了，爸爸看著被築過的地，沒有吭聲，只是無聲地把坑平過了事，因為他知道，瘋大伯腦子有問題，而且太親，爸爸的父親就是我爺爺跟瘋大伯的父親是親弟兄倆，他父親是老二，我爺爺是老三。所以爸爸沒有去追究此事。然而，瘋大伯用鐵杴從背後襲擊我親大伯增妮時，爸爸卻真的動怒了，而且是怒不可遏
一天，大伯增妮從地里往家裡走，後面跟著瘋大伯，肩上扛著一個鐵杴，忽然，他大緊走幾步，輪起鐵杴向大伯的頭上砸去，大伯沉著後面風聲起，趕緊閃身，然而，卻沒有躲過這一擊，鐵杴擊中了大伯的肩膀，人也倒在地上，肩膀上被劈出一個血口子，好大一會站不起來，遠處的人見了，向這裡跑來，瘋大伯正要劈出第二杴，一看人來了，就跑了。
晚上，爸爸從林場回來，一聽說大伯被襲的事，就去了大伯家，沒有多大會就領著我的堂哥，大伯的大兒子小林回來了直奔瘋大伯家，在他家吵吵鬧鬧的擁著瘋大伯去了對門二奶奶家，二奶奶就是瘋大伯的娘，也是我的親二奶奶，到她家后就審為啥要襲擊大伯，瘋大伯說，他把我兒子埋起來了，說一會兒瘋大伯就想去拿傢伙，我爸爸上去把他的手反背起來，讓小林哥拿了根繩子把瘋大伯捆了起來，幾個人拽著向村西的麥場里走去，到那裡把他吊到場屋的樑上，用細柳條抽起他來，瘋大伯痛得嚎叫起來，但沒有個人可憐他，打過後，人們就回家了，把他是個人留在那裡一夜，怕弔死他，第二天就把他放了
第二件事，抽煙
大伯辛勤勞作一輩子，在年過半百時得了半身不隨病。
那年夏天，天熱得很，大伯在自家屋頂上睡，一覺醒來，竟起不來了，起緊拉到醫院治療，雖然會動了，但走路還是一拉一拉的，嘴也不會說話了，只是喔啦喔啦地，讓人聽起來猶如天書，醫生明令禁止吸煙喝灑，大伯灑是不喝的，但煙就象我爸爸一樣吸得厲害，開始還好，時間一長，就愛不住了，孩子們是不給他煙的，大伯就去找爸爸要，剛開始，還不給他，可是一看他那可憐樣，爸爸的心就象刀割一樣痛，就給了他一盒，心想，象這種病能活多長時間？還受什麼？咋中受咋來吧。於是，每當大伯無煙時，就兩腿一拉一拉地來俺家了，爸爸就從屋裡拿出一盒遞給他，如果爸爸不在家，就會把煙放家一盒，等大伯來了，讓家裡其他人給，反正，有爸爸吸的煙，就有大伯的，當時家裡並不富，可是，男人們都吸，誰也不說誰，再供兩人吸，家中的錢就更不寬裕了。然而，直到大伯去世，爸爸都沒有有斷了大伯的煙，大伯從得病到去世，總計有十年光景吧？
老人常說，長兄如父，聽奶奶說，爺爺人懶，愛看唱書，家裡的閑事不管，所以，大伯從小就挑起了家中的大梁，里裡外外，都是大伯一人支撐，雖然，上面還有大姑，可她必竟是女人家，爸爸又小大伯十幾年，所以，爸爸是很尊敬大伯的，大伯也確實對爸爸盡到了應有的責任。從我記事起，就知道，大伯來給俺家幹活，忙時讓他的大兒子，大女兒都來幫忙，因為爸爸在林場工作，不回來，我們兄弟姊妹又年齡小，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總是我大伯一家來幫忙。而且，大伯家的孩子在我家也不拘束，該幹活幹活，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如在自己家一樣，然而，我們兄弟姊妹們卻並不常去大伯家，因為爸爸媽媽奶奶都和大娘不對勁兒，而且大娘也並不給我們好臉色，誰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