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志天問天

闕:

自古皆有痴情種，神重因來，人看果；

大道無情人有情，三千世界，一線情。

西涼古鎮，紅溝寺，地名因寺院而得名。寥寥百人歷經數次大戰，以所剩無幾，樊易博作為守城之將，乘著夜晚短暫的安寧，走進書房，屋中坎位，擺著一個精美的而又巨大地圓形青花瓷器，不時傳來水聲，告訴走進屋內的人，裡面有著活物。

嗷……，一聲看似輕微的龍吟聲，讓樊易博加快腳步走到青花魚缸前，低頭看看，四條龍魚好似興奮異常，黑魚的尾部好似有了點點金光。

「老兄弟，你我眾生相伴，億萬經歷，那時，那地，問道而未果，此時，此刻，又將身隕，生死已不論，因果常循環，情愛卻世世相隨相伴，只不過今生看來……。」樊易博想著明日城破，以身殉國，殺生成仁，已是定局，看著魚缸笑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轉身來到中堂乾位，盤腿而坐，頭頂蒼天，身立地坤，閉眼、清腦、明心，一副八卦圖虛影出現在志天的正前方。

外圍是文王省人世，演繹之後天八卦，中間為伏羲觀天地，察自身而得之先天八卦，最是奇怪卻是內層，只有其形，卻未成形的卦象圖，卻不知如何推演布局。

感覺虛影穩定，樊易博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相似有一束精光射向中心陣眼，八卦虛影開始啟動，有上下，有順逆，有左右，有前後，虛影轉動越來越快，最後成了一個球形。

「立……，諾！」易博長吟一句，虛影突然停止，三個八卦圖，三個方位，一瞬間又開始動，慢慢的消失地無影無蹤。

「時位相合，有無相生，動靜相隨，然，生死已無，天道無常，因果不虛，蒼天，這次我定身死，且看你如何拯救，圓你那萬世相伴，一生相隨，終生蓮理之言。」樊易博看完卦象，仰頭問天道。

思緒卻被拉回，上一世，千年之後，互聯網博弈，世間唾罵，眾生曾恨，本想偏偶一隅，以求苟安，然事非人願，紅顏福薄，終是未能善始善終。

劉玉芯因疾而終，王雯穎突遇事故，葉蓮娜為救己而亡，終究未能善終，自己亦是久病纏身，臨死之際，一縷殘魂遁入黑魚口中，時空重疊，不知何故來得此地，看似有前世記憶，卻只剩緣情思念而已。

三十年前，托生樊氏一門，忠良之後，卻因黨派之爭而牽扯，家道中落，族人千里逃遁，來到這塞外之地定居已有三代。

常言道，福不沿三世，禍不及三代，樊易博出生之時，家業有了積澱，算得上富農，家族人對於這個長子亦是有了寄託，取名易博，字志天。

十年寒窗苦讀，十年練經淬骨，終是讓志天，亦是樊易博，文武兼具，取得功名。然，朝中無人，幸好略懂兵法武功，才謀得一個天祝城守將一職，官雖為九品，卻也吃上了皇糧。

一任就是六年，現北方靖國已成氣候，加之朝中虛誇之氣，貪污之風盛行，土地兼并，百姓流離，各地起義不斷，朝廷已無力環顧周邊。

縣官雖是迂腐，但也有眼界，看的明白，早就溜之大吉，家人亦是多次勸阻，棄城歸山，然樊易博因前世志天所遭冤與孽，而執意求死，墮輪迴，逆天道，以求來生緣與情。

現兵甲不足一百，明日將是最後一戰，今夜前來，本就是為了問道於天，剛才以三才窺道之術，顯出乾坤顛倒，坎離相離，震巽相北之象，生死既定，樊易博舒心一笑。

嘩啦、嘩啦，青瓷魚缸中地水聲越來越大，志天卻也驚訝，來到旁側，只見黑魚繞著白魚來回遊著，白魚也比以前活躍許多，只是好似黑魚卻遲遲無法靠近，紅魚與金魚依舊安靜如是，在不遠處，一呼一吸，一動不動。

好似奇怪，天道遁一，真有一線生機?心中感念，然再三琢磨，志天始終參不透其中因果。

「報……！」足夠長的尾音，說明所報之事必是迫在眉睫、生死攸關之事。易博雖然自己想得開來，但卻不能誤了城中百姓和凈勝的三十餘人的一線生機。

「何事，速報！」想到此處，易博趕忙對來人說道。

「報，將軍，軍機處，八百里加急，讓我們營救靜瑤公主。」報令官，流利而高聲報喊道。

本想著救援之事，未曾想到卻是如此，千萬百姓卻抵不上千金之軀。樊易博心中有些憤恨，長嘆道:「民可載舟，亦可覆舟，是乃千年謊言。」

說著接過雞毛令，三印五章，為全國通發。命令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令暫不作處理。」

「報……，將軍，有人連夜闖關。」來人氣喘噓噓地說道。

「不好，敵人偷襲！」易博聽完，轉身緊忙向城樓趕去。

城樓上，數十名兵卒勉強將三名黑衣人困住，易博看三人馬上要突圍，拔劍直取中間黑衣人，逼迫其餘兩人趕緊捨命保護。

其中一名身形勻稱，步伐穩重之人，功夫不弱，來了一招圍魏救趙，揮刀橫劈易博手腕，逼迫易博不得不回招自救，順勢高聲呵斥道:「來者何人，速報名諱。」

樊易博心中一笑，亦提氣高聲呵道:「守將，樊易博，堂堂一國之將，為何做著雞鳴狗盜之事，不怕辱沒這一世英明。」

「好後生，有如此眼力，老夫也有難言之言！」剛才那位黑衣人看樊易博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很是驚訝，一邊高聲回話，一邊加快手中柳葉快刀，想著趕緊殺開一個快口，速速離開，不然後續大隊人馬殺到，再脫身比登天還難。

樊易博看黑衣人為求速成，刀法中破綻更是百出，手中長劍，剛要點到黑衣人手腕，只覺背後涼風襲來，本能地轉身躲避，卻為時已晚。

一直冷箭穿膛而過，夾帶著樊易博的血肉，直奔中間黑衣人面門。生死一線間，樊易博即是志天，那一刻，葉蓮娜臨終時的遺言清晰可辨，「天哥，為什麼這麼短暫，我捨不得你，三千年……。」樊易博咬牙，總歸是卸了力，一把抓住身體中飛出的血箭。

眾將兵看主將身死，已毫無鬥志，一名親衛一把抱起樊易博就向城內跑去。中間的黑衣人也已被眼前地一幕嚇昏過去，其餘兩名黑衣人，也不戀戰，唰唰，連劈數刀，砍倒緊身幾人，帶著昏迷的同伴，也向城內飛奔而去。

呼吸瞬間，城門打開，靖國兵馬浩浩蕩蕩，好無抵抗的進入城內，靖國將軍金玉柱，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本想著明天必要再廝殺一番，卻有了三名黑衣人的協助，一箭誅殺守將，奪得城池，不由大聲高喊道:「天助靖國，必擊長空！」

三千將士也高聲附和道，霎時間「天助靖國，必擊長空！」響徹天地，驚天動地。

「老爺，公子中箭，生死不明！」親衛帶著樊易博一邊跑著，一邊高喊。

樊易博雙親，問詢也從屋內干忙跑出來，看著渾身是血兒子，蘇氏差點昏死過去，樊老爺子倒也經過世面，按照樊易博之前囑託，抓緊撤離。

家族眾人通過屋內密道，跑出縣城，進入了深山，樊易博呼吸已是三出一進，加之冬日寒氣入體，臉色鐵青，生死就在一瞬間。

樊老爺子急忙讓眾人原地修整，剛剛把樊易博放在地上，車上的魚缸內一陣龍吟悲鳴而起，聽得萬物哭泣，百鬼讓行。

深山出，一座山洞內，一條通體白色的巨蛇，聞得龍吟，幻化人形，尋著聲音飛去。

「公子，重傷脾肺，加之寒氣入體甚久，況且已中寒毒，神仙難救。」家醫給志天包紮完后，無奈道。

樊老爺子也只已無回天之力，命令家僕，挖坑安葬，並按照志天所託，將魚缸陪葬，為了不讓別人發現，簡單的做了標記后，將土填平，樊老爺子帶著家族眾人，繼續前行。

地底下，樊易博最後一口氣即將吐出之際，黑魚霎時間蛻變為龍，破開封土，飛向樊易博胸口護住胸脈，衰竭的心臟慢慢恢復了活力，呼吸雖然微弱，卻也逐漸平緩。

森林中，尋覓的白蛇精，問聲趕到，破碎的席子，血漿拌了泥土，包裹著的屍體，一個魚缸里，三條魚在泥水裡艱難的呼吸。

「天哥！」蛇精看著渾身裹著血色泥土的樊易博，兩腿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屍體前，用手輕輕為樊易博清理著臉上的泥土，痛之深處，已顧不得是血是泥，蛇精一下撲在樊易博的身體。

「朝思暮想，一萬年，好不容易見面，卻已是陰陽兩隔！天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玉芯。」蛇精哭訴著。

「天哥，你沒死，你還活著。」蛇精感覺到樊易博心跳平穩，而且好有生機，驚喜萬分，忍不住大聲呼喊，連忙施展法術，將樊易博和魚缸搬至自己修鍊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