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達米安當然沒有辜負葛拉齊亞的期待，他在注意到在長發遮蔽下的黑色竊聽器時眯起了眼睛。

會在這個家裡做偷偷摸摸小動作的人自然只有一個。達米安不動聲色地摘掉了葛拉齊亞背上的竊聽器，他本來是想直接碾碎了討厭鬼的小道具。他完全相信德雷克剛才只是假意離開，現在仍然待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暗中窺伺的樣子。

他有了個更好的點子。

「葛拉齊亞，關於家裡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先要跟你說清楚。」達米安語氣沉穩，稚氣未脫的面容嚴肅起來卻極具說服力。「你之前也見識過了，德雷克他……」

小男孩深諳說話只需要說一半，讓對方自行去補充她想要相信的結果。這也是他在德雷克身上學到的，去年哥譚小學除了浪費他時間，沒有任何多餘用處的老師打的家訪電話，被前一天才和他友好交流過的德雷克接到的。

而安心噁心人的德雷克則是全程用著父親的聲線，在電話里給他成功樹立了一直試圖引起他人關注度、缺少關愛的可憐單親叛逆期男孩，這讓情感泛濫的幼崽保育員不能坐視不理。

然後下周一的時候，他享受了班主任高強度的密切關注，和無時無刻黏糊的鼓勵眼神，哪怕那麼弱智的家庭作業，達米安都被老師舉例誇了又誇。

當然，在老師的耐心熱情被消磨殆盡前，提姆也承受了達米安更加火熱的「關愛」。

「……」葛拉齊亞很配合地露出了個有些吃驚的表情，她不明白達米安這樣暗示她的意義是什麼，所以並沒有接話，而是安靜地等待他的後文。

「總之，他……的時候是非常嚴重的。」小心眼比誰都多，還裝的像個聖人，還在父親眼前裝出一直在謙讓的樣子。達米安在心裡頻頻冷笑，「所以我不建議你和他獨處。」

「攻擊性很強。」

「……居然是狂躁症嗎？」葛拉齊亞特意選了個一看就不可能和提姆本人聯繫在一起的。

「沒錯。」也許是笨蛋姐姐的形象太過深入他心，達米安直接順著葛拉齊亞的話說了下去。

隨時一副自信的神色，工作能力算得上超乎常人，過於嚴格的去處理事情……還有需要的睡眠非常少。

這太合理了。達米安愈發胸有成竹，作為造謠的那個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他那天早上的情況就是心率運動過快，才造成的胸悶氣短。」

「……」葛拉齊亞嘴唇微動，她現在真的很好奇迪克一筆帶過的「達米安和提姆有一些……」那個一些的內容裡面到底有什麼。

在她看來提姆完全是那種稱得上冷漠的性格，葛拉齊亞並不是說他的溫和就是偽裝出來，這其實是從小養成的待人習慣。提姆或許對人處事上都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但是實際上他是這個家裡最不好接近的那個。

迪克是那種給予的反饋比實際會多的表達者，提姆則是一池靜水。

葛拉齊亞更加好奇起了提姆還不為她所知的那一面，尤其是能夠和刺客聯盟教出的孩子爭鬥這麼久，她也許還能期待下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父親的這個家庭，都是怎麼做到的。

「這樣抹黑哥哥可不是個好習慣。」真可愛啊，弟弟。葛拉齊亞眼中滿是無奈和包容地放下了懷中的大狗，不帶說教語氣地和達米安講起了道理，「而且就算提姆真的有狂躁症，我們也不能……」

「家人就是要相互照顧彼此的，達米安。」

「……」他怎麼忘了這個女人連趨利避害的基本智商都沒有。

因為腦補了他去照顧德雷克的情形，或者德雷克照顧他的畫面，達米安真心實意地背過五官扭曲的臉，除了反胃之餘，手上一個用力的捏碎了竊聽。達米安還有點欣慰葛拉齊亞居然沒有就這麼輕易相信。

不然葛拉齊亞真的去找德雷克進行無微不至的關懷行動，就算達米安很期待看見某人礙於無法解釋只能憋屈隱忍的可憐境地。

「很好，保持你的這份機警。」他學著誇讚提圖斯的方式，包容的鼓勵了成年人沒有被他騙到的行為。

「……」發現自己可能和現在的小男孩已經產生了代溝，葛拉齊亞第一次有種對於高超演技的後悔。

葛拉齊亞現在非常好奇在達米安的眼裡她到底是什麼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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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的氣氛比起往日更加的凝重，具體原因就是在長桌下寸步不讓僵持著的兩個的年輕男孩。

按照之前的座次，在迪克還在家裡的時候，達米安本來是挨著葛拉齊亞坐的。但是今天達米安和葛拉齊亞先到了餐廳，在兩個人和眼神欣慰的父親問過好后，達米安徑直坐到了葛拉齊亞對面的位置。

「……」葛拉齊亞隨便猜測了下，她現在的座位應該才是達米安往常坐的位置。

如果這個家庭在三個人也要上長桌吃飯的情況下。

最後一個到場的提姆並沒有對座次問題提出什麼意見，畢竟他是個足夠成熟穩重的大人了。但是出乎葛拉齊亞的想法，他居然回應了達米安的挑釁，直接拉開了達米安身旁的座椅。

她盡量控制了讓目光不要長久的停在明明間隔足夠寬闊，卻偏要湊的很近，手肘相抵著吃完這頓飯的兩人身上。

但是沒辦法，他們是坐在正對面的，除非葛拉齊亞整頓飯都不抬頭，否則兩個上半身都因為過於努力緊繃的人真的有點太怪異了。

而且她也沒辦法忽視掉兩個人在桌下越來越過分的動靜了。

「達米安。」坐在上首的男人漫不經心地開口了，葛拉齊亞被連帶著領略到了大家長的威嚴。

布魯斯的語氣和面部表情都沒有任何的不滿，他甚至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左邊的兩個兒子，「如果我沒有時間的話，每天的家庭作業可以去找你姐姐簽字。」

「……」突然成為了被兩雙眼睛凝視的那個，葛拉齊亞露出了個溫和得體的微笑。

也不意外呢，就算是從刺客聯盟找回來的小孩，去上學自然就要做作業了，畢竟就算是沢田綱吉這個從十四歲就被選定的黑手黨最大家族繼承人，也曾經只是個考試成績單會拿27分的普通初中生。

當然話也說回來了，如果不是她確信布魯斯是她的親爹，葛拉齊亞真的覺得對方像暗害她。也不知道達米安在學校里是什麼樣的，從家裡看起來真的就是個問題兒童。

她會不會因為知道太多小孩的黑歷史，等不再受到外因影響的時候，想直接爬窗把她刀了啊。

要知道葛拉齊亞剛被裡包恩發現用木倉命中率高達百分之百脫靶的時候，她是很想當場滅口的。

提醒了兩個男孩不要太出格，桌子上還有個不知道心理承受能力如何的葛拉齊亞。只當提姆和達米安日常不對付，今天卻格外激烈了些的布魯斯，在葛拉齊亞停下動作，等待聽他說完話的時候，腦內瘋狂運轉，終於找到了一個既不會讓無辜的女兒發現兄友弟恭的慘烈真實，又不會顯得他格外冷酷的好爸爸說話方式。

不錯，他很好地展示了關心家裡每一個人的父親形象。

「一會兒跟我去趟書房。」他笑著問了下女兒接下來的安排。

這個書房並不是指的藏書室，而是托馬斯·韋恩原本在家辦公時用到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