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舊怨（下）

將易令頒佈初始，眼瞅著矛盾激化，實際上是不打不相識，往後的兩年相處逐漸融洽。直到後來的剿匪行動，老衛國公所帶領的軍隊遭受重創，也是傅家悲痛的歷史。

當時的麒麟關內外水陸盜匪猖獗，山營十八寨，幾乎座座山頭上都盤踞著土匪。

這些盜匪結成聯盟，沆瀣一氣，專挑有錢的世家大族出手，還冠冕堂皇的打着劫富濟貧的口號，煽動村民成為幫凶，再施以小利。

南方的世族不堪其擾，聯名上書朝廷要求一起剿匪，於是轟轟烈烈的剿匪行動正式打響。

在攻打黑月山的時候，叢林密谷之中遍佈毒蟲野獸，此處窩藏了一支毒宗邪教，也是剿匪名單上的頭目之一。

這也是損失最慘重的一次，傅雲逸的小叔便遭了毒害，他的父親和大伯違抗軍令，擅闖黑月山找解藥，雙雙被擒。

出現這種狀況一度讓老衛國公失了理智，傅家三郎折在他營中本就良心難安，現在另外兩個也被活捉，不禁血壓飆升。

若是傅家在自己手裏斷了后，不僅使他無顏面對傅洐那個老兒，整個衛家都愧對傅家。

不！他不能讓這三個怨種砸在自己手裏，霍了這條命也得撈一個回來！

老衛國公年輕時以使雙戟成名，成了大將軍之後，時常隨身掛着御賜金劍，能閃瞎人狗眼的那種。不過這玩意中看不中用，還是沒有老夥伴順手。

那日老衛國公單刀赴會，以自身為人質要換回兩個小將，其中兇險除了少年的父親和老衛國公也無旁人知曉。

傅雲逸眸色黯然，父親也未對他細說其中經過，不過那當是父親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罷。

那天父親失去了兩位至親，大伯死在黑月山剿匪的戰火之下，小叔毒發不治身亡，老衛國公廢了一手，衛家軍的鐵騎最終還是踏平了黑月山。

南下剿匪的慘烈開端，刺激了少年的熱血，似乎人的成長只在一夜之間。此後三年，衛家軍剿匪的勢頭愈不可擋。麒麟關外山清水秀，青山埋骨，再無盜匪。

父親與他說當時他們太過年少輕狂，若是他們沒有那麼衝動，或許他的大伯就不會死。不過看着至親手足性命垂危，又怎能保持理智呢，若是再來一次他們或許還會那麼做吧，反正不會聽那個老匹夫的話。（老衛國公：mdybsw...）

順帶一提，傅雲逸的母親是位南方世族的小姐，那時候已經有小傅雲逸了。

那是大鄴比較動亂的時期，南下剿匪告一段落，北地釕軍騷擾不斷，很快北上抗釕的戰爭就爆發了。

高祖北伐以來，當時打到北疆實在是後繼無力，便立漠北關，以鏡河為界，收兵回朝。

因忌憚大鄴國富兵強，那時候的釕國還得向大鄴朝貢，後來漠北王更是震懾北地，百歲太平。

直至近年以來，釕軍越發不安分，私下招兵屯馬，暗向金國借兵，這一仗積蓄了幾百年的兵力，自然來勢洶洶。

不僅傅家軍死傷慘重，衛家幾位少將奮勇搏殺，血灑戰場。老傅將軍有心將衛家兒郎送回南部，可是戰爭愈演愈烈，沒有聖上諭旨都不得私自離開北地，否則就按逃兵處斬。

當時衛家長孫只有嫡女衛九仙，還未留後，老傅將軍也是憂心忡忡，只嘆造化弄人。衛家七個兄弟代替了本該死守漠北關的傅家兒郎，最後只一人生還。

在漠北有一座雪境塔，裏面關押的是各地俘虜，罪臣，在北地挖礦服勞役。當時真的害怕衛家絕後，老傅將軍便抓了一位南方女子，也就是衛刈的生母。

戰事平定，班師回朝，與釕國議和，將易令也正式廢除，不過早已物是人非。老傅將軍帶着衛家三郎和那位懷有身孕的俘虜，一起扶棺回京，最終倒在路上。

據說老衛國公手持雙戟在傅家墳頭罵了許久...傅洐這個老東西死了也好，不然有什麼顏面回來見他，越想越氣，竟也不親自給他一個交代！

無人處，老淚縱橫。

余堯沉默了良久，衛傅兩家到底算是血海深仇，還是...唉。

不過自那以後，兩家就再不往來，父親似乎很是討厭老衛國公，還對傅雲逸說過：你以後娶誰都不要娶衛家的女兒。(衛九仙:wrnm...)

「這些便是我打聽到的全部。」

傅雲逸瞟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與人說這些故事，也不知道為何她會好奇這個。

「夫人還是早些回去歇息，若是想好了第二件事，在琛...世子生辰的時候還會再見。」

「琛兒已經是王爺。」

余堯回過神來，淡淡開口糾正到。

「之前叫世子習慣了。」

「嗯，對了，那條地道通哪？」

素手指向那張棗紅木榻，心裏好奇，不如直接問問。

「西苑一間廢棄的密室，那裏距離側門很近。」

余堯點了點頭，原來長情每次都是從西邊的側門翻進來的，然後再通過密室里的地道來到瀾園。

她之前還在擔心萬一地道是直通外面的，要是被人發現的話不會直接潛入府邸嗎，是她想多了。

長情跳入地道離開之後，余堯吹滅燭火，提着燈籠獨自回去。

次日，余堯已經完全恢復元氣，又是充滿幹勁的一天！

臨近月底事情都堆積到一起，曲妙軒忙着開業，需要準備傅琛的生辰宴，還有安陽郡主要應付。距離傅琛的生辰還有四天，原本琛兒不欲操辦，如往常一樣就好。

這可是她穿過來之後傅琛第一次過生辰，也是兩人關係和好之後，她第一次為他操辦宴會，余堯當然堅持要辦。晃眼時間，傅琛已經要九歲了，距離成年又縮短一歲。

小廚房

「夫人，是這樣嗎？」

元寶抱着一個瓷盆，手臂都微微顫抖，因為沒有機器，只能靠手打雞蛋清了，得打成奶油才行。

余堯手執炭筆，抵著下巴在思考着寫菜單，聞聲抬眸看了看盆子裏細密的泡沫，搖了搖頭道：

「還沒打發呢，再粘稠些加點白糖接着打。」

元寶奔潰，她已經攪拌了快兩刻鐘了：「我不行了，婉菱，你來接着打。」

「好，交給我來吧。」

今日夫人來到小廚房，讓李嬤嬤召集婢女們，說要一起準備王爺生辰宴上的菜品。這次生辰宴會邀請賓客，並不是單純的家宴，眾人也是神情激動。

與李嬤嬤商討下，每桌八菜一湯的規格就完全夠吃了，葷菜素菜倒是好確定，就是夫人所說的蛋糕她們聞所未聞。

「夫人，羊奶取來了。」

沒有牛奶只好用羊奶來代替，不過還是得高溫消毒一下，沒有烤箱，蛋糕胚只能上鍋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