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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興農作為所在大隊僅有的一位經過系統培訓的電工,一直受到大隊領導的重視,在大隊幾乎沒有太多的經濟來源的情況下,仍想方設法保證著他的工資,且只要大隊有什麼「碰頭」的場合都少不了他的影子,應當說還是顯得有點身份和地位的.

從他內心來講,如此這般地生活著,他還是十分的滿足的。在人們的心裡,受人尊重有時候比收入高低的分量還得重了些.

特別身處的那個年代,那種優越感有時候真的比什麼都重要著,這在鄭興農身上是有著很好的體現的。

他的滿足,自然帶動著一家人的滿足,他身上的優越感有時候也會傳染一些到了家裡人的身上,「他是鄭電工的爸爸」,「鄭電工的媽媽,你都不認識啊!」每每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鄭興農的父母臉上那是滿滿自豪感。

令大隊領導、自己家人和所有認識鄭電工的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天鄭興農和趕回來參加堂姐婚禮的鄭興旺見過面后,第二天他就辭去了大隊電工那份讓許多人羨慕的工作,硬是在所有人的反對聲中,和二叔也就是鄭興旺的父親鄭利堂學起了鹽水鵝的手藝.

對於他的請求,鄭利堂剛開始是直接回絕了的,那到不是保密、保守什麼的,他實在是感到自己的侄子輕易辭掉那份多少人讓得到的,也給自己帶來自豪感的工作而可惜。

如果僅憑鄭興農的死纏爛打那是不一定能夠說服鄭利堂的,是鄭興旺參加完堂姐的婚禮,又走完了舅、姑幾位長輩后,準備第二天就去省城的那天晚上,和鄭利堂談到了有關想讓鄭興農去省城做鹽水鵝生意的事情,這個時候鄭利堂才明白,這些都是自己兒子的主意。

既然自己兒子看好的事情,他還有什麼理由表示反對、可以拒絕呢!生在吳州三鎮的人,即使從未做過鹽水鵝,那也一定會對做鹽水鵝的流程有個清楚的了解的,更何況自己的二叔、二爺爺早年就是專業從事鹽水板鴨、鹽水鵝生意。

鄭興農也只是和二叔泡在一起四天半的時間,也就學到了那鹽水板鴨和鹽水鵝的要領,那幾天里最受益的就是鄭家的親戚和朋友們了,他們都吃到一隻至少半隻由鄭利堂手把手教的,由鄭興農親自做的鹽水板鴨和鹽水鵝,當然了,從鄭家親戚朋友的交談中可以得知,在送給他們吃的鹽水板鴨和鹽水鵝當中,還是那鹽水鵝點了三分之二還多,也就是說鄭興農是攻鹽水鵝為主,學鹽水板鴨為輔的了。

不能不佩服鄭興旺那敏銳的洞察能力,從省城一些活動的商販和偏僻處滋生的小生意中,他看到了市場的鬆動,而給他觸動最大的是那天,他在省城的一條地圖上沒標明的無名路上,居然看到了在「鬼市」興旺時勢也在金灣古鎮做老鵝的一位老鄉,具體名字叫什麼他是不知道的,他也沒有刻意去問,但他知道的是他的那個手藝是沒法和自己的父親來比較的,那絕對不在一個檔次上,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一次與老鄉的偶遇,讓他對這位老鄉有了重新的認識,從這位老鄉口中,他得知的是他一天可以賣掉十二三隻鹽水鵝,而從側面了解到的情況是他一年差不多能掙五六千多塊錢,這可是鄭興農在村裡乾電工收入的好幾倍。從老鄉的經營狀態來看,顯然他是沒有受到任何的外面環境的影響,也就是說他是大明大放地干著的,而且在這個經營的小門面已經一年多了。

鄭興農打內心裡也是捨不得放棄那給自己帶來自信和尊嚴的工作的,但在金錢的招呼面前,他還是選擇了冒險。當然了,更主要的讓他那麼堅決地做出決定的,還是那個金錢的誘惑是來自自己打小就視作偶象的堂哥的嘴裡。

雖然是省城,但城中村的房子還是相當的便宜的,更何況是鄭興旺託人給辦理的,那估計就又比市場價格相應地便宜了三分之一。

鄭興農沒到之前,這一切鄭興旺都已經安排好了,距離城中村大約五百米的那個十字路口的東南角的年前是做早點的約六個平方的小門面也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鄭興旺雖然官不是太大,但起碼這些小活手下還是能夠麻利地幫著干好的,這些手下清楚的很,鄭副科長年輕著呢!

城中村裡的鹵鹽水鵝的鍋灶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已經給支了起來。

開業的那天,鄭興農幾乎一夜沒睡,鹵了六隻鹽水板鴨、二十隻鹽水鵝。即使沒有鄭興旺那一幫朋友的架勢的話,估計到下午中點左右的時候應當也就給剁完了。加上鄭興旺那些朋友同事的襯托,三點二十的時候鄭興農就癱坐在了案板后的那張舊椅子上。

至於緣起何處,鄭興旺、鄭興農一直就沒有能夠弄明白,自開業那天起,店裡的生意為何就那樣的讓人難以相信。按照這兩位弟兄的想法是「半年站住腳,一年做出名」。可誰能夠想到,這半年一年的過程一下地給甩掉了,這店一下地就火了起來,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弟兄倆曾經在一起喝閑酒的時候猜疑著,這店之所以能夠一下地沒有過程地火了起來,可能跟那低調的店面有關。

「無名之鵝」如此俗而易記的名字,可能在某個點切中了顧客的心理,當然了,這只是他們這樣想的。

至於鄭興農滷製的那鹽水鵝的味道,對於在那滷水里泡大的鄭興旺來說真的是不敢恭維的,那味道比起自己的父親,甚至和自己相比都還是有那麼一點差距的。

不過,無論怎樣吃,如何地品,鄭興旺總能感覺到這鹽水鴨和鹽水鵝里總有一種只能夠由自己感受到的,卻又不能用言語來表達的東西。那東西是鄭興農用六隻軍用水壺從金灣古鎮捎來的百年老鹵散發出來的味道,那是鹽水板鴨和鹽水鵝的靈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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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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