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戰爭已經進行了許多年了，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來安撫亡魂了。

「聽說雙方高層要進行談判了，也許戰爭就要停了吧。」明在我後面叼著根煙說道。

「唉！很難吧，我甚至已經忘記這場戰爭最初是如何發起的了。」我並沒有誇張，作為撫魂師，每場戰爭結束后我都會到激戰過的戰場上，將陣亡將士們的靈魂送回家，讓他們最後見親人一面再去投胎。開始時我還會時常祈禱戰爭儘早結束，久了也便麻木了，每次只做好自己的事，也不問戰爭走向，漸漸的也便忘了戰事的起因。

我取出符咒，念動咒語，符紙便自燃起來，粉末無風自散，飄落到已經變成廢墟的城市的各個角落。隨後成千上萬的亡魂升起，在空中聚成人形。

「走吧，回家看看便去投胎吧。肉身受此苦難，靈魂不應再有折磨。」我微抬頭說道。

那些靈魂便四下散去，飄向各自的故鄉。然而尚未飄遠就止住了身形，彷彿有什麼巨大的引力吸著他們向城市中心聚集，連慘叫都沒有，他們便都被吸進了那裡的一個黑洞旋渦，徹底湮滅。

我抬頭看去，見一身著白色正裝的女子站在一處殘破的高樓上盯著無，臉上儘是嘲弄的笑容。

「媽的！」明破口大罵，掏出手槍向她連開兩槍，卻都未打中。

「你打不到她的，是敵方的控魂師，她吸走的靈魂都會變成她的護體能量。我們走吧。」我冷冷的說道。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數次交火，那女人也都去收走了我放出的靈魂。軍方也曾派遣小隊襲擊過她，但都未有戰果，子彈在她身前一尺便被無形的牆擋住了。

又一個月後，雙方高層終於展開了談判，我也跟隨代表團參與了談判，雙方各執己見始終無法達成共識，談判破裂了。

最後一天，我起身發言，向對方那白衣女子說：「如果戰爭要繼續，那可不可以放過那些亡魂？」說著，我悲從中來，更咽著難以成聲，稍壓了下情緒，繼續說道：「如果你們的將士為國捐軀，卻連靈魂還要遭受折磨……」眼淚潮水般湧出，我無法再出聲。

那女子喉嚨微動，有些動容，但仍一言不發走出了會議室。

三個月後，又一次激戰，又一座繁華的城市變為廢墟，她走在斷壁殘垣間的街道上，突然一雙灰白的手從廢墟中鑽出拉住了她的雙腳，她心中一驚，剛要有所動作，卻有無數的靈體自她身後的井中飛出，撲咬而上，頃刻間便覆蓋了她身上的每一角落。

聽著她的哀嚎，我壓低帽檐從斷壁後走出，順著街道向她走去。

「弄魂者，必遭鬼噬，你不知道嗎？！」

2020.5.7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