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入現場

案發現場在七號樓三單元603房間。

中年男子把鑰匙遞給了沈令東，讓他自行查看，他和趙小飛，還有另外一名警察躲得遠遠的。

看着他們三人的狀態，沈令東不由得又從兜里掏出一隻口罩，掛在耳朵上，看情況得雙重保險。

低頭查看了一下門鎖，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迹，雖然不知道命案的具體情況，但基本上確定是熟人作案。

輕輕將鑰匙插入門鎖之中，緩緩地打開房門，在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夾雜濃郁惡臭的熱浪，鋪面而來，兩層口罩在這股味道面前也無濟於事。

死者這是死了多久才被發現？

捂著鼻子，沈令東屏息進入房間之中，簡單的查看了一圈后，便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面積只有五六十平，一室一廳一衛。

「開個價吧。」中年男子對着沈令東問道。

此時的沈令東並不想說話，只是緩緩地的舉起了兩根手指。

「兩千？」中年男子反問，很顯然，他覺得這個價錢有些過高。

趙小飛此時開口說道：「本來處理死者的東西就比較晦氣，這個價錢算便宜的。」

中年男子暗嘆一口氣，點了點頭，「行吧，我也真是夠晦氣的，房子裏死了人，成了凶宅，我還得花兩千收拾。」

沈令東感覺自己胃裏的情況好了一些，遂說道：「這是我第一次接這種單子，具體價錢我也不清楚，如果你願意再花些錢，我可以在這裏睡一晚。」

趙小飛連忙在一旁說道：「你現在怎麼什麼錢都賺？」

沈令東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缺錢。」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試睡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再多花錢了。」

沈令東也並沒有過多糾結此時，淡淡地回道：「根據現場的情況，清理可能稍微慢一些，大概明天這個時候能清理結束。」

「那……現在就開始？」中年男子試着問道。

沈令東搖了搖頭，「我可能需要準備一些東西，口罩在這裏肯定是不管用了，可能需要防毒面具，我還需要準備一些其他清潔劑之類的東西。」

「鑰匙就先放在你這裏，你是趙警官的同學，信得過你。」

趙小飛笑了笑，沖着身旁的警官比劃了一下，隨後對着沈令東說道：「正好我還有些事情，咱倆一起下去吧。」

幾人隨即下樓。

「咱班同學都在本市嗎？」下樓時，沈令東隨口問了一句。

「只有幾個在本市，程宇現在萬河區分局，顧採薇現在市局檔案室，這樣，咱倆加個微信，我把你拉班級群里。」

「班級群就算了。」沈令東隨即掏出手機，添加趙小飛的微信。

雖然沈令東已經拒絕加入班級群，但趙小飛還是把他拉了進去，還在群里@所有人，「看看誰來了？」

沈令東並沒有打算和他的那些同學打聲招呼，收起手機，對着趙小飛問道：「兇手抓到了嗎？」

「還沒呢，不過現場我們已經取證結束了，隊長說可以解封了，我這過來給房東送鑰匙來了。」趙小飛頭也沒抬，一邊擺弄着手機，一邊說道。

「哦，房東他有鑰匙。」

「我們已經查過他了，案發時正在外地開會，沒什麼問題。而且他催促死者交房租，沒回應才上門詢問的，沒想到發現了死者。」

「門口有監控，壞了嗎？」沈令東下樓時，注意到在單元樓門外，

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沒壞，但是只能保存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其他嫌疑人呢？」

「其他嫌疑人啊……死者她有……」趙小飛忽然停了下來，放下手機，對着沈令東說道：「你跑我這打探案情來了啊？你是來打掃現場來了，還是破案來了？」

趙小飛的話無異於把他和沈令東劃分開來，雖然曾經是同學，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是不同的人了。

沈令東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

趙小飛接着說道：「真實的命案和咱們上學的時候學得完全不同，儘管那個時候你很強，但畢竟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命案，又荒廢了這麼多年，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不過你心理素質還算是不錯，以後我倒是也可以多給你介紹一些這些活兒。」

「你到了。」沈令東停在小區門口，看着那輛警車。

「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啊。」說罷，趙小飛和另外一名警察轉進了車裏。

沈令東目送趙小飛離開，隨後四處看了看，向著一間日雜百貨商店走去。

他倒沒有覺得自己荒廢，這兩年他一直在調查父親的案件，自己接觸案件細節並不是很多，通過他目前掌握的信息，的確證明證明父親就是殺人兇手，甚至連父親都承認自己就是殺人兇手。

他對父親有很奇怪的感情，懷有一絲絲恨意，因為父親殺人，讓自己無法成為一名警察。另一方面，還是覺得父親不可能殺人，一直在尋找翻案的線索。

正是因為這種糾結的感情，他一直沒能去監獄看望父親，甚至從心裏暗示自己，自己並沒有這個父親。

從百貨商店出來，沈令東直接返回案發現場。

在門口穿戴好裝備，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現在已經七月下旬，又是下午，屋子裏面的溫度很高。

雖然防毒面具隔絕了濃烈的腥臭味，但是滿屋子的蒼蠅亂飛，看着也十分的心煩。

打量了一下四周，左手邊便是衛生間、客廳，右手邊便是廚房、卧室。

發生命案的地方就在卧室，屍體已經被運走，但是留下的痕迹還在。

卧室門上的血跡呈現出噴射狀，門口的地面上也有一灘血跡，但是血跡最多的地方是在床上。而且，床單上有一塊暗黃色模糊的人形痕迹，可能是屍油或者是屍體液化后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衛生間還有一點血跡，洗衣機中倒是有一些還沒清洗的女式衣服，將其中的衣服掏出來檢查一番，還是沒有清洗的衣服，除了一些泥點之外，並沒有發現上面有血跡。

廚房之中並沒有發現刀匕首之類的武器，甚至連碗筷都沒有，倒是堆積了一些沒來得及扔掉外賣盒子，裏面爬滿了蟲子、蒼蠅，-這種高溫、腐爛、潮濕的環境，無疑成了它們的溫床，可以肆意繁殖。

在這種過了很久才發現的案發現場，往往滋生了許多細菌，或者死者本身就攜帶某種病毒，這種就是凶宅之中的「幽靈」，出現場的刑警和法醫最怕的就是這種東西。

在這種高溫情況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汗流浹背，甚至有一些呼吸困難。

他雖然是一名清潔工，但是有些東西是刻在DNA裏面的。

之前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看到某些物品的擺放或者是痕迹，房主之前的畫面會自動跳到他的腦海之中。

此時，他本能的開始在腦海之中構建兇手行兇時的情節：

【那天，女生回到家，將臟掉衣服換下來，放到洗衣機中。】

【女生本可以順手啟動洗衣機，但是她沒有，而是返回卧室。】

【兇手是她熟悉的人。】

【在女生返回到卧室的時候，兇手襲擊了她，應該是用錐子之類的物體，刺入頸動脈。】

【女生倒下，兇手拖着女生，把她搬回到床上，靜靜的看着女生死亡。】

【兇手將女生身體擺好，規規矩矩的躺在床上，然後前往衛生間，清理手上的血跡，一些血水濺到了洗手池上。】

【兇手並沒有清理，可能連案發現場都沒有進行清理，他知道自己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

【他甚至不擔心單元樓門前的監控器，拍攝到自己的畫面，他可能十分的確信，半個月之內，死者不會被發現。】

【所以，兇手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