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屋內私房話

第二二章 屋內私房話

屋內只剩下源七郎和初音兩人,看著初音似笑非笑的嘴角,長虎不知為何覺得嘴角有些發乾,頗有些心虛的感覺。一時竟吱吱唔唔起來。

初音斜躺著,左手拿著剛剛到手的京扇,輕輕敲打著榻榻米,「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口才挺好的嘛,我也聽得高興,接著說嘛。」根據對初音的了解,長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夫人想聽什麼,說說東山的楓葉如何。離開京洛前,正是楓葉最紅時,那紅得可謂奪人心魄,我跟你說……,」

「這個以後再說,我想聽那個,『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那裡,不舍不棄;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默然相愛,寂靜歡喜。』,真是讓人羨慕,看來是我當道,讓你沒法住進她的心裡,還需要寂靜歡喜。你還想怎麼歡喜,說出來沒關係,我來幫你想辦法。」這番話下來,足以酸得讓人倒牙。

這下青山長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怪不得自從見了初音后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是家裡的醋缸被青山長虎的抄襲之作給打翻了。「你這是說到哪裡去了,當時不是送給你和母親一人一匹西陣織嘛。既然雪什麼禮物都沒收到,就給她寫了個隨手之作,也是安慰一下,跟你那個西陣織的價值可是差遠了。不用這樣吧。」

「不用這樣,你問問現在岐阜的夫人們,還有哪個不知你寫的這首詩,一個個成天『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也不覺得厭煩。還有雪,成天就在我眼前晃,不就是因為收到你的情詩了嘛。天天拿著那封信在屋裡端詳,這是在向我示威呢。如果不是因為肚裡的孩子,我一定馬上讓賢。你覺得如何?」初音氣勢洶洶的逼問。

看著初音張牙舞爪的樣子,青山長虎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那首詩的威力,沒想到這麼多人都知道了,怪不得惠生說雪成天拿著張紙呢,看來就是自己寫的這封信了。這點源七郎確實忽視了,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娛樂,就連將軍開個連歌會都是可以讓人議論大半年的盛事,不要說自己給雪抄的這首詩,就是在四百多年後那個全民娛樂的年代都感動了很多文藝青年。換成這個年代,如果不是通信不通暢,恐怕不等青山長虎回到美濃,這首詩就傳回京都了呢。

跟老婆講道理,能講得通那是神仙,更不要說老婆還是在有孕期間。好在長虎也沒那麼傻,直接以情緒過於激動不利於孩子的名義,讓初音的情緒平復下來。再一番花言巧語加上詛咒道歉,才讓初音算是出了胸中悶氣,稍微化解了心中的委屈。

「我也知道這不關雪妹妹什麼事,但每次去岐阜,不是阿松就是阿春,就連母親大人(濃姬)也要問我你給我寫了什麼沒有,讓她們也鑒賞一下,你讓我怎麼回答。每當她們問起,我就覺得有一口氣憋到嗓子眼出不來,你說你是不是誠心的。」初音邊掉眼淚邊委屈的說。

「我覺得她們才是誠心的,她們是在妒忌你呢。你想想,那麼漂亮的和服,她們哪裡見過。一定是你穿著漂亮衣服過去,讓她們心裡不舒服了,才這麼問你的。你跟我說,是不是穿著我送你的西陣織,過去拜見母親了。」青山長虎一臉肯定是這樣的神色。

「才不會呢,她們那是羨慕,哪裡是妒忌。我平時也沒看到你專研佛法,怎麼會寫出這麼有佛性的情詩來,真的是很奇怪啊。難道側室才能激發你的佛性?我這個夫人卻沒那份榮幸?」初音臉色雖然緩和下來,但是不肯讓源七郎將話題轉移,繼續回到詩上來。

「哪兒的事呀,我當時也只不過是順手一寫而已,哪裡會想那麼多。夫人你可冤枉死我了。」長虎繼續賠禮道歉,低頭認罪。

「既然不是這樣,你也給我順手寫一首,就寫在這上面。」初音打開手中京扇,扇面正面是狩野正信畫的『清水寺三月賞櫻圖』。

青山長虎發覺自己坐蠟了,如果夫人三天兩頭讓自己作詩,自己還不如現在就找個三尺白綾把自己了解算了。

「怎麼,能給雪寫,就不能順手給我也寫一首?」看到面有難色的源七郎,初音感覺胸口又開始憋氣。

「怎麼會,給夫人寫那是天經地義。不過,要是總寫,就不好了,讓主公知道了,會說我不務正業。再說,連歌會那樣的事我一向不願參加,人家看到我總給你寫卻不去參加他們的歌會,會不會認為我是瞧不起他們,弄個不好會樹敵的。」連青山長虎都很佩服自己這番急智,竟然迅速找出理由。

「那好吧,你就寫一首好了;不,兩首,要比雪多;還有,要比你給雪寫的那首好,不然不算。」初音提出要求。

要比那首『見與不見』還要好,要有佛性,還要是情詩,青山長虎終於知道了什麼是作繭自縛。源七郎不得不皺著眉頭,再次充當文抄公,拚命回想上輩子曾經背過的情詩來滿足老婆的要求。

「奧,這麼快就寫出來了。快念給我聽,寫得不好我可不依。」看到長虎在扇面上收筆,初音不免吃驚,睜大了眼睛,很萌的瞅著他。如果不是想著初音現在四個多月的身孕,說不定在這難得的冬日午後陽光下,源七郎就要化身為月下色狼。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香霧中,暮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敲過所有的木魚石,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頭匍匐在山麓間,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轉世經輪,不為來生,只為途中於你相見。」

有人說男人是視覺動物,而女人是聽覺動物,確實有些道理。當長虎念完這首好不容易才想起的情詩,發現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訝異的望向初音。卻發現初音雙眼迷離,眼波好似要流出水似的。以為出了事情,趕忙過去抱住,不想換來一陣熱烈的親吻。

「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激動。不過是首詩罷了,比見到我送你的禮物還激動。」長虎不解風情的問。

初音撅撅嘴也不回話,只是溫柔的靠在長虎身上,一時兩人都陷入無言的甜蜜中。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一陣吵雜聲,驚醒了屋內二人。一身疲乏回來,難得在初音這裡鬆弛下來的源七郎不由大為惱怒。「菊千代,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小叫,我不在的這幾天,連規矩都沒有了嗎?」

「嗨嗨。大人恕罪,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坐在屋外迴廊靜候的菊千代,迅速回復。

「等等,不用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初音急忙對青山長虎說。

「那好吧,不用去了。是和勝千代換班的時間了吧。回去后好好休息。」長虎繼續妥協。

「嗨嗨,那在下就先告退了。」迴廊外傳來菊千代靜靜離開的腳步聲。

「我已經讓菊千代走了,是怎麼回事,應該可以說了吧。」長虎摟著初音寵愛的問。

「剛才出聲的是三個小傢伙,我讓他們幾個今天過來的。你見見吧。」初音的聲音有些發顫,但卻透出幾分堅定。

「怎麼,要向我推薦人才呀。是不是覺得我的小姓人太少,要給我增加幾個?」長虎半開玩笑的問。

「不錯,七郎,就是如此。我希望你能把這三個人加進去。」初音正色回答。

青山長虎臉色冷了下來,雖然他這次出征確實忽視了兩位夫人,心中有些內疚,想要有所補償,但絕對不會是這種干政的補償。開了這種先例,後患無窮,長虎心中暗想。

長虎正要開口拒絕,卻被初音搶過話頭。「殿下難道不想知道我推薦的這三人是誰嗎?」

「誰都不行,夫人管好家裡的事情就行了。我還有些事沒做,晚上再過來。」說完,長虎就要起身離開。不想,袖子一把被初音拽住。源七郎不敢使勁,怕把初音拽倒,只好重新坐下,卻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殿下,我知道這麼做很過分。但是自從加入青山家,我就從沒有對你的政務指手劃腳過,這你承認吧?」這次聲音變得堅定起來。

長虎猶豫了一下,雖然沒有吱聲,還是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為森家或是主公謀過任何利益,這你也承認吧?」初音再問。

長虎還是點點頭。

「但這回我卻堅持讓你收下三個小姓,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長虎搖搖頭,表示不想知道。

好在初音也沒指著長虎會答應,只是徑直說下去。「這三個人一個是伊東長久的長子甚太郎,一個是平野長治的長子權平,還有一個是牧野成繼的兒子田三。經過我的觀察,你留下的這幾個半大小子中,這三個都不錯,心性好,年齡也大了。如果再不召進家中,我怕你將來會後悔。」

「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本來這幾人我就是準備召為小姓的,用你多什麼嘴。」長虎嘴硬的回答,但語調里不免透出幾分心虛。實話實說,這三個人確實是一直被他壓著沒有收進小姓眾里。要說原因,只有伊東長久是自己的與力身份,把他的長子收做小姓是否合適,讓源七郎有些拿不定主意,準備等等看主公那裡有沒有什麼說法。這回主公把伊東家指定為自己的家臣,那就沒有了任何障礙,回來就準備把他召入小姓眾的。

另外兩人卻是自己有了私心,故意壓下來。平野家雖說是譜代家臣,但當年的減封家變中蛇鼠兩端,經青山長虎事後了解,起的壞作用實不亞於戶田家,這讓長虎心中一直有著強烈的厭惡情緒。

而牧野家則是現任牧野家家主牧野成繼即曾根昌世,在後來義信自刃事件的表現讓青山長虎大為不滿。在長虎看來,自己冒著巨大危險把他從甲斐救出,又讓他繼承了自己譜代家臣的家名,可以說是仁義至盡。成為家臣后,理應割斷舊情,忠心奉公新主,但他的表現卻讓自己大為失望。所以,讓這兩家的後代進入小姓眾,源七郎非常不情願。

不想,這次竟讓初音挑明,長虎不由三分羞愧七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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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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