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困獸

老闆在金錢何武力的脅迫下娓娓道來：

「那時我正在河口收購木材，那裏有個鋸木廠，產出的木材很不錯。

瘟疫.....哦！我不知道那該死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瘟疫，它像潮水一般襲來，人們開始發狂！」

亞諾注意到他說話已經有一些哆嗦了

「我親眼看到一個女人，她...她的全身爬滿了蟲子，她的周圍，她的皮膚，她的嘴裏，甚至她的內臟！

哦！上帝啊！一個活人變成了一個蟲巣！

我很幸運，我被一個警長所救——但大部分人都沒那麼幸運了，一周甚至更短的時間，繁華的集市變成了屠殺和進食的血腥之地。

到處都是槍聲和廝殺聲.....」

「等等」亞諾打斷道：「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故事的，我問的是那地方該怎麼去！」

「上帝啊！你居然還打算去那鬼地方！聽着，你想死我不會攔你。哪怕是再給我十元我也不願回憶起那裏的事了。」

怎能放過此等機會，他可是親自去過河口！

亞諾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全身，又找出了幾美分的零錢盯着老闆的眼睛說道：「這些錢，帶我去。」

老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去的！」

「哦？」亞諾板開了撞針。

老闆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可憐兮兮的說道：「這太危險了！您...您別這樣！」

「我之前去河口的路已經行不通了，政府或者別的什麼部門控制了那裏，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進去了！」

亞諾作勢就要開槍！

「別別別！我真的就只知道這麼多！地圖...哦對！地圖！您把地圖拿來，我能幫你標記！」

拿出地圖，老闆用鉛筆在一個地方畫了一個圈，亞諾注意到那是一片沼澤地。

把地圖疊起來裝好，又把錢拿了回來，亞諾還拿槍指着他。

這下他有點懵：「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您走吧！我不會報警！」

「你還欠我十二元。」

老闆愣住了，無奈歸還了十二美金。

亞諾按上撞針徑直朝南走去，據地圖上的標識來看，至少還有100英里的路。

走了一段路亞諾總感覺不對勁，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加快了腳步，拐過一個路口冷不丁的扭頭，卻並沒有發現人。

難不成是那老頭賊心不死？

亞諾默默的把手伸進口袋握住槍，選擇性的走進了一個小衚衕，又走了一段他猛然回頭，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果不其然啊！

這種手槍沒有保險，只要撞針不撥開就不存在走火的可能性。

發現那人明顯是奔自己來的，亞諾撥開撞針加快了腳步。

似乎他也不再隱藏，暗無天日空無一人的小衚衕不失為一個打家劫舍的好地方。

當然，也是黑吃黑的好地方，這也是亞諾選擇性的走這裏的原因。

近了！

亞諾明顯能聽到除自己腳步外的另一個腳步了，他手心緊張的出了汗，雖然他會用槍但還從沒殺過人。

更近了！

亞諾冷不丁的轉身同時掏出手槍，那人影一瞬間撲了上來，小衚衕的面積也只能容得下兩個人並排走，哪怕開槍盲打至少有八成的命中率。

可真當要開槍的時候亞諾猶豫了！

殺人犯這個詞不是那麼好聽的。

就這一瞬間那人也掏出了槍，再不開槍就是傻子了！

亞諾扣下扳機！

「亢！」

預想中的倒地沒有發生，那人彷彿預判了亞諾的動作，俯下身子一個滑鏟來到亞諾的身前。

單動式左輪的射速完全不夠再射一發，亞諾甚至沒看清那人的動作，手一吃痛槍便掉在了地上，一個擒拿術亞諾就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亞諾下步動作，那人把地上的手槍踢走同時掏出一把槍頂在了他的頭上。

「錢..錢在左邊的口袋！」

果不其然，那人蹲下掏走了那一沓錢，整整150美金。

那人還沒放下槍，亞諾心裏也打起鼓來！

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您走吧！我不會報警的。」

「呵」那人嗤笑一聲：「聽說你在打聽河口？」

亞諾心裏咯噔一下。

該死！早該想到的，一個河口事件的親歷者怎麼可能會和沒事人一樣在車站那種顯眼的地方擺下一個就快寫着「情報販賣處」的報攤呢？

「為了什麼呢？賞金？或者...探險?」

那人反覆推拔手槍的撞針玩，發出「咔咔」的機械碰撞聲。

亞諾沒吭聲。

他不確定這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圖錢是不可能，因為自己身上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至於殺了自己也不像。

剛才沒看出來，其實兩人照面的一瞬間如果想，他就能殺！

「趴着別動。」

那人起身，撿起亞諾的手槍卸了子彈。

接着一腳踩在亞諾的頭上以一種極其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回家去吧，河口不是你這種小孩子該去的地方。」

「滾吧！」

他蹲下拍了拍亞諾的臉，隨後吐了口痰轉身離去。

亞諾趴在地上久久沒動。

如果眼前這個人就是目標，試問自己能殺了他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不知道趴了多久，亞諾爬了起來，忽看到巷子口站着一個人，不知何時站在那的，不知站了多久。

巷子裏光線不是很好，只能看見那人身穿皮風衣頭戴牛仔帽，隱約還能看見他腰間別着一把手槍。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這次是來殺我的吧。

亞諾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他曾見過一個老牛仔。

僅在一瞬間，就能拔出手槍精準命中十碼外的硬幣。

甚至還沒看清他怎麼拔槍的，硬幣已經飛出去了。

亞諾覺得剛剛那人有那種實力，也覺得現在這人有。

那就等死吧。

那就等死嗎？

亞諾回憶起了少年時，因為沒有父親的緣故少不了同齡人的欺負。

有一天亞諾被惹急了，動手反抗，下場自然是被四五個人按在地上打。

亞諾紅着眼睛玩命一般拽著一個人打，最後儘管他們人多，還是被這種不要命的勁頭給嚇跑了。

從那次往後再也沒有後人敢欺負亞諾。

他爬起來了，拿起槍，撿起被卸掉的子彈往裏壓了一發。

只一發就夠了。

像那天一樣，紅着眼睛，像一頭被圍困的野獸，做最後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