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我也可以上戰場

蘇心瑤等了一夜，也不見褚墨寒回來，次日一早，還未睜開眼睛，就被阿婉給搖了起來。

「王妃，安興伯府的人在門外鬧事呢。」

蘇心瑤勉強睜開眼睛，一臉的迷茫，「啥？安興伯府鬧事？」

阿婉一邊招呼著小丫鬟們進屋為她梳洗打扮，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清楚。

「安興伯府的李氏帶着人在門外哭喊，說是大小姐昨日回去吃了盒裏的點心，然後就生病了。他們請了宮裏的御醫做診治，說是糕點裏有毒。說您要害安興伯府的大小姐。」

蘇心瑤緩了好半天，才算是聽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

忍不住嗤笑兩聲之後，還是伸了個懶腰準備出去一看究竟。

府門外，李氏帶着婆子坐在搬來的板凳上大聲數落着蘇心瑤的不孝，一旁的安興伯亦是滿臉的鐵青，身後為了一群伯府的小廝，架勢十分的駭人。

蘇心瑤出門就看到這麼一幕，忍不住笑了，「父親母親，既然來了卻不進府，坐在門外數落我半晌。不知道的，還以為女兒做了王妃，就便讓父親母親進門呢，這不是明擺着讓大家看笑話嘛。」

先前圍觀的百姓們現在又來勁了，跟着起鬨道：「對啊，既然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進去說，非要在這兒說？」

李氏暗暗地瞪了一眼蘇心瑤，死丫頭，還學會先發制人了。

「心瑤啊，你平日裏與家中來往不多，對姐妹們也都不親近，這些事我也不想管。可再如何，你也不能下毒害你的親姐姐啊。有什麼事非要用下毒來解決呢？」

眾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蘇心瑤的身上，安興伯的目光更是犀利，「心瑤，你太讓為父失望了。」

蘇心瑤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將全部目光又落到了李氏的身上。

李氏想收拾她，她可以理解。

但作為父親，卻是如此厚此薄彼地對待她，讓她不能接受。

「我想問一下，我昨天並沒有給大姐做吃的，請問大家是怎麼中的毒？」

昨日與蘇瑩瑩一同前來的小丫鬟立刻上前，舉起那個精緻的食盒說道：「王妃怎麼不記得了呢，這個食盒就是您送給我們大小姐的啊。」

蘇心瑤眸光微深，「你是說，大姐是吃了這裏的糕點，所以中毒了？」

小丫鬟點了點頭。

蘇心瑤上前打開食盒，發現裏面真的少了兩塊糕點，抬眼望向小丫鬟，「這兩塊糕點都是大小姐吃的？」

小丫鬟再次點頭。

蘇心瑤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在場眾人都懵了。

「昨日我將糕點給大姐時，曾說的很仔細，這個糕點是拜託大姐拿給我小娘吃的。可按着你剛才的意思，是我大姐將糕點私自扣下了並服用了？」

丫鬟沒想到蘇心瑤會說這些事，當即有些發矇地看向李氏。

李氏不太清楚其中的具體情況，可見着小丫鬟的這個眼神，大概也知曉了是怎麼回事。

當即哼道：「你有了好東西，不孝順父親和嫡母，卻拿給自己的小娘，這就是不孝。」

阿婉上前一步，喝道：「孝不孝的先不說，貴府大小姐私自扣留我們王妃賞下去的東西，這就是大罪，還是請伯夫人想一想該如何為自家女兒脫罪吧。」

蘇心瑤下意識地看了阿婉一眼，這丫頭越來越勇猛了啊。

阿婉心裏也是萬般的無奈啊，剛挨完揍，這次要是沒記性，再讓王妃吃了虧，回頭王爺知曉了此事，還不得讓她跪一夜啊。

李氏很想上去罵一頓，但是蘇心瑤說的話卻是讓她眼珠子一轉，哼道：「你說這是給你小娘的？原來，你是想毒殺你的小娘啊。」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蘇心瑤沒有惱沒有怒，而是冷冰冰地注視着眼前這個女人。

從小到大，她是沒少欺負原主和林小娘，現在又來禍害自己，今日非得找機會將她徹底剷除。

「你是宮裏的御醫？」蘇心瑤心裏有了對策，看向李氏身後拎着藥箱的中年男子開始發問。

對方一拱手，說道：「在下正是宮中的御醫李芳。」

蘇心瑤點了點頭，這才接着問道：「敢問李御醫，我姐姐中的是什麼毒？你又是從哪裏發現了中毒的來源？」

李御醫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大小姐中的是三蛇骨，這種毒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使人嘔吐隨即昏迷，但這種毒奇就奇在，它不會要人命。但人中毒之後，若是沒有解藥，便會一直昏迷。」

那不就是活死人？

蘇心瑤皺眉，她對古代這種中毒啊什麼的，還真是不太了解。

「那如何知道是這盒糕點有問題？」

李御醫回道：「下官檢查過大小姐這兩日的飲食，唯有這盒糕點裏有毒，還是三蛇骨。」

眾人看向蘇心瑤的目光已經帶了些許的不善，伯府的下人們更有起鬨的，「二小姐，您好歹也是安興伯府的姑娘啊，怎能這般狠心，又是毒殺林小娘又是毒殺大小姐的，您這是要做什麼啊？」

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人群中頓時有人附和著。

蘇心瑤望向聲音的來處，不但沒有一絲的氣惱，嘴角還帶了一絲的笑意。

「你們說的對，都是一家子姐妹，怎麼就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呢。」她轉身看向李御醫，「我有一事不明想問一問，御醫在糕點中發現了毒素，請問這毒是下在了糕點的餡里還是撒在了外皮上？」

李御醫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如果說這個毒是撒在外皮上的，那蘇心瑤就可以反咬一口，說這個毒是伯府人下的手，目的是陷害她這個王妃。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氏，想着對方承諾自己的事情，這才說道：「回稟王妃，這個毒是下在了糕點的餡里。」

蘇心瑤一副討教的姿態，問道：「御醫的意思就是……這毒是在做糕點的時候就下裏面了，並不是撒在外皮上？」

李御醫不知道蘇心瑤為何一再強調這件事，但若是想坐實了對方的罪名，就必須得這麼說。

點了點頭，「是。」

蘇心瑤笑了，笑得很是歡快。

不遠處的馬車上，褚墨寒挑起車簾看着這一幕，眉頭挑了挑，忽然就來了幾分興緻。

這個女人還挺神秘，明明就是個不得寵的小庶女，膽子大不畏縮也就算了，居然還會醫術。

會醫術也就罷了，現在還敢與人當街對峙了。

他這麼想着，就見阿遠探頭看過來，「王爺，屬下找大理寺的人來將他們趕走吧。」

褚墨寒瞪了他一眼，什麼事情都沒搞清楚呢，就敢去找大理寺，這小子是缺心眼嗎？

「明日開始，前院的馬桶由你來刷。」

阿遠驚呆了。

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他只是建議了一句而已，怎麼就要刷馬桶了？

等等，王爺剛才說的是，明日開始……怎麼着，他這是要從明日開始就改成刷馬桶的小奴才了？

「王爺，屬下說錯話了。對於這些人，哪裏用得上大理寺。屬下這就帶着親衛將他們趕走。」說完就要動身，被馬車裏飛出來的鞭子攔住了去路。

「消停點，看戲。」

眾人不明白蘇心瑤為何笑得如此春光燦爛，李氏反應過來之後，哼道：「別以為你現在是王妃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蘇心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母親不用這麼着急給別人扣帽子，免得一會後悔。」

說完，示意小丫鬟將食盒遞給李御醫，「李御醫經常出入宮中，想必對宮中的物件是十分的熟悉了。不妨看一看，這個食盒有什麼不同。」

李御醫一聽這話腦袋瞬間懵了。

禮王妃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個做工精巧的食盒是宮中的東西？

一瞬間，他的腦子裏閃過千百個念頭。

宮裏那些害人的手段，他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下毒什麼的都是慣常用的，那不成這個食盒真的是宮裏送給禮王妃，而被禮王妃順手送了別人？

他的心裏開始敲著小鼓，李氏也看出了不對勁。

「你說是宮裏的就是宮裏的？沒準是你拿着宮裏的食盒，卻偷偷換了裏面的糕點。」

不等她說完，李御醫的腦門就開始冒汗了。

「夫人，宮裏的糕點都是特製的，與外面是不一樣的。」說完，他拾起一塊糕點，翻過來之後，糕點的底部印着『慶』字，御醫當即嚇得差點跪下來。

蘇心瑤見狀，冷冷一笑，「昨日我一早就被馮貴妃召進了宮裏，臨出來時，貴妃娘娘賞了一盒糕點讓我帶回來。恰巧，我還未來得及吃，就見姐姐過來與我聊天。我原本想着將這盒點心送給嫡母嘗嘗，可是又怕嫡母不領情，這才讓姐姐帶給我小娘吃。」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癱坐在地上的李御醫的身前，冷漠地說道：「若是這毒是撒在外皮上的，或許有可能是宮外人做的手腳。可李御醫剛剛肯定地說，這毒是下在了餡里，那就只能是製作人下的毒。我倒要問問，李御醫的意思是，馮貴妃下毒要害我，是嗎？」

眾人聽到這裏頓時明白了，李氏也嚇得面色蒼白。

她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自然是知曉，這毒是她撒在了外皮上，並且用重金收買了李御醫幫她串供。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糕點居然是馮貴妃送出來的，這種事一旦牽扯到皇家，他們伯府就徹底完了。

「這一切可能是搞錯了。」李氏作勢要搶走食盒，被阿婉一腳踹飛，順勢將食盒搶過來交給身後的侍衛，這才喝道：「王妃身前也容你放肆。你們身為王妃的爹娘，卻這般污衊自己的女兒，你們也配做父母？」

「你……」安興伯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他到現在才知道，所謂的中毒，居然是李氏做的手腳。

他怒視着李氏，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他對蘇心瑤確實沒什麼感情，見她現在過得好了，便想着通過她的關係，多多幫襯著大女兒，進而讓對方坐上純王妃的位置，進而再用褚墨寒的兵權，幫助純王成為太子，最後問鼎龍座。

可他算盤打的好，卻萬萬沒想到，家裏的蠢婆娘居然弄了這麼一出。

她現在這麼一鬧，安興伯府很有可能就要被鬧沒了，還談什麼純王妃。

安興伯氣得直接暈了過去，李氏嚇得也癱坐在了地上，場面一度慌亂。

「來人啊，去請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先與大人知會一聲，然後讓他酌情處理。」

「是，屬下這就去。」

遠處馬車裏的褚墨寒竟是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他的蠢王妃，還是有點腦子的。

「回府吧。」

馬車一直朝府門口駛去，圍着的眾人識趣地離開。

褚墨寒從馬車上下來，牽着蘇心瑤的手，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沖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我的王妃，很棒。」

蘇心瑤一怔，隨即臉色驟然發紅，想要甩開對方的鉗制，卻發現對方手勁太大了，根本甩不開。

二人的小動作羨煞了現場的小夫妻呢，大家頓時也不再理會這邊的家庭鬧劇，都開始回家找各自的另一半拉小手去了。

不多時，李峰帶着人匆匆趕到。

一路上，侍衛已經將這邊的事情說清楚，聽說了兩方人馬的具體身份，李峰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此事既然涉及到宮中，還請幾位跟本官回大理寺。同時，本宮也派人進宮請了馮貴妃，這食盒畢竟是慶和宮傳出來的，還是要貴妃娘娘給個說法才是。」

一聽到這話，雙眼發直的李氏也頓時嚇暈了過去，只留李御醫神色木然地呆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這下……什麼都完了。

目送著李峰押著幾人離去，褚墨寒看了看身邊神清氣爽的蘇心瑤，笑道：「你很開心？」

蘇心瑤點了點頭，想了片刻才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所以才一樁惡事能得到公正的裁決，自然是大快人心。」

褚墨寒能理解對方話里的意思，想來對方在出嫁之前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即便她現在是王妃了，托姐姐給自己小娘帶一盒點心，最終也被剋扣下來了。

「你就沒有想到貴妃為何要下毒害你？」褚墨寒有些不解。

他剛剛一直觀察這個女人的反應，她似乎從未懷疑過馮貴妃對她下毒，這是為何？

蘇心瑤看傻子一樣的看着褚墨寒，「這東西是貴妃娘娘給我的，若是這裏面有毒，貴妃娘娘肯定跑不了。你是當她傻呢，還是當我傻？就憑我對蘇瑩瑩和李氏的了解，這事十有八九就是她們兩個下的毒，又買通了李御醫一起串供，原想藉此收拾我一頓，或許拿此事做把柄，要挾你幫襯著純王呢。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盒點心竟然是宮裏送出來的……哎，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褚墨寒呆若木雞地看着自家小娘子，真是看不出來啊，這個女人的腦子竟然反應的這麼快。

沒有在第一時間大吵大嚷說明食盒的出處，還能若無其事地一再詢問御醫，毒源在何處。

現在好了，就算是對方想翻案，都是不可能的了。

褚墨寒苦笑着搖搖頭，牽着蘇心瑤的手說道：「咱們先回府吧，我在宮裏折騰了一夜，很累。」

回到府中，二人直接在前院的花廳坐下。

蘇心瑤這才有時間詢問道：「王爺怎的在宮裏待了這麼久？府中上下都很慌張。」

彼時的褚墨寒剛喝了一口茶，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抬眼看了看蘇心瑤，「府中上下都很慌張？你也慌張嗎？」

蘇心瑤抿了抿嘴，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封建的時代啊，皇子王爺這種特殊身份的人，太敏感了。若是他們做錯了什麼事，很有可能就是抄家啊。

那她這個小可憐，不就是禍從天降？

怎麼可能不擔心。

褚墨寒見她點頭，心裏忽然就高興了，看着阿遠的眼神也好了些，「你先回去休息，讓阿南過來伺候就好了。」

阿遠都愣住了，他剛剛居然看到王爺笑了？！

「還不快滾。」褚墨寒白了對方一眼，嚇得阿遠一溜煙的跑沒了身影。

「北邊戰事告急，北軍大都督傳來密報，有大量韃子姦細混進了北境，看來是要搞事情了。」

蘇心瑤聽到軍事上的事，立刻就嚴肅起來了。

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信息戰、經濟戰和反導彈。

靠的都是一兵一卒打出來的。

「父皇是什麼意思？」

褚墨寒見她只是直了直腰，卻沒有驚恐的模樣，心裏又對她的膽魄十分的讚許。

「我與父皇商量了一晚上的對策，目前將方案密報給了北軍大都督，待看結果如何。若是不盡如人意，我便親征北境。」

蘇心瑤下意識地看了眼他的腿。

她知道對方一直都在偷偷的做康復訓練，之所以這麼着急，就是怕這種事發生吧。

「在等消息的這段時間，王爺可以做一些康復訓練。我會每天晚上給你看診一次。即便王爺要去戰場，我也會給你準備充足的藥物。」

說完，頓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

「或者說，我也可以和王爺一起上戰場，我可以隨時隨地為你治療，保你性命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