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決問題

卧牛村今夜很熱鬧，老林家門口，一群人舉着火把，抬着一個擔架，為首的林敬神情激奮，對着老林家的大門大叫，「大哥，你給我出來，你家傻兒子出息了，能打人了，我好心好意，借錢給你，你到好，不還錢還打人？鄉親們，大家也來評評理……」人，越聚越多！

門打開，劉蘭丹居中而立，人群安靜下來，「二叔，都是一家人，您這是……」

「少給我裝蒜，大哥呢？讓他出來！」

「你大哥進城趕考！」

「趕考？趕了幾十年了，還真能考出個狀元出來？哼，廢話不多說，大哥借了我的錢，十兩，以家裏的十畝田為抵押，這是你知道吧？雖說是親兄弟，但也是明算賬，更何況分家多年！」

「知道！」劉蘭丹無奈至極。

「還款時日已過，按規矩，收田抵賬，沒問題吧！」

「二叔，這事還請再容商議……」沒了田，這一家老小吃什麼？

「沒得商議，大嫂，我也要生活啊，一家老小也要吃飯，今天這錢一定要還的。借三還四，十三兩五錢，要不你馬上還錢，要不拿出地契。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你的傻兒子打了人，現在人起不來了，你說吧，這事怎麼辦？」

劉蘭丹有點亂了分寸，這種事，可大可小，就算是打人有理，但受害人往那一躺，就難辦了……

看着劉蘭丹不說話，林敬得意了，大嗓門扯開，「鄉親們，大家別說我不講仁義，這些年，我可是沒好幫着大哥一家人，哪次大哥開口都是我幫着解決的？但今天，我的兒子，被自己的堂弟說打就打啊，這好好的一個人，豎着出門，橫著回來，你們看看，來大家看看，牙都掉了，鼻子塌了，這血啊，流了多少？這還是親親的兄弟嗎？這是仇人啊！今天一定要給個交代！」

周圍人開始議論紛紛，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平日是誰好誰壞，心裏都清楚的很，這些年，老二一點點把老大的百畝良田吞併，現在還在繼續著，這林老大林崇是真不爭氣啊！但，這畢竟是人家兩兄弟之間的事，其他人還真不好插手，這一次，更是不好下場啊！

「二叔，你說，想怎麼辦？」一個聲音傳出。

「立非！真是你，你，你好了，你真的好了？快，讓娘親看看！」劉蘭丹看着一個年輕人分開人群走了進來，說話流利，足氣十中，眼圈瞬間發紅。自己家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是個傻子，十七八歲，只有四五歲的智商，多少次求醫無門，多少次的深夜內心煎熬，多少次感覺人生無望、生命無趣……情緒激動下，眼前這些個破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跑着過去一把抱住林子非，「立非，我的兒，你好了，你好了……」

這一抱，極為陌生又異常熟悉，十七年前，來到人世第一個意識中那個帶着奶香的身體，十七年來，對自己最親、最愛的人！

母子兩人抱在一起，夜色被火把驅散不少，冬夜溫暖了很多……

「行了行了，沒完了？母子情深啊！」討厭的聲音傳來！

收了收情緒，林子非拍了拍老媽的背，「老媽，我先處理這邊事！」

轉過頭，「二叔，這事不問對錯，只問結果，是嗎？」

「對錯？你打了人，人都躺在這裏了，這就是對錯，還有什麼好講的！」

「行，你說怎麼辦？」

「算錢，大哥的錢，白銀十三兩五，你打人的事，白銀一百兩！」

「呸！你瘋了吧，把你這把老骨頭榨汁都不配百兩紋銀！」小妹跳出來，這小丫頭，從小就護著自家二哥，性子潑辣活泛，聽到這明顯訛人的話哪裏受得了？

周圍村民的議論聲一下子大了起來，這林扒皮，這是要徹底搞垮老林家啊！

「哼，能談就談，不能談，我們就見官，反正我家平平就在這兒，頭暈眼花，這輩子能不能下地都說不準，要是拿不出錢，就把家的宅子抵給我，我吃點虧也就算了！」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這是惦記着老林家的祖業啊！

「一百兩就別提了，我讓你兒子下地，連同我爹的事，一共給你二十兩，如何？」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先談了再說。

「讓我兒子下地？二十兩？哈哈，你開什麼玩笑？」周老爺哈哈大笑。

「非兒，我們哪有二十兩？」母親擔心的拉着他，小聲提醒。

「沒事，有我呢！」說完向著對面走去。

「你，你要幹什麼？」周老爺呵斥着。

林子非緩緩過來，越過周老爺，向著擔架走去，周家的幾個長工不知所措，兩個狗腿子上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林子非看着他們，「走開！」目光如劍，盯的兩人發毛。

兩人猶豫之間，林子非已來到擔架旁邊，蹲下身子，在林平平耳邊輕聲說話，「我知道，你聽得到，我們來玩個遊戲，我數到三，手裏的刀會向你兩腿中間砍，你來猜，我敢不敢！？」

「1！」擔架之上明顯顫抖。

「2！」林子非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菜刀，已高高舉起。「攔住他！他是縱刀行兇！」二叔林敬連忙喊叫。

林子非喊的很快，沒給人反應的時間，「3！」聲音很大，手中菜刀向下揮去，「啊！」這個聲音更大，擔架之上，胖子周炎一躍而起，落下的好與以後的幸福差之分毫，躲開了！

周圍一片寂靜，他是真敢下手啊……

林子非走到二叔身側，輕聲說道，「二叔，你不是叫我傻子嗎？我實話給你說，我就是個傻子，我聽說白錦國的律法中規定，傻子殺人不入邢！你看，我其實很利害的，我剛剛上山入林，打了一隻豹子，我生生打死的，皮毛很完整，我把他折成錢，抵了你的債，今天這事就么算了吧，如何？」說完，手中發力，菜刀猛的彎折，「嘣！」斷了！

這裏的刀，真脆啊！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但，那是真的有用！林敬畢竟只是個小小的土財主，仗着有幾百畝地，在城裏有點小關係，心夠狠，成了小小卧牛村一霸，哪裏見過這種手撕豹子的凶人，刀碎之時，心都在打顫。

林子非頂着眾人的目光向外走去，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十幾步之遠，彎腰，單手拎起一隻動物，向著林敬走來，眾人火把湊近，山豹，好大一隻！七竅流血，全身無傷，皮毛完好，黃底黑斑，在火光之下隱隱發亮！

「錢豹！得有兩百多斤了吧！」村裏唯一的獵戶，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皮毛無損，光是這張皮子都能賣上個二三十兩了！小林子，別給林大胖了，這皮子給我，我出三十兩！」老獵戶軍戶退役，他才是這個村裏最硬的人！

「趙兵痞，你別給我添亂，這個我要了，大嫂，這件事就先揭過，這是大哥的借據……」

劉蘭丹長呼一口氣！

人群慢慢散開，村裏的人就是這樣，兩兄弟之間的事，不會插手，當個熱鬧看，為平淡的鄉村生活增加一點點話題而已。對與錯又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老林家的熱鬧就這樣了，趙翼虎跟着自己的老爹，也就是老獵戶最後走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錢婉玥，林子非對着錢婉玥說道，「餓了，去做飯！」說完笑笑的看着趙翼虎，「喜歡玥兒？」

「哦！」趙翼虎本能的點頭回應，突然覺得不對，「林子非，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和玥兒也算是清白，你喜歡可以追！別說我硬拆鴛鴦。」真心話，語氣平和至極！

「相公，你，你這是要我死嗎？」本已轉過身準備進去做飯的錢婉玥猛的轉身，面色蒼白，對着林子非就是一跪！

「林子非，你，你說我可以，但污衊玥兒，別怪我和你拚命！」趙翼虎頭上青筋顯露。

「林小子，說話要慎重啊，犬子可做了什麼出格之事？」老獵戶面色一變。

「子非，你可不能亂說，兒媳婦可是正經人！你是知道了什麼嗎？」老媽也是一驚。

「哥，不許你這麼說嫂嫂！」小妹又跳出來，上去扶錢婉玥，卻怎麼也扶不起。

本已散開的村民腳步又停了下來……

林子非也被嚇了一跳！自己說什麼了？人家兩人青梅竹馬，與自己又清白無事，自己有心成全，反應這麼大的嗎？

「大家是這是幹嘛？我什麼都沒說啊，只是給趙翼虎一個機會而已！」

「機會？什麼機會，讓嫂嫂沉溏的機會嗎？二哥，你不是病好了嗎？還是傻的？」

「好吧，你權當我還是傻的就行……」無奈，自己現代人的思想還沒轉變過來。

林子非無奈的走到自家小媳婦面前，將她扶起，「好了，你很好，趙翼虎也沒做錯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小小年紀嫁給我，對你不公平，兩人在一起，沒有感情基礎，不會長久幸福的！」

「胡說什麼，哪個姑娘嫁人，事先見過夫家？這話可不敢亂說！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老媽看着這些想看熱鬧的人就不爽，語氣也不那麼友好。

「林子非，你個逆子，打人？也是我林家人能幹出來的事？你給我過來！」一個聲音大老遠的響起，自己的瀟灑老爹回來了……